元清皇宫.慈仁宫.
太后面色苍白的坐在软塌上.看着此刻凝视自己默不开口的绍凡.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刚刚刘兰福说过.祁不凡将所有的事情都招了.那么也就意味着.绍凡此时已经知道了墨王的死因.
她除掉墨王.确实为了以防后患.但她并不想让绍凡知道.毕竟现在绍凡已经对她起了疑心.不然他也不会忽视掉满氏的存在.全新重用秦氏.
绍凡冷冷地看着太后.最终轻声地笑了出來:“看样子母后已经知道了朕的來意.既然这样的话.母后可有什么和朕说的么.”
太后僵硬的咽了咽卡在喉咙的口水:“对于墨王.哀家……”
“不要在朕的面前提起墨王.”绍凡果断打断了太后的话.
“难道皇上也埋怨哀家.”太后登时红了眼眶.委屈的身子轻颤了起來.“墨王若是活下來.早晚是一个隐患.当年的龙子毕竟是墨王.若是墨王一旦和萧王联手.怂恿满朝文武.皇帝可有想过后果.”
这个天下.本应该是墨王的.如果当年不是她擅自更换了墨王和绍凡之间的位置.那么现在绍凡将是那个在贤贵妃身边一无所有的悲惨王爷.
“墨王已经失忆.母后又何必总是想要除之而后快.”绍凡捏紧双拳.因为太过悲伤.身子也是颤抖了起來.“现在母后可以这般毫无顾忌的除掉墨王.那么有朝一日.当朕不再受母后控制的时候.母后是不是也要将朕也一块除掉.”
如果说.那次墨王要是死在了绑架沐扶夕那次.那么他认了.毕竟墨王挡住了他的路.可是现在.当失而复得.再失去时.这种心疼.并不是他能够表达出來的.
说到底.墨王是他的兄弟.一母一胎的亲兄弟.
“皇帝怎么能如此怀疑哀家的居心.”太后慢慢地站起了身子.上前几步.站定在了绍凡的面前.“哀家这么做.完全是为了皇帝着想.而且皇帝难道沒有想过.如果有一天.墨王当真什么都想起來了.什么都告诉给了沐扶夕.那么到了那个时候.皇帝对于沐扶夕的感情又该何去何从.难道皇帝忘记了.当年那个先指腹为婚与沐扶夕在一起的人是墨王.而并非是皇帝.”
这一次.面对太后的软硬兼施.绍凡并沒有像是以往一样的妥协.而是后退一步.看着太后嗤笑出声:“母后可曾还记得.您亲手将墨王带大.从他还是襁褓之中的婴儿开始.一直到他有了自己独立的思想.”
太后沒料到绍凡竟然竟然挑着她的疼处上说.轻轻一眨眼.泪便是流了下來:“皇帝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绍凡淡淡地笑了.带着讥讽和自嘲.“朕在想.母后或者谁都不曾爱过.墨王也好.父皇也罢.亦或是朕.在母后的眼中.不过是成全母后皇权的一枚棋子.”
太后摇头.不是她想要否认.而是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不可能:“哀家如此心疼着皇帝.难道皇帝察觉不到.”
绍凡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那么母后可愿意告诉朕.当年为何要调换墨王与朕的位置.为何不让朕一直顶着墨王的头衔活下去.”
太后想要为自己辩解什么.想要再去帮着自己解释什么.可是看着绍凡那一双噙满悲伤的眸子.她静默了半晌.终是不愿再隐瞒他的讲出了实话.
“哀家亲手将墨王带大.对于墨王.哀家怎么会沒投入过感情.只是……墨王太过倔强和强硬.一旦认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改变.他这样的性子.仍在战场上.可以是一个很优秀的将军.仍在皇亲国戚里.可以成为一个特立独行的王爷.但他并不适合做一国之君.”
绍凡点了点头.笑得冰凉:“别用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來掩盖事实.母后.你为何不直接说.墨王是因为顾忌到了沐扶夕.所以不愿意受您的摆布.”
太后一愣.看着绍凡半晌.最终无法狡辩的点了点头:“皇帝自然可以这么想.但一国之君.要想维系江山.就必须要接纳百官的意见.墨王连哀家的建议都不愿意接纳.以后又如何去接受别人的.”
绍凡笑了.是那样的悲凉和痛苦:“所以母后才将朕与墨王调换.只因为母后觉得.朕能更好的任由母后摆布.”
语落.他忽然转身离开.太后见了他决绝的样子.吓得失声喊了出來:“皇帝……”
绍凡听闻.忽而停顿了脚步.看着外面夜凉如水的月夜.慢慢地开了口:“这个天下以前可能不是朕的.但现在它属于朕.母后不要忘记.女子不可参政.切好自为之吧.”说罢.再是不停留的大步迈出了门槛.
太后看着绍凡凉薄离去的背影.最终无可奈何的坐在了软榻上.酸涩的眼眶模糊了视线.指尖轻轻地抖动.预示着她的愤怒和不甘.
“太后……”刘兰福悄然无声的走了进來.上前几步.将手中拎着的东西递在了太后的面前.“这是暗卫刚刚在刑部外面找到的.”
太后顺着刘兰福的声音垂下双眸.当她看清楚刘兰福托着的东西时.先是目光收紧了几分.随后将那东西举了起來.轻轻地笑了.
“竟然是人皮面具.”太后笑着摇头.“怪不得祈不凡什么都招了.原來沐扶夕竟然是用了人皮面具來以假乱真.”
刘兰福听了太后的话.也很是惊讶.想着刚见绍凡愤怒离去的样子.不禁有些后怕:“太后.如果这是皇后娘娘搞的鬼.咱们是不是可以禀告给皇上.奴才刚刚见皇上……”
“禀告.禀告什么.”太后说着.忽然捏紧了手中的面具.“沐扶夕已经挑拨了哀家和皇帝之间的母子情分.如今哀家再去闹事.皇帝只会以为爱家是胡搅蛮缠.”
刘兰福拧了拧眉:“难道就让皇上这么与太后有隔阂下去么.”
太后挑了下唇.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你准备点补品.明儿和哀家一起去一趟凤鸣宫.”
刘兰福先是一愣.随后点了点头:“是.奴才遵旨.”
“恩.”扔掉了手中的人皮面具.太后慢慢地轻瞌上了双眸.
如果说.沐扶夕如此的算计她.那么是不是证明.沐扶夕知道了曾经发生的事情.不然墨王的死.怎么会牵动沐扶夕的神经.让她如此的步步为营.
难道.墨王根本就沒有失意.他已经将全部的事情都告诉给了沐扶夕.
如果要真是如此的话.那么她就真的要抓紧时间了.抓紧时间瓦解沐氏一族.抓紧时间除掉沐扶夕.
她绝对不能让一个和皇帝有二心的女人.留在宫中为虎作伥.
阮铭似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的开了口:“太后.咱们这个时候去凤鸣宫.会不会有些……”她顿了顿.见太后睁开了眼睛.撞了撞胆子又道.“奴婢听闻.傍晚的时候.皇上下旨赠给了凤鸣宫许多的人手和东西.看样子皇上对皇后娘娘依旧重视.”
太后听了阮铭的话.捏紧身侧的把手.呼吸了半晌.才对刘兰福招了招手:“你过來.”
刘兰福一愣.碎步上前.将耳朵靠在了太后的唇边……
宣国皇宫.凤鸣宫.
沐扶夕起來的时候.延和正站在院子里清点着什么.沐扶夕笑着上前几步.看着院子里那堆积如山的礼物时.难免打笑的开了口.
“怎么.颌妃这是要改行在宫里卖东西不成.”
延和听了.佯怒地瞥了沐扶夕一眼:“皇后娘娘就会调侃臣妾.这些东西都是皇上一大清早派人送來的.包括那些……”她说着.伸手指了指另一边.
沐扶夕顺着延和的所指看了去.见几名宫女和太监正并排而站.见沐扶夕侧眸.纷纷跪下了身子.
“奴才.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沐扶夕点了点头.示意另一边的张高:“带下去吧.给他们先分配一些简单的活做.”
随着张高将人带了下去.延和心有余悸的看了看沐扶夕.压低了几分声音:“皇后娘娘.那些水银虽然服用的少.但多少还是伤身体的.臣妾以前在大丽国的时候.知道一些能解水银毒性的偏方.不知道皇后娘娘可否信得过臣妾.”
如果要是以前.她断然不会这么问.但是前几日的事情还历历在目.现在的沐扶夕.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善良的女子了.她真的是很担心.自己的好心会让沐扶夕起疑心.
沐扶夕看着延和的小心翼翼.微微一笑.拉住了她的手:“你在害怕我.”
延和楞了楞.想要摇头.可是对上沐扶夕那透锐的目光时.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现在的皇后娘娘.足以让所有人惧怕.”
沐扶夕笑了:“延和.我还记得你进宫时.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那个时候虽然你和我水火不容.但我却很喜欢你.因为你的心里藏不住事情.因为你敢说敢做.我不希望随着时间的变迁.连你这一份简单的单纯都抹杀了.”
延和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了几分欣喜:“皇后娘娘的意思是……”
沐扶夕无奈的摇了摇头:“从我将你带回凤鸣宫的那一刻.就沒打算怀疑过你.这个后宫本來就险恶万分.就算我再坚强.也无法一个人独自走下去.”她说着.忽然直视上延和的双眼.“所以.我愿意相信你.永远相信你.那么你……是否愿意一直跟随在我的身边.陪着我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