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跟上,别掉队!你们这帮兔崽子,平时老说没仗打闲得发慌,现在真的轮到你们上阵了,又给老子不来气了。”高头大马得雄壮男子一身戎装,手杵环刀,吆喝着队伍跟上节奏。一个一个的人头在夜幕中不断冒了出来,晃动着又消失在前方,后面的又继续跟上来。
黑魆魆的山岭几乎看不见边际,举起的火把形成一条巨大的火龙,蜿蜒在山岭间游动。从接到备战命令开始,山柱便让自己的第一师团立即进入了战争动员,当作战命令一下达,第一师团根本就不用准备,径直踏上了征程。
从天水北面的大云岭山麓要翻越一百多里地的崇山峻岭,虽然有熟悉地形的本地向导带路,但山柱还是不敢大意,毕竟这是自从北吕宋第一师团组建以来第一次离开防区作战,真要哑了火,别说上面,就连他自己都无法饶恕自己。
从大云岭南麓到北麓,其实直线距离不过二十里地,但也要跨越这条山脉可不是一件易事,连绵不绝的山岭纵横排列,山间几乎没有道路,顶多也就是一些猎人和采药人踩出的野道。虽然对自己师团士兵素质相当有信心,但山柱还是走在了第一线,亲自督阵。
十二月的山间寒风潇潇,但连续在山间穿行了几个小时的高岳士兵们却都早已是满头大汗,即便是他们在这种恶劣的山林中穿行依然相当吃力,尤其是在这种要求保持一定速度的情况下更是如此。但山柱没有丝毫下达休息命令的意思,只是默不作声的紧跟着队伍快步前进。见师团长都是如此,无论是军官和士兵都绝了休息的念头,只得咬紧牙关硬挺着牢牢跟上行进的队伍。
大云岭是有一系列纵横交错的山岭组合而成,带路的向导本身就是生活在平陆和天水之间山岭中的猎户,对这条线路也算比较熟悉,走起来也是轻车熟路。善于爬坡上坎的猎户在连续行走了八个小时后也觉得有些吃不消,不得不慢下脚步主动提出要休息一番,知道这个时候,山柱才算勉强同意休息一个小时用作打尖。
“大人前面二十里地就是花水峪了,从侧面的山岭用藤索滑下可以直接吊进峪里的一座小山后,,只是现在还没有得到最后一批斥候的回报。不过根据情报反映,峪内至少应该有一万五千人以上,属下觉得如果斥候的情报最后证实没有问题,我们可以派人在峪墙的南面埋伏,一旦有警可以在南墙点火引发混乱,让敌人以为我们是从南面来袭,这样我们的主力可以趁机从峪北强行攻入,避免不必要的损失。”部队已经停顿了下来,借着微微的火光,幕僚长将手中的地图就地展开,粗黑的箭头已经标注明确,各部的进攻目标也都准确到位。
“唔,命令第二、第三、第四、第五联队运动到峪北埋伏准备,注意隐蔽,静待命令;第一联队配合两个特种狙击中队从西面山涧下沿藤索垂吊而下,要防止北敌人暗哨发现,这方面请他们特种狙击中队的人多辛苦一下,一定要确保我们第一联队尽可能多的进入峪内后再发起进攻,在峪南可以让他们狙杀队的人在必要的时候纵火引发混乱。太平教人虽然大部分是窝囊废,但也不可小觑,他们中一样有不好啃的硬骨头。”山柱把目光环视一番落到一个精悍披甲男子身上:“第一联队不要恋战,狙杀问题交给他们狙杀中队,你的任务是是攻占峪北的关门,打开它,接应其他四个联队入关,这是你的任务,务必完成,就是死你也得全部给我死在关内!”
“师团长请放心,坚决完成任务!”精悍男子以上如同晨星一般眼睛爆闪起摄人的精芒,猛的一挺身骄傲的回答。
月暗星沉,漆黑的天幕连一颗星星也看不见,似乎连老天也在为山柱的第一师团作掩护,位于大云岭东段末梢处的花水峪内已经完全陷入了沉寂,出了峪内两面的城墙上还有执勤的士兵无精打采的偶尔出来露露脸,整个关内几乎连鬼影子也见不到一个。
一道悬崖绝壁下,几道黑乎乎的绳索被悄悄的垂了下来,几道敏捷的身影连续几闪,悄无声息的飘落下来。立即消失在四周的黑暗中,一声枭鸟叫后,无数根悬索呼啦拉的一下子垂落下来,伴随着一阵阵如同春蚕觅食的悉悉嗦嗦声,一片接一片的黑影从山崖上晃荡着垂落而下,落地便翻滚着钻入黑暗,偶尔有带起山石和泥土坠落在寂静无声的夜里,显得格外清脆悦耳,只可惜承平已久的关内士兵此时都还沉醉于睡梦中,根本没有想到从这一处悬崖绝壁处会有危机来临。
一批接一批的士兵从悬崖上蜂拥而下,很快集结成线形队伍,按照各自的目标潜去。
峪北,冷得直跺脚的警哨将长枪夹在腋下,慢吞吞的从哨楼中走出来,打了一个呵欠,清鼻涕连着泪,一下子都流了下来,连手都难得伸出来,将就袖口擦拭了一下,无意间却把目光投向峪内。
似乎发现了什么异样,警哨怔了一怔,怕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赶紧伸出手来揉了揉,确认无误后,脸上涌起惊惧之色,随手拿起金哨,正欲放在嘴中,却听得“嘣”的一声清脆弦音,血影咋现,警哨已经捂着自己脖颈连一句话尚未喊出便倒了下去,腋下的长枪落了下去,铁枪头跌落在方石上,“哐当“一声,在寒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毛二,毛二!什么声音?你他妈的又多喝了两口猫尿就找不到方向了么?这小子,让他出去转一转,他娘的比搞他女人还难过,怎么没有声了?跑哪儿去了?”一个公鸭般的粗鲁的叫道,“黄老六,黄老六!”
“头儿,怎么了?”一个睡意朦胧的声音不高兴的回答道。
“怎么毛二出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粗鲁声音也不高兴的问道,“你们昨晚干嘛去了?这毛二怎么做事都没精打采的?”
“没干什么,就多喝了两杯,毛二大概吃坏了肚子,要去茅房吧?”另一个声音随口回道。
“放屁!吃坏肚子这小子早就起来了,方才是我叫他出去看看!起来,都给老子起来,出去看看!”粗鲁汉子虽然一口野话,但心却不粗,颇有点警惕性。
两道身影抢在守卫走出哨楼之前贴地滚行至那可怜的毛二躺处,将毛二尸体一挟再一钻,便躲入城墙的暗影里,同时也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两翼的狙击手注意。
一群人影懒洋洋的裹着衣服缩着脖子从哨楼里钻了出来,“咦,毛二这小子跑哪儿去了?莫非真的掉进茅坑里了?”
前走几步,四处打量着,当先一名士兵伸长脖子张望,很快就发现了异常,顿时惊呼起来,“那是什么?城墙下有人!”
“嘣嘣嘣嘣”连续不断的脆响从四面八方想起,一群刚刚钻出哨楼的士兵活按胸活捂薄倒了下去,但走在最后的粗鲁汉子再听得清越弦响时便知道不对,猛地将旁边士兵向前一推,自己则一个扑跌趴在上,顺势滚进哨楼内,凄厉的狂吼声顿时在哨楼内回荡:“敌袭!敌人偷关了!敌人偷关了!”
紧接着便是刺耳的警哨声从哨楼向四周传播开来,顿时,城墙下的营房立即变成了沸水一般翻腾起来。来不及多想的精悍男子一挥手,蜂拥而上高岳士兵一边冲入营房内大肆砍杀,一边命令一队士兵牢牢守住营房大门,绝对不能让敌军冲出来,另一面早有两队士兵冲上关卡内撞开哨楼门,开始缴起千斤闸。
与此同时,峪南的城头上火光冲天而起,喊杀声直冲霄汉,“敌人抢关了!快来增援啊!”“好多敌人啊!快叫预备队!”各种声音喧嚣一时,看那模样,峪南的战斗激烈程度似乎更远胜于峪北。
“怎么回事?”听得警讯的太平军守将从床上一跃而起,连带着连热烘烘的被窝也带在了地上,露出床上旖ni春guang,“来人,究竟怎么回事?!”
“报告将军!峪南峪北同时传来敌袭警讯!”门外的卫兵立即回答道:“预备队已经集合,听候您的命令!”
“峪北也有警讯?听错没有?那边哪里会有什么敌人?”守将一边结带扎衣一边咒骂着:“这是敌人的声东击西,命令预备队马上去向峪南关门,一定要顶住敌人的攻击,我马上就到!”
“是!”卫兵应声而去。峪南城墙上一片火光幢幢,不时传来阵阵喊杀呐喊声以及间或夹杂几声惨叫,已经一涌而起的峪南守军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察看着大人从何处来袭,但除了城墙上的几处火堆和不时从暗处飞袭来的弩箭,他们没有发现任何敌袭的情况,这让指挥官大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