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府城内一片欢歌笑语,虽然经历了一天一夜的苦战,但府城内的几道设施并未受到多大损坏,太平军在临撤离之时虽然将城墙和防御系统大量损毁,但对城市内的街道和建筑物却未作多少破坏,除了临行前的一番掳掠,其他都还完好如初。
当帝国的双龙戏珠旗重新在清河城头飘起时,清河府的士绅们纷纷从各处钻了出来,而清河府城的居民们远在士绅商贾们的带动下只花了一天时间便将清河府城内的几道打扫得干干净净,士绅商贾们的宅院门口还都挂上了用于庆贺喜庆的红灯笼,以示对清河光复的庆祝。
“诸位先生、女士们,诸位父老乡亲们,今天时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我们在这里庆贺我们北原郡清河府从太平乱党手中收复,重新回到帝国的怀抱,这一段时间里,帝国许多地方都沦如了太平乱党的魔掌,帝国遇到了前所未有困难,但是帝国从未放弃过对沦陷区士绅百姓们的关心,在昨天,我们帝国城卫军团受帝国嘱咐终于将太平乱党从这片土地上驱逐出去,使得这片富饶的沃土重现光明。这只是我们城卫军团收复北原郡的第一步,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将一步一个脚印,沿着既定布署,向太平乱党发起最后的攻击,最终实现帝国的全境光复。胜利属于我们,光荣属于帝国!”尤素夫脸泛红光,站在清河府城第一楼的鸿宾楼台上慷慨陈辞,颐指气使,眼望着台下的士绅商贾们满脸堆笑,眼中都是钦佩仰慕的光芒,这种感觉简直比六月里喝冰露感觉还爽。
“尤素夫将军说得好,帝国没有忘记我们,今天清河一府能脱离苦海,全赖尤素夫将军和城卫军团的全体官兵们,俗话说得好,宝剑赠烈士,美酒敬英雄,来来来,诸位,我们以我们畅饮杯中酒来表达我们清河府全体民众对帝国城卫军团全体官兵的衷心谢意!请!”清河府商会会长早已在一旁迎合着志得意满的尤素夫一番奉承,更是让尤素夫心花怒放。
觥筹交错,就在一片莺歌燕舞其乐融融之时,一名神色慌张的士兵却悄悄偏入宴会厅,四处寻找着军团长大人。好容易将军团长大人从一群少妇贵女中请出来,尤素夫虽然满心不悦,但见报信士兵却是来自自己亲自派出的斥候队,心中顿时打乐一个寒战,一个不好的预感已经在心中升起。
“什么事大惊小怪?”镇定了一下情绪,尤素夫肃容问道。
“军团长,大事不好,据我们在北面收集到的情报,卡曼人和普尔人联合出兵榆林和云中,眼下榆林和云中均已沦陷,卡曼人大军正在快速南下,截止情报人员送信回来之时,卡曼人南下大军已经逼近清河府北边边境!”虽然是在军团长严厉的目光注视下,但此时斥候也顾不得再掩饰什么了,索性一口气将获得的情报吐了出来。
“叭”的一声脆响,饶是尤素夫也算经历过一些风浪之人,但还是吃不住这样突如其来的一个噩耗,原本还端在手中玻璃酒杯落在地上跌得粉碎,尤素夫已经顾不得自己失态,疯了一般劈胸抓住斥候胸前衣服恶狠狠得问道:“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敢谎报军情?!卡曼人怎么会进攻榆林?他们和太平乱党是一丘之貉,怎么会进攻盟友的地盘?”
“大人,情况绝对属实,属下不敢瞒报。据说卡曼人和普尔人联手出兵,兵力数量虽然不详,但估计超过了以前任何一次,请军团长早作准备。”斥候虽然惊慌,但此时他也只能无奈的缩着脖子听凭军团长大人斥骂。
失神的松开手,尤素夫脸色灰白,他内心早就认同了对方的说法,但下意识的却不想承认,这个打击实在太大而且也来得实在太不是时候了,这时候他才慢慢回味过来为什么八万太平军会如此轻易的退出清河府城,原来他们那时候已经得到了卡曼人入侵的情报,而自己却像一个傻瓜一般还在为占领了清河府沾沾自喜,甚至还以为自己军团的战斗力真的凭空增长了不少,城墙城门以及城防设施为什么会被太平教人破坏也就有了合力的解释,这帮狗娘养的杂种,竟然使出如此卑鄙龌龊的手段,让自己无法依靠清河府城与南下的卡曼大军抗衡。
有些绝望的抚额,多喝了两杯酒的尤素夫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脚下一阵踉跄。
“军团长!您怎么了?”斥候大吃一惊。大声喊道。
尤素夫脑中一阵混乱,自己该怎么办?听得斥候惊呼,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里还是宴会厅的一侧,幸好无人看见自己失态,否则又不知道要掀起多大风波。
“去叫卫士过来,我先回帅府!让卫士传我的命令,让各师团主官马上到我府上议事,不得耽搁!”定了定神,尤素夫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慌乱,否则让清河府那帮子士绅商贾发现,自己恐怕真的就难以脱身了。
阴郁的气氛笼罩着整个会议室,一群人默无声息的呆坐在位置上,要么闷头吸烟,要么抱着茶杯发楞,只有如同笼中老虎一般在厅中央来回踱步的尤素夫咯吱咯吱的皮靴踩在地板上,声音异常刺耳碜人。
“大家不要呆坐这里,说说自己的看法,时间不等人,要不了多久,清河府的遗老遗少们就会知道这个消息,到时候局势被动,可就由不得我们了。”坐在左边上首的是尤素夫的幕僚长张劲甫,话语间便可以听出他的倾向性,再不走,就走不了脱不了身了。
“张大人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东撤?可是我们往哪儿撤?除非回帝都,从清河到帝都之间全是一马平川,卡曼人的重骑兵素来所向无敌,连李无锋的高岳重装步兵都曾经吃过大亏,咱们军团都是以轻甲步兵为主,重装步兵规模不大,如何抵御?卡曼人此次南下兵力肯定还超过了我们城卫军团,这样咱们还想在平原地区和卡曼人相持,不是和送死一样么?”一个高瘦汉子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要不咱们就退回帝都城下,和第三第四军团合力,也许还有得一拼。”
“回帝都?就现在这副情形能回得了帝都?回去也许当兵的能躲过这一劫,只怕在座的诸位都只有上军事法庭的份!清河光复的消息大概都已经刊登在今天帝都的各大报纸上了吧?转眼咱们就丢下清河一府百姓不战而逃,还一口气逃回帝都,这不是自己去上绞刑架么?”坐在右首第一人是一名干瘦的老者,他也是城卫军团的元老了,城卫军团副军团长邓元彪,说起话来阴阳怪气,也一直和军团长尤素夫不大对路。他本来就对尤素夫为了挣表现发起清河战役不太赞同,这下子落入陷阱中,进退两难,更是让他心中不满到了极点。
“可是,邓大人,要想守住这清河府只怕也不易啊。太平军在临走之前已经将西门和南门的许多处城墙毁坏,要想修复没有半个月时间不行,而且太平军还将城墙上的投石器和强弩都破坏掉了,现在清河府根本就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如何守御?况且卡曼人究竟有多少人南下,我们也还不太清楚,但据属下估计,其数量肯定会超过我们军团!这一仗真要在清河府打,只怕咱们够呛。”发话的是一名师团长模样的人,他说出了许多人的担心。
听得一干部下争吵,尤素夫心中更觉烦躁,正如邓元彪这个老东西所说,现在光复清河的大篇报道只怕已经登上了帝国各大主要报刊,现在却灰溜溜的逃回去,只怕自己位置不保是小事,弄不好就是上绞刑架的命运。可是要打,又没有把握,一旦被卡曼人困在这清河府城,也许就是全军覆没的结局了,除非第三、第四军团全力来援,但自己和九殿下心中已经有了那么一点圪塔,他会让他手中唯一完全属于他控制的兵力来援救自己么?尤素夫没有丝毫把握。
可是现在自己只怕也只有赌这一把了,退回去的命运可以预料,而拼一把的最坏结果也就和退缩的结局一样,那还不如博他娘的一博,哪怕是死可以落得一个壮烈英名,远胜于夹着尾巴回去上绞刑架,万一司徒朗考虑到自己的用处以及受到来自全帝国舆论的压力,说不定还真会让第三第四军团来救自己一把呢。
“够了,我意已决,像一只狗熊一般退回去不是我尤素夫的风格,面对军事法*绞刑架也不是诸位的愿意的,那我们不如就在这清河府和卡曼人好生玩一场命运的轮盘赌,看谁输谁赢,至于援军方面,我会马上派人去帝都请第三第四军团增援,相信九殿下不会坐视不管。”尤素夫隐隐透露自己和九殿下的关系,给部下们打气,但内里究竟怎样,只有他自己清楚。
在安排完一干部下各自的工作外,尤素夫神色复杂的站在会客厅里沉思良久,招来一人,命令贴身副官交给对方一张银票,然后附耳叮嘱一番,只听得“帝国快讯”和“每日快报”几个含糊字眼隐约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