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的玄武街,到了夜里,就安静多了。
一顶青布小轿晃悠悠的走着,只跟着两个丫头罢了。
喝的醉醺醺的林公子上前,拦住了这一行人。
“这位公子怕是喝多了,我们主子急着赶路,不与公子计较,还请公子回避。”丫头怒道。
林公子本就喝多了,又与人打赌,非得看看这轿子里是什么美人,这会子哪里听劝?看着轿子的寒酸,也知道轿子里的人不会是有什么来头的人物,不过是哪家小官或者富商富商的小姐或者姨娘罢了。
“少给本公子废话,本公子今儿非得看看,这轿子里坐的是什么神仙。”林公子一把推开那奴婢道。
“就是,你可知这是谁?这可是宫里锦昭仪娘娘的胞兄林公子,还不叫你家主子下来行礼?”一个纨绔笑道。
林公子略皱皱眉,这时候自报家门做什么?但是也没多想,说的都是事实罢了。
“林公子,奴婢劝您还是先请回去吧,这轿子里的人不是您能得罪的人。”另一个奴婢劝道。
“给我把这几个人请回去,什么就得罪不了?我倒是要看看,是多么厉害的人家!”林公子原本就挺混不吝的,这会子酒喝多了,更是天王老子也看不起的。哪里管那许多,直接就要带了人走。
林家的家丁习惯了这些事,一声呼哨就冲上去将一行人连同轿子都给围住了。将原本的轿夫打走,便抬着轿子要往酒楼去。
“放肆!本宫看看谁敢动?”轿子忽然掀开,一个三十多岁的美丽女子下了轿子。
虽然一身衣裳并不算特别好,很家常,但却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林公子似乎一瞬间就酒醒了,因为他听见了一声‘本宫。’
这个称呼,除了宫里的娘娘们,谁也不能称呼啊。再仔细一看,林公子只觉得腊月里一桶冰水兜头倒了下来,连魂魄都冰冷了……
这是周昭媛啊……和妹妹最不到付的女人之一……今日这一劫,怕是逃不过了……
这时候,侍卫们都赶来了,见此情形,不由分说,先拿下了林家的家丁们,林公子也被按在雪地里。
“娘娘赎罪,是小的们来迟了。”侍卫头领道。
“无碍的,这位是锦昭仪的胞兄,好一个皇亲国戚,今儿劫到本宫头上来了,可见素日里是如何行事,将他押去京兆府,告诉京兆伊,要是不秉公办理,看本宫会不会饶了他。”周昭媛冷声道。
林公子连求饶都没敢,直接就被押走了。
侍卫们似乎是故意的,只讲林公子抓走,与他一起的几个纨绔跪着吓得瑟瑟发抖,但是侍卫们看都没看,径自护卫着周昭媛回宫了。
这些纨绔们,都是有家底的,哪一个也不好惹,没有必要招惹。
原来今日是周昭媛回娘家看看,因不算专门省亲,所以没有大张旗鼓,只是带着侍卫和宫女出来的。
也是方嬷嬷的功劳,想要一举打倒锦昭仪,必须断了她的根源。周昭媛很是配合。
周昭媛一回宫,就去金相殿哭去了。
燕凌城再是个软弱的,也没有听说自己的嫔妃被‘调戏’了还能不动怒的。何况这林公子是屡屡犯戒。当下便责令京兆伊严查。敢徇私枉法,就换个京兆伊。
这位万氏出来的京兆伊万大人本就是个死板的,他要么不管,要是管了就管到底。
林家人落在万大人手里,算是彻底的没希望了。万大人的手段自不必说,林家仗着皇亲国戚,很是得罪了几个万家人,这时候不落井下石,更待何时?
偏次日一早,就爆出姜昭容原本那一胎是能好好生下来的,是锦昭仪暗害,才叫一个成型的男胎没了。
又爆出,原本与锦昭仪同住的一个美人,很是得宠,长得漂亮极了。但是锦昭仪下药,叫她生了一脸的痘痘,整张脸都毁了,迁出锦昭仪的住处,从此也断了前程云云。
所谓墙倒众人推,这时候的锦昭仪,没人帮着,倒是时不时有人爆出点什么来。眼见年也过不下去了。
文贵妃早就恼了锦昭仪两头敷衍,这时候关门谢客了。
德妃也不想管,这个女人没用了。
林公子那头,一连几日上刑,该交代的,不该交代的,倒了个干干净净。林家几个公子全都下狱了。腊月二十九,锦昭仪被降为末等更衣。
林家举家流放。
至于这个更衣,是有个小美人求情,说锦昭仪姐姐好歹陪伴了圣驾多年,要是赐死或者打入冷宫,多少寒了姐妹们的心,就给个机会吧。要知道,更衣伺候的好,也是能慢慢晋位的。
殊不知,这位美人是被锦昭仪打过脸的,御花园里当着不少人的面,劈头盖脸的打。那会子,美人不过是个小仪,这可真是现世报啊。
对于锦昭仪来说,死了或许更好。更衣,想想都是一场噩梦。
这么多年,她盛气凌人,得罪的嫔妃不知凡几,只因她身居高位,别人无法下手。如今宫里低等的奴婢也可以欺负她,她的好日子,再也没法过了。
“这个速度,是不是太快?”苏棉坐在燕子归怀里问。
“这不是很好?得罪了本殿的棉棉,她就不要想好好过年了。”燕子归故意笑道。
“殿下啊,您从中做了不少事哟。”比如林家的覆灭。这就算不是苏棉能做到的。
“嗯,本殿棉棉生气,本殿自然要帮着棉棉的。”燕子归一本正经的点头。
“哼,那还不是应该的?今儿可是除夕夜呢,正院里拜宴,殿下早些去吧,妾回去换衣裳了。”苏棉推了燕子归一下,起身便走了。
“疾风,侧妃为何不悦?”燕子归难得迷糊了。
“这……侧妃也不是不悦,只是此次侧妃想自己做这件事,殿下出面是帮了侧妃的,侧妃也感激的,但是侧妃心里有些许疙瘩……”疾风敬业解释。
“是么?”燕子归品味着疾风的话,也算是半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