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澈把程微拉到身后。
徐嘉福正摆出个架势,要在程二公子面前展示一下侠女大战疯贡士的风采,徐四哥已经一伸手把那疯贡士给架住了,对追上来的几人横眉怒目道:看好了人,要是冲撞了我妹妹和朋友,我可不管他是不是疯子,照样揍得他满地找牙
来人中一个年纪尚小的忍不住道:你这人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旁边一个老仆拉了他一把,赔笑道:对不住,对不住,实在是我们老爷考了一辈子,好不容易考中了,没想到竟欢喜疯了。这,这可如何是好,等回去太太知道了,定然活不下去了
老仆说着竟抹起泪来。
他穿着粗布衣裳,手上粗糙,由此可见,这位欢喜疯了的老爷就算能使唤得起仆人,家境也不会太好。
徐四哥一看不好再说什么,摆摆手道:罢了,罢了,赶紧把人带回去吧,在这里发疯,冲撞了厉害人物,可没有我们好说话了。
多谢了,多谢了。老仆抹着泪,与几人一起架着那疯老爷往回走。
程微等人望着那些人离去的背影,就听走在后面的人议论道:真是造孽啊,这孟老爷考了一次又一次,胡子都白了,好不容考中却疯了。可怜了那孟娘子,苦熬了这么些年,还没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呢,眼见着苦尽甘来了,相公又疯了。这可真是活不下去了,啧啧。
程微心中一动。
这痰迷心窍,属于砭针科。她可以治的。
准确的说,她还没顾上学习这方面的符箓,但至少知道可以治,只要给她一些时间。
这样想着,程微不由看向程澈:二哥,那人
程澈以为妹妹见了这场景不好受,宽慰道:人各有命。别想这些了。
有些人,哪怕撞到了跟前来,旁人亦帮不上忙。
二哥。我去去就来。程微只犹豫了一下,眼见那些人要走远了,终于下定了决心,提着裙角往那个方向跑去。
程澈见状。压下心中诧异。忙追了上去。
徐四哥挠挠头,一脸困惑:这是什么情况呀
徐嘉福却一脸欢喜,笑嘻嘻道:有热闹看了,四哥,咱们快跟上。
眼见她如轻盈的燕子般飞了出去,徐四哥边追边喊:你们怎么都跑了,不看榜了啊
徐嘉福头也不回,骂道:笨蛋。榜单又飞不了,再晚点。热闹可就瞧不上了。
那些人拖着一个疯癫之人往外走,根本走不快,很快就被程微追上了。
老仆吓了一跳:小娘子,您这是
程微见老仆一脸紧张,露出一个微笑,平复了一下气息才开口道:老伯,这位老爷痰迷心窍,回去要赶紧请大夫来看。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老仆连连说着,觉得程微这提醒是多此一举,可见她容貌气度非同一般,又不敢得罪。
这个时候,已经有些人发现了这边的情况,秉着瞧热闹的心思驻足观望。
程微不欲成为众人焦点,长话短说:老伯,若是你们请的大夫束手无策,
可以去济生堂找程三,她说不定有办法。
撂下这句话,程微一拉赶过来的程澈:二哥,咱们走吧。
等回到原处,徐嘉福还忍不住追问:微妹妹,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啊济生堂是医馆吗程三又是谁
徐家刚来京城不久,爱玩爱瞧热闹的徐嘉福自然不会留意什么医馆。
倒是徐四哥知道一些,开口道:小妹,济生堂就是程兄他们家开的,这你都不知道啊
徐嘉福白他一眼,随后伸手挽住程微手臂,大感兴趣地问:微妹妹,这么说,你们家医馆里还有一位神医了
程微求助看向程澈,却发觉兄长神情凝重,心想二哥定是怪她刚刚自作主张了,干脆直言道:济生堂没有神医。那位程三,就是我。
徐嘉福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才拍手笑道:微妹妹,我今日才发现,你是这么有趣的人。你可比我会玩多啦,竟然冒充神医戏弄他们。
程微淡淡瞥她一眼:我从不拿别人的痛苦开玩笑。
她只觉和徐嘉福话不投机半句多,干脆转了身去看榜。
最初的拥挤过后,榜前的人群渐渐散了,大红的榜单贴在贡院门外的古朴石墙上,分外显眼。
除了二哥,程微并不关心何人中榜,她甚至有些纳闷今日二哥为何会拉着她来瞧这个热闹,于是走马观花瞥了几眼,忽然一个榜单靠下的名字吸引了她:崔子谦。
这三个字映入眼帘,最初程微还没反应过来,只觉格外眼熟,思索了一下,猛然就回想起来。
这不就是那个呆举人薛融口口声声要找着报仇的那人吗
说起来,那个薛融还差她不少诊金呢,说好了在济生堂做工还债呢,没想到放他回去之后, 就再不见人影了。
对了,这个崔子谦,似乎还是程瑶退亲的未婚夫
那一瞬间,程微隐隐觉得有些古怪,可又偏偏说不出来是为了什么,于是侧头看向程澈:二哥,你看
程微话没说完,就住了口。
因为她发现二哥的视线亦是落在那里的。
程澈收回视线:微微也看到了
程微点头:是。真没想到这个崔子谦还考中了呢,虽然名次很靠后,那也很不容易了。
说到这里,她有些坏心的笑起来:父亲知道后,定然该郁闷了。
崔子谦又是谁呀徐嘉福一脸好奇地问。
说了你也不认识的。程微冷着脸道。
程澈笑道:快晌午了,该回去了。
徐嘉福眼神一闪:程二哥,不如我和四哥请你们在百味斋吃吧
程澈依然客气有礼:多谢徐大姑娘,不过今日家中还有事,改日我和微微请你们。
听他这样说,徐嘉福只得作罢,双方在半路上分道扬镳。
程澈这才问程微:微微,那疯癫之症,你真的可以治
程微坦言道:现在还不会,因为还没顾上学,不过给我些时间,就可以学会了。二哥,你会不会觉得我多管闲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