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写的书?”我一听李富生这么说,顿时充满好奇,从他手里接过那本几乎已经散架的书翻来看,书是繁体字手抄的,而且行文难懂,我看不明白,道:“这书是你什么时候写的,总要有个大概的印象吧?”
“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李富生道:“这本书的内容是我撰写的,但书是后人抄下来的。”
“就是说,你是书的原创者?”
“对。”李富生点点头,站在小屋的门口,又朝村子四周望了望,道:“怪不得我总觉得这个村子的布局有点熟,如果是我的话,我大概也会这么修建村子,是因为有人看了我的书。”
“这书,是你什么时候编撰的?”
“很早了。”
这本书可能是历史上第一个李富生编撰的,内容与方士平时接触的东西有关。第一个李富生在当时是个小有名气的人,游方诸国,收了很多弟子。但李富生平时有很多大事要做,他无法亲授每一个徒弟,所以专门抽空编写了这本书,自己不在的时候,下面的弟子可以通过阅读钻研来进行学习,也就是类似教科书的作用。当时虽然诸国内有很多方士,修行的大概是同一类的东西,不过不可能有人写出一本一模一样的书来。所以李富生很肯定,这必然是自己很久很久之前编纂的书。
“等等!”我一把拉住李富生,压低声音问他道:“第一个李富生,在当时叫什么名字?不可能也叫李富生的对不对?”
“恩。”李富生竟然没有否认,很干脆的点点头:“他不叫李富生。”
“第一个你,是个方士,出生在诸国战乱的时代,还游走四方,收了那么多徒弟,而且游走的目的,大概跟这个事件脱不了关系吧?”
“是。”李富生又点点头。
“这个人,除了是贾苏,我想不起还能是谁了。”我并不是非要跟李富生较真,但他的前身是谁,只要明白事情经过的人都应该猜的出,然而我问过李富生不止一次,他却不肯承认。一件明摆着的事情,他不肯承认,背后可能就有不可告人的原因。事实上,我也不是不信任他,但现在我们三个人组成队伍,一起出生入死的,同伴之间的事不弄清楚,心里总觉得非常别扭,不舒服。
“听我说。”李富生拍拍我,道:“我不是贾苏,真的不是。这件事你不要再追问了,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可能会慢慢讲给你听。”
我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但是望着他说话时的表情还有他的目光时,我能感觉的出,他没有恶意欺骗我的意思。每个人,尤其是李富生,还有我爸那样的人,可能心底都有一段不愿意让外人知道的过去,他们有苦衷,我可以理解。所以,我慢慢的恢复了情绪。
因为这本书李富生亲手编撰的书籍的出现,让我们对郑初一这个过去的家,产生了更浓厚的兴趣。从表面上看,破败的院子,简陋到极点的一些摆设可能没什么可研究的,但李富生还是特别认真的一点点的摸索。我们又把正屋找了一遍,接着就在两旁的厨房之类的地方寻找,一无所获。
最后,这个院子里只剩下两间塌了一半的破房子,房子塌了之后一直没人管,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彻底塌下来。李富生说到里面看看,我们三个人把房门拾掇了一下,邝海阁到院子里弄了根木头,先到屋子里顶住坍塌最严重的一块,接着,我们弯腰走了进去,小屋里摆放着一些杂物,什么都有,是些小零碎。
在慢慢翻动这些东西的时候,我的目光一下子定住了。在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之间,我看到了几个木头雕出来的小玩具,有小鸟,小刀子,小木船。玩具上布满了受潮之后产生的黑斑,糟朽不堪。
看着这些,我甚至能够联想到,那个疯了的郑初一,也曾经是个耐心而且慈祥的父亲,他亲手雕出这些小玩具给自己的孩子玩,让小玩具陪伴孩子度过清贫但是美好的童年。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被后面发生的惨事打的粉碎。
美好,快乐,童年,故乡……都不复存在了。
就在那一瞬间,我可能突然理解了我爸来到小村时的心情。毕竟,这个老村留给他的,并不全都是噩梦般的记忆,还有那么一点甜蜜,有那么一点温暖,正是因为这些甜蜜和温暖,才让他对这里始终念念不忘。
这么一想,我就走神了,李富生和邝海阁把墙角对着的东西都挪开,这时候,我就想起了以前跟金瓶梅学过的一些经验,贴着墙根去慢慢的寻找。
李富生用刀柄在墙根的砖头上轻轻敲着,果然,有几块砖头明显发出了不同的声音,他拿掉了这几块砖头,又抹去一层潮湿的土,薄薄的土层下,露出了一块木板。
我们三个人对视了一眼,木板下面,必然会有东西,只不过暂时还不知道是隐藏了什么物品,还是一个地下室的入口。
木板大概一米见方,取掉之后,一个黑乎乎的洞就出现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陈腐的霉味。李富生用手电照了照,洞口下,摆着一架大概四米长的木头梯子。这像是个菜窖,但绝对不是,没有人会把菜窖修到这种地方并且精心的掩饰起来。
“菜窖”里明显有一些东西,不过碍于视角,还看的不清楚,我们没敢马上下去,被封闭了这么多年的地下室,如果没有其它通风口的话,空气质量差到极点,人进去就会被闷在里面。
“一时半会之间肯定是散不尽浊气的,我们不用傻等了。”李富生道:“先回去,免得郑石头怀疑。”
我们前脚刚回到郑石头的院子,郑石头也回来了,他的运气不错,弄了只野兔,在院子里洗剥了之后炖上。昨天晚上把他折腾的够呛,吃了饭,他就开始犯困了,跟我们打了招呼,然后跑回去睡觉。我们等他睡着,又悄悄的溜出来,重新回到郑初一的院子。
李富生先试着下去看了看,浊气散的差不多了,就是味道不怎么好闻,接着我也顺着木头梯子朝下爬,留邝海阁在上面把风。这个很像“菜窖”的地下室大概有二十多平方那么大,摆着一些东西,一张低矮的小桌子,上面放着油灯,墙上挂着几盘绳子,还有乡下很久之前打猎用的弩。除此之外,贴墙根的一个木架子上放了几把各式各样的刀,都不大,但非常锋利,时间过去那么久了,拿起刀子时依然能感觉到森森的寒气。
紧接着,我的目光就被墙角几个很大的东西给吸引了,那是两个上下摞着的笼子。笼子是用很粗的原木做的,大概有两米多长,一米来高。
“郑初一不是个乡下大夫?”我迟疑的看着眼前的东西,刀子,笼子,绳子,这些东西很难跟治病救人联系到一起。
李富生盯着那两个笼子,可能也觉得有点奇怪,一直在看。过了一会儿,他转头对我道:“这种笼子,西海河也有。”
“什么?”
“西海河过去没有停工的时候,有一个部门,叫保障队,他们是受工程指挥部还有专家组的调遣的,这个队只有一个任务,在西海河工程里抓捕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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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孙万华的透露,当时的专家组已经知道了影子生物的具体用处,所以保障队的工作强度很大,经常加班连轴转的抓捕影子。那毕竟是官方的队伍,装备在当时来说很先进,而且人多,所以尽管影子生物都很机敏,却仍然有一些被活捉了。
被活捉的影子,就会放在一个两米长,一米高的铁笼子里,每个笼子里放两只。影子生物被抓获之后都很暴躁,低矮的笼子能迫使他们无法站立,身体站不直,就不能肆无忌惮的撞击笼子,导致受伤,而且身边还关着一个同伴,多多少少都能让它们稍微安生一些。这种特制的笼子当时在西海河有很多,保障队每次去作业的时候,都会带着至少两个笼子,李富生亲眼见过。
而这个“菜窖”里的木头笼子,虽然材质跟西海河的不同,但大小规格却没有太大的分别。
“你是说?”我望着两个木头笼子,道:“这种笼子是用了关影子生物的?”
“我只是根据西海河那种笼子推测的。”李富生道:“影子生物被抓获关起来之后会抓狂,所以一抓捕到之后,专家组马上就要进行各种**实验和研究,否则关上一两天,影子会死掉。”
什么多余的话都不用说,我跟李富生自然而然的就把木头笼子跟影子生物联系到了一起,我猜想着,在这个偏远到极点的深山老村里,也有影子生物?郑初一究竟是做什么的?他的地下室里怎么会放着这样两个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