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拉离开窗户边, 没关窗,而是任外面阴冷自由的微风吹进房间。
她出了房门。
来到隔壁比尔的房间,比尔也和她一样打开窗户给房间通通气。见若拉前来, 比尔苦着脸。
莫非是不喜欢此处?
他将若拉请进房间, 两人落座。比尔的房间不像若拉的那样清新自然, 而是有一股时间沉淀下的安然气息, 与他的性格挺相符。
他的眼神落在进门处的衣帽架上, 上面是诺维雅在麦普纳给他买的深蓝色披风。
若拉好奇:“有什么烦心事?离开突山后奔波各处,心里不舒服?”若拉最先想到如此,因为她内心也怀念在囚岛的时光。
也许比尔也想念突山吧、
比尔将视线收回, 看向对面的若拉:“你与诺维雅究竟有什么心结?我虽然失忆了但也能看出你们合不来,究竟为什么?”
想来比尔是对今天诺维雅无缘无故对住房的事生气才想的这些吧, 若拉摇摇头:“兴许她认为我和你的关系太好了, 所以吃醋。你多陪陪她吧。”
这样, 比尔内疚了:“在麦普纳,她和索菲亚天天一起, 我不好打扰。现在到隐形城堡,我会努力和她相处的。”
若拉赶紧说:“我不是责怪你,只是你是我与诺维雅的纽带,没有你我与她就什么关系都没有。而且她是你的亲女儿,我只是希望你们能更加亲密。”
若拉的意思他明白, 但比尔很认真的说:“虽然我们没血缘关系, 但我真的把你当做亲生女儿。虽不记得以前的事, 但我内心总觉得我们很亲密, 这种感觉很奇怪。”
是啊, 就是记忆消失,但那种亲人间的熟悉感也会一直存在吧。
若拉抓住比尔的手, 感慨万千:“我真希望你能记起以前的事,但又怕你想起那些苦苦寻找我们的日子,那些是不堪回首的吧?”
一阵酸楚涌上心头,紧紧的抓住比尔。
比尔反过来将若拉的手握在手心,说道:“我不强求找回记忆,一切都是注定。”
父女两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相互鼓励。
————
一番诉说之后,若拉领着比尔到城堡观光。
两人来到城堡后的花园,之前有人在此处清洁,此刻已经清扫完毕。即使是秋叶飘飘的场地,在精灵的细心打理下也变得与众不同。
枯叶,也有了生机。
若拉与比尔前后脚走在幽静的石块小路,身旁高高绕起的藤蔓已经渐渐枯萎,发不出绿芽。她看向像隧道一样的藤蔓。
因为落叶飘零,透过枯黄的枝蔓能看到晴朗的天空,微微偏头,看到城堡楼上的某个窗户前,趴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诺维雅,她正趴在窗户上低头看着花园。
远远的,看不到诺维雅的表情,旁边的比尔也看见她,他兴奋的向女儿招手。
诺维雅却立即回屋并将窗户关上,若拉道:“她告诉你她已经结婚的事吗?”
结婚?
比尔还第一次听说,诺维雅与他并未亲近到如此地步。
若拉继续走在石子小径上,她解释:“没经过诺维雅同意我不知这样告诉你她会不会生气,但她从来都是有任何情绪都表现在脸上的人。她的丈夫死了,而她一直将悲伤隐藏在心。这不适合,我怕她会难受。加上现在回到她与文特沃斯生活过的地方,看到的一花一草都能想到对方。”
对此,若拉觉得无能为力,因为谁都无法挽回文特沃斯。
听闻,比尔难过得矗立在原地。原来年纪轻轻的女儿经历了这样的事,而且她还不愿告诉作为父亲的自己。
比尔想,过去的自己一定没得到诺维雅的喜爱吧。否则遭遇这种事不是应该有父母作为依靠,作为可以倾诉的对象吗?
可比尔不是,因为诺维雅根本没告诉他。
他叫住若拉:“我想做点什么,让她真正快乐。若拉……你记得她喜欢什么吗?”
比尔很苦恼,才说过对记忆随缘的他,此刻真希望能想起过去的所有。那样诺维雅的形象会更加清晰,也好有应对之策。
诺维雅的爱好若拉记得,喜欢粉色布娃娃,喜欢讲童话故事,却又觉得别人太傻,竟然相信童话故事是真的。
别的……或许还有不喜欢若拉的靠近吧。
若拉看向难过的父亲:“她喜欢布娃娃,但那是小时候。现在她长大也许发生变化,如果要讨她欢心不如去问问她的朋友们。”
比尔赞同提议,他终于有一丝精神:“很好,我去找她们。”
说着,他就要跨步。被前面的若拉叫住:“我去就行,她的朋友们都不住城堡,但乔茜是古斯塔的引荐精灵,所以她在城堡。”
比尔与若拉慢慢走出花园:“诺维雅与乔茜的关系看上去没与黛布拉那样好,找她真的可以吗?我想从她那里了解更多诺维雅在此的事。若拉……”
他停下脚步,悔恨道:“自从遇到你们一直都是你们关心我,到现在才知道我是多么不称职,竟没有主动了解你们的生活。……我不是个好父亲……”
若拉道:“你失忆了,这不是你的错。”
对若拉来说说更多宽慰人的话不是她的强项,她只能带着比尔回房间。希望一路奔波后比尔能好好休息,虽然此刻自责的他很难睡着。
若拉只希望让比尔去关心诺维雅,并不是让他自责。毕竟诺维雅内心是希望得到比尔关心的。
————
将比尔打发到房间后,若拉经过长廊准备去楼上找乔茜,结果这时被古斯塔叫住。
站在古斯塔身旁的还有三位身着白色长袍留着银色长发的老者。他们看上去睿智且慈祥,至少其中两位看上去如此。而且其中两位长得一模一样。
未等若拉询问,等不及的伍德洛长老走到她面前,一副审视的样子。
若拉警觉的看向他,古斯塔说过要去找长老,这三位应该就是蓝光森林的长老了。
古斯塔道:“这是伍德洛长老,别害怕若拉。”
如此,若拉放松警惕,脸上的表情也随和很多。但伍德洛的模样让她觉得不舒服,这位长老看上去很强势,看她像怪物一样的表情让她不爽。
伍德洛一点也不像善良勤劳的精灵,更像威慑敌人的勇士。
旁边的柏莎道:“你就是若拉?”
若拉将目光停在柏莎身上,柏莎慈祥和蔼,和伍德洛天壤之别。觉得她很亲切,回答:“是的,您也是长老?”
柏莎走近,脸上带着笑容:“我是柏莎,旁边这位是诺曼。”
若拉已经看出诺曼与伍德洛是双胞胎,所以并未觉得有多惊讶。只是有些诧异伍德洛与诺曼虽容貌相似,但给人的感觉却不尽相同。
伍德洛就像战场上冲锋陷阵□□势就能让敌人吓破胆的勇者,诺曼则是智慧的样子,更像幕后的指挥官。
若拉回答:“您好,我是若拉。”
这时伍德洛脸色大变,他用释怀的声音大笑几声。转身对古斯塔道:“她真的是蓝宝石,蓝宝石就在她体内。”
伍德洛可不会轻易相信古斯塔的话,他必须亲自看到若拉才能相信蓝宝石在她体内。
毕竟当初诺维雅只有蓝宝石的光芒,却不是蓝宝石。
若拉被伍德洛这样的声音吓坏,站到古斯塔身旁。古斯塔已经完全将几人隔绝开,没人能听见他们的对话,当然包括伍德洛的笑声。
古斯塔对此并不意外,他问:“要怎么将蓝宝石从她体内拿出来?明年就是橙光之日,我希望尽快找回蓝宝石。”
柏莎也道:“是啊,伍德洛你快说说。”
伍德洛冲柏莎发火:“别催我!”他再次走近若拉,露出无奈的表情:“蓝宝石在你体内时间太长了,你们已经融为一体,无法分离!”
无法分离?
若拉不敢相信,看向身旁的精灵王。
古斯塔面露愁容,这个答案在他的意料之中。作为精灵王他无法将蓝宝石与若拉分离,如今伍德洛也束手无策,看来蓝宝石真的无法拿出来。
若拉问:“无法分离的意思是蓝宝石将一直跟着我?”
这蓝宝石对她能有什么好处?这些年她是没觉得有什么,但身旁的几位都很失落的样子,看来拿不出来对精灵的损失很大。
伍德洛再次道:“你不许离开森林,告诉我你与蓝宝石究竟是怎么联系起来的?”
这把若拉问迷糊了,她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早就告诉古斯塔了,而不是等到现在。
对此只能说实话,可实话并不能让伍德洛满意。他追问:“告诉我,你究竟何时与蓝宝石联系在一起的?”
若拉苦着脸,明显表示出对粗略的伍德洛的不满:“我今年十七岁,我九岁时来到这里,你自己算算时间!”
说完,瞥一眼伍德洛,继续呆在古斯塔身旁。
伍德洛并未生气若拉的表现,而是认真的算起时间,他道:“八年前?”
嗯,精灵长老算数还不错。
古斯塔不解:“但是若拉,你到囚岛之后再没见过诺维雅,为何你身上有蓝宝石,而她身上有蓝宝石的光泽呢?”
那事情只有一个原因,若拉与古斯塔明白什么,异口同声道:“来这里之前?”
没明白过来的伍德洛道:“你们在说什么?”
柏莎也不解:“那是什么时候?”
以前的事若拉记忆模糊,毕竟过去很多年。她唯一能记住的是家人,其他真的想不起了。她什么时候见过蓝色的宝石?
记忆中应该没有才对,还是和诺维雅一起见过?
如果有这样的经历,应该会记得。但印象中什么都没想起,蓝宝石?很陌生的东西,脑海中没半点痕迹。
若拉不得不摇头道:“如果是之前,那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古斯塔并不气垒:“没关系,知道蓝宝石在你身上就够了。”他并不想给若拉太大压力,毕竟她还只是个孩子。
伍德洛再次申明:“在橙光之日之前,你不得离开森林!”不是询问,而是气势汹汹的命令。
若拉对这位伍德洛长老没什么好印象,他太强势,只按照自己的意愿来。
既然无法取出蓝宝石,古斯塔只能向各位长老抱歉道:“让三位白跑一趟,我会照顾好若拉,她的安危不用担心。”
意思是,你们可以走了……
伍德洛气呼呼的走在最前,柏莎与诺曼追上去。
若拉与古斯塔看着三位长老离去的背影,十分不解:“是我眼界太小,以为精灵都像你一样,原来也有例外。”
用说笑的方式,将自己的心声表达出来。
这时乔茜走了过来,向古斯塔报告:“诺维雅在房间生气,东西被扔得到处都是,你要不要去问问她怎么回事?”
若拉有些意外,她以为诺维雅马上就十七岁,至少不会像小时候那样乱扔东西?
原来还是一样,难道是因为在花园与比尔在一起?这或许让诺维雅又觉得比尔不关心她,觉得比尔偏心了?
正要说什么,古斯塔已经快速走开。看背影,他很着急的样子。
若拉问乔茜:“能给我说说诺维雅在这里是怎么生活的吗?我是说,你们似乎都很让着她,如果这样她的脾气会越来越大。”
乔茜解释:“古斯塔在学习魔法上对她有很高的希冀,但诺维雅学得并不好。可能希望她好好学魔法吧,所以有时候古斯塔对她其实挺宠爱的。”
若拉来了兴致:“那文特沃斯呢?”
乔茜脸色暗下来,说道:“文特沃斯是被诺曼长老无意间伤害的,古斯塔只是惩戒了诺曼,而诺维雅希望他让诺曼一命抵一命,可能有些责怪古斯塔吧、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文特沃斯去世后诺维雅才选择离开森林……”
诺曼?
不就是刚才那位一句话都没说过的长老吗?看上去很有智慧的样子,竟然会伤害同类?
看来事情很复杂,若拉准备向乔茜了解更多详情。当然还有答应比尔的,向乔茜打听诺维雅如今的爱好。于是乔茜将她知道的与诺维雅有关的事通通告诉若拉。在乔茜看来若拉是关心妹妹的。
所以,才擅自告诉若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