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伊琛安,你们先去安排保镖工作,我想和你爸爸单独说几句话。”
叶海伊心里咯噔了下,满含敬意地看了眼正中央的遗像,便和张琛安一道安静地退了出去。
“要先和奶奶他们打声招呼吗?”
“不用。”张琛安招呼来佑金,佑火,覆在他们耳边说了几句,还是背着叶海伊说的。等他把他们带来的保镖全都安排好了,差不多就到八点了。
二叔也换上肃穆庄重的纯黑色西装,先打量了下外面的布置,而后拍拍张琛安的肩膀,“这几天辛苦你了。”
张琛安抿了抿唇,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还好。”
叶海伊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朵白菊花,缓缓走到二叔的前面,“二叔,我帮你戴。”
二叔看了下自己的胸前,惊讶道,“怎么掉了?我记得戴的很牢的,谢谢瑜儿。”
叶海伊扯了扯嘴角没答话,戴好之后突然抬头,“二叔,等会儿致辞还得麻烦您,奶奶情绪不稳定,也需要您安慰着。”
“哪里,这是我应该的。”
“等会追悼会就开始了,我和琛安去别处看看。”她依旧恭敬镇定,微微垂着眼皮,叫人猜不透她此时的情绪。就连张磊都对这个侄女满意,原本以为流落在外这么多年,会被教养地很小家子气不堪重任,有这份气度,想要帮衬琛安一二,也不是不可能的。
等二叔走远后,叶海伊才松开紧紧攥着的手,手心里有两道刺目的血痕,她只是扫了一眼便垂下了手,半眯着阴狠地开口,“他倒是得意!”
竟然还笑得出来!
真把她父亲的追悼会当成酒会了?也不为自己的名声想想。大哥刚去世,就迫不及待地对大哥的子女遗孀动手,呵呵,连伪装都省了。
“刚才那个是市长的秘书长,他儿子和张瑶一块在爱丁堡大学留学,交易匪浅。”
“所以一大早巴巴地来看笑话了?”
张琛安凝眉不说话,叶海伊这幅阴阳怪调的样子连他都受不了,没想到二叔给她的刺激这么大。那如果说这只是一个开头而已,她会怎么做?
“先不管这些,有人来了,我们去陪着妈。”
刚才他们旁边虽然没人,但她确实也过了,万一被别人听到,还不知道怎么说她呢。叶海伊深深地吸了口气,面容平静地朝里走,还没进去就看到白女士瘫坐在地上,单薄的身子不住发抖。
张琛安腿脚快,跑进去一把抱起白女士,“妈,您还好吧?”
叶海伊朝后看了一眼,已经有人来吊唁了,快步走过去,不动声色地搀住了白女士,“妈,再坚持一会儿。”
白女士哭得抽搐,要不是他们两个扶着,连沾都站不稳,过了好一会儿,那些吊念的人都进来了,她紧紧地抓着叶海伊的手,“小伊,等下不准哭!”
“好,我不哭。”
来的人越来越多,有她认识的,还有她从未见过的,刘老是和邵璟一道来的,叶海伊脑袋晕晕的,看人都出现了重影,只觉得一眨眼的功夫,刘老和邵璟就站到了他们面前,“节哀。”
她心底一抽,脸上依旧没人有任何表情,深鞠躬。
“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找邵璟。”
这话当然是对叶海伊说的,她微微蹙眉,想到琛安所讲的话,心底只觉得可悲又可笑,原本那点因为他的到来儿惊起的悸动,一瞬间消失了,“多谢。”
邵璟动了动嘴,压低声音道,“谷谷不咳嗽了,睡得也好,她很乖。”
想到柔软的女儿,叶海伊的死气沉沉的眼底才有了一丝光亮,她颔首,表示自己听到了,在这个场合中就没再和他说话。
佑火突然进来,覆在她耳边,“许先生来了,但被拦在外面。”
叶海伊眼皮颤了颤,想也不用都知道这是琛安的主意,“你让他回去吧,今天来了不少人,我不想再被看笑话了。”
表面上看就是和逝者告别的追悼会,可倘若他们让墨熙进来了,就表明不再计较婚礼上的事情了。她的确没怪过墨熙,但这不代表老太太还有白女士原谅墨熙,或者说同意他进来,万一再闹出什么,老太太年纪大了,再也经不起刺激了。
她只求墨熙看在他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上,体谅一下她的苦衷。
佑火再一次进来,什么都没说,只朝她点了点头。叶海伊叹了口气,心道,墨熙,抱歉了。
原本肃穆庄严的追悼会突然响起悉悉索索的议论声,叶海伊不明所以地抬头,就看到波爷一身素衣,拄着拐杖朝遗像鞠躬。叶海伊心跳都漏了额半拍,波爷的到来是在意料之中的,却不在接受范围之内,特别是他还把墨熙给带进来了。
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男人!
叶海伊恨得咬牙,死死地盯着朝他们走来的人,垂着的手不断攥紧,指甲嵌到肉里仍不觉得疼,“叶海伊,我来看看你,想我了吗?”
叶海伊略过他直接看向他身后的许墨熙,正巧他也在看她,眼底满是伤痛,看着竟有点小可怜。她都不知道该摆什么的表情,甚至不敢去想,墨熙怎么和波爷这么熟悉了,熟到她见了都觉得陌生。
“我就过来悼念下叔叔,马上就走。”
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可我却想你想得要命,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你一眼,好歹让我知道,你还好吗?
叶海伊舔了下发干的嘴唇,喉咙很疼,沙哑着嗓音说了个“谢谢”,然后就像对待其他悼念者一样,鞠躬致谢。
客气又疏离,一句废话都没有。
许墨熙听到那颗小心翼翼,装满期待的心哗一声碎了一地,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别太悲伤,照顾好自己。”
明知她现在听到自己的话都觉得厌烦,却忍不住交代一番,叶海伊一把拽住抡起拳头朝墨熙走去的张琛安,冷漠地回答,“嗯,你走吧。”
许墨熙就这么走了,可波爷仍高调地留在这儿,各式各样打量的目光总是若有若无地看向他们这边,想忽视都难。
“波爷,这不是您站得位置。”
她在心底祈求这尊大佛快点走的时候,根本没听到她心声的波爷,直接站到了她的旁边,站在逝者家属所站的地方。台上主持人已经在讲话,叶海伊深知不能闹得太大,压低了声音却没掩饰愤怒。
“是吗?我不知道,我就是想和你……”相较于她的谨小慎微,波爷可就大大咧咧多了,叶海伊一记眼刀飞过去,他才悻悻地闭了嘴,一脸无辜得儿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