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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刚步入亭中,便觉得一阵清爽宜人,似青草又似春风的香味飘荡了而来。这股味道让她怔了怔,不由自主地便露出了怀念的神色,要知道这也是以往素衣所喜欢的熏香,时常点燃在房内或者熏在衣饰上,偶尔悠闲地躺在他的怀里就如同被这清新的温柔包围着,因此她看着眼前的男子也多了几分亲切之意。原以为素衣不过是藏在她的心底,可眼下一旦被外物勾起对他的思念,心里的悸动却是汹涌而来,无可抑制地缠绵悱恻就如这绵绵的春风萦于心田,让她忽略了水云卿完全不寻常的语气和姿态。
两人都不以真面目示人,水云卿本是试图先击碎锦瑟的自信心,随后再露出真颜让她后悔当日自己居然羞辱了如此的美男,但他此时却不知道最后被羞辱的很可能是自己,毕竟他自以为看过的锦瑟“真容”同样不过是她的伪装罢了。
彼此将真面目藏在面具和面纱后四目相视片刻,锦瑟终于勾了勾唇,带着清润温和的声音回道:“好久不见?不知公子何出此言?” 这人气势天成,看到锦瑟来也依旧坐着,隐隐地便有种高高在上,试图掌握主动权地味道。但锦瑟却不会在意这些,她眼下有求于人,姿态放得很低,只是这话一出口,显然也表明了她并不认识水云卿,这让他愣了愣,他自己日日夜夜地念着当日的“奇耻大辱”,结果始作俑者却完全没放在心上,甚至还把他忘记了个精光,他就这么让人不上心?想到这里,水云卿本能的就坐直了身躯,脸上更带出了几分羞恼。
其实锦瑟对水云卿的声音还是莫名的觉得有些熟悉的,只是她心里装的事情太多,有些无关紧要的自然不会记忆深刻,何况她连对方的脸也没见过,至于那一处她也只是友情相助用手撸过而已,心里甚至还觉得十分别扭,哪里会把这个乌龙当成件好事记在心里时时回忆。
看到对方默不作声,她一时摸不透他的态度,便露出一个浅笑,却马上意识到自己面上带着面具对方压根都看不见,只能语气文雅的复又挑起话题道:“听说公子是水家的人?若我真的何时曾见过公子且无意中言语冒犯过,还请公子见谅。”说着她便起身做了一个揖,落落大方地赔了一个罪,那动作姿态有着与生俱来的优雅,光是站在那里,便有一种温雅中带着清冽的美。
“道歉么?”水云卿感觉自己又占据了上风,他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懒洋洋的更透着几分不怀好意。瞟着锦瑟,水云卿慢慢说道:“这倒也不必,不过这世上有些事只靠三言两句,恐怕是不容易带过的。”
锦瑟听得一怔,面具后她的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心里感觉到了一丝不安,她就是再傻,此时也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不满与刁难。
“那公子的意思是?……”
“小姐有求于人却还戴着面具,藏头露尾的莫非是看不起我?还是说小姐长得不堪入目,不可展露人前?”对着锦瑟,水云卿的语气着实说不上好,甚至还可以说有些气势凌人。 шшш ●ttκǎ n ●¢ Ο
哪怕隔着面纱,锦瑟也能感受到对方的那眸子正不满地看着自己,神情清冷无波,想到先前凤仙对自己的“好意提醒”,锦瑟苦笑着想,大约这天下神医都是怪脾气,习惯了被人捧着奉承着了吧。她不是不想揭开面具,只是习惯了低调而已,而且她也知道自己的容貌如何惊人,生怕对方不自在这才故意掩盖,而且既然面对的是神医这样不能得罪的“大人物”,她也不想用易容这样极易被人以为是不尊重的行为来应付,不过眼下对方既然如此开口,她若是再不露真颜倒是真会显得很没礼貌而得罪人。
心里腹诽个不停,锦瑟却还是彬彬有礼地道:“是在下失礼了,还请神医勿怪。”一面说着她一面缓慢地摘下了银色的面具,她的动作很慢,也是试图让水云卿能有个缓冲。
随着她揭开面具,水云卿顿时只觉得眼前光华大盛,原来便是午后的庭院不由地竟然又明亮了几度,眼前这个少女,眉目如画,眸中流荡着一缕朦胧而莹莹如玉的雾光,樱唇琼鼻,无一不精致华美。而更让人震撼的还不是她的五官,而是那笼罩于她通身的光华与清贵高华的气度,直是丰神如玉,至华至艳,至清至媚,而她那露在外面白皙的颈项皓腕,纤腰楚楚,都让人感觉到一种宛若无骨的娇媚,简直比男子还要引人注目,倾国倾城。
谁也没有想到面具后竟是绝美至此的一副容颜,尤其还是自以为已经看过锦瑟真容的水云卿,他当即震惊的起身,没留神一把打翻了手中的茶盏,“你……你……”原来这才是她的真面目,绝世倾城,令人过目难忘,水云卿觉得自己的心一瞬间都空落落地没了着落,眼中满是惊艳和羞愤,一时间竟痴痴地移不开目光。
锦瑟自是知道自己这副容貌给予人的冲击力,她十分体贴的没有去在意水云卿混乱的表现,只是温文尔雅地继续垂首致歉道:“让公子受惊了是我的不是,还望公子不要介意。” 她说话时眉如远山,眼如秋波,风光雯月,配合她那清澈优美的嗓音,更是动人无比。
明明是她的容色逼人惊艳到了别人,可她却是主动屈身致歉为他解围,如此举动不可谓不君女不大气,可联想到当日她对自己的不屑和轻蔑,眼下她却是可以为了救她那个所谓的心上人如此伏低做小,水云卿顿时感觉一口气憋在了胸口上不去又下不来。
他缓缓地坐下,好容易平复下了心头的不甘,微微点头,清贵优雅的容颜上遂露出了一抹浅笑,“不介意,一点也不介意,事实上,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我看到小姐可是很‘惊喜’的。”
他着重咬住了惊喜两字,看着锦瑟依然投来的疑惑目光,他冷冷一笑:“小姐仔细想想,就不曾对别人做过什么轻薄戏弄之举么?”
她轻薄戏弄过什么男人?锦瑟实在不解,表情中带着一缕疑惑,眼神却清明坦荡。
水云卿原本自在的神情一顿,终是咬着牙提醒道:“当日在大周龙岩寺附近,可真要谢谢小姐的照顾了,让我昏迷了一日方才清醒过来。”话到这里看到锦瑟满脸愕然的模样,终于心头快慰了几分,想到刚才被她容色所摄险些失了分寸,如今也该是他掌握主动权的时候了。
锦瑟看着他半晌,唇动了动,好一会,她才不敢置信地道:“你是说……你是那……那个……中了药的……”她一时紧张,连声音都结巴了起来,那件事严格说来的确是她有些理亏,可又不是她要主动这样做的,若非水云卿先来招惹她,让她以为对方居心叵测,两人之间又怎么会结下梁子,可这些话眼下就算心里明白她也不能说啊。她此时算是知道了刚才自己对水云卿声音的熟悉感从何而来,想到自己当日还“猥亵”了这位神医大人让他在她手中高/潮了两次,锦瑟简直恨不得去找块豆腐来撞一撞。
“想起来了?”明明占了他大便宜,过后却又完全忘了个干净,水云卿心里只觉得心里有一把怒火熊熊地烧了起来。
“不,我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我真不是……”面对这种情况,锦瑟完全词穷了,她和水云卿都知道当时的情况不是这样的,分明就是他自己居心不良过来找麻烦结果自作自受罢了,可真的要多说下去也是无益,眼下再纠结所谓的是非对错把人家激怒更为不妙。
果然,水云卿已经发出哧的一声冷笑:“真不是什么?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锦瑟当即闭紧了嘴,不再过多辩解,而水云卿此时也沉默了下来,只是他按在桌上的手青筋暴露,微微颤抖着,显露着他并不平静的内心和外强中干的气势,他很清楚自己现在是以神医身份拿乔吃定了锦瑟,根本毫无理由地在指责她,若非锦瑟有求于他,现在她完全可以转身就走,压根不必理会他的胡搅蛮缠。
锦瑟也实在是无奈,万万没想到自己要找的正主居然早就出现过在她眼前,千金难买早知道,再仔细想想,如此会用迷药又是随身一堆瓶瓶罐罐的怎么可能会是寻常人。若是能早点想到,她绝对省了这一趟来西塘的过程了啊,不不不,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她当日对人家可做了极其不好说的事情啊,虽然她还觉得自己吃亏费了力气,可在这个时代,摆明了就是男人吃亏的事情啊。明明是想要求着供着的神医,结果还没正式见面就已经被她往死里得罪,想到这里,锦瑟只觉得晴天霹雳,像是被一道九霄神雷劈中了一般,恨不得找个地洞去钻一钻。
看着锦瑟显然是有些头疼的模样,水云卿心里一动,总算是有了几分扳回一城的快感,可瞧她比男人还要精致美貌的脸上那一副“花容失色“的模样,莫名的他又有些不忍心了起来,语气也缓了几分地徐徐道:“此事小姐预备如何给我一个交代?”这话显然算是给锦瑟一个台阶下了,若是正常的女人,此时应该立即郑重地和他求亲要求负责,他再推三阻四拿乔一番,最后么再拿着架子勉为其难的同意,谁都知道娶了一个神医意味着什么,这绝对是对个人对家族都极其有利的事情,而等到他同意的时候再掀开面纱,让她知道自己要迎娶的男人既有才更有貌,只怕会更为惊喜吧。
水云卿心里的剧本写得很好,但锦瑟却是满脸踌躇,眼下她的脸蛋上慢慢地浮上了一丝红晕,更衬得面若桃花,玉脂凝肤,看得水云卿就是禁不住呼吸一窒,心跳加速,暗骂凤仙的不厚道,让她到了今时今日才看到眼前少女的真容以至于自己如此失态。可看到锦瑟这幅仿佛难以启齿十分羞涩的模样,水云卿心里又不由地觉得有些莞尔,从来只看过男人家娇羞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怎么一个大女人开口求亲也要这么扭扭捏捏的。
他却不知锦瑟并非是犹疑着如何开口求亲,而是想着如何脱身把自己摘出来,当日还以为双方是仇人或者陌生人,她行事这才率性而为,无所顾忌,帮人家纾解了两次,算是豆腐都给她吃尽了还能拍怕手掉头就走,如今此人分明是自己要求着的神医大人,如何开口才能不伤害对方的自尊甚至还要达到赔罪的目的,这可就是天大的难题了。
看锦瑟迟迟不肯开口,水云卿也是有些哭笑不得,他只得勾了勾唇,主动问道:“小姐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吗?还是家中已经娶了夫了?放心,我可没有开口求着你做什么,只是要给个交代。”这话分明就是死鸭子嘴硬,可锦瑟听了却是松了口气,她没听出来水云卿这话完全就是口是心非,还真以为他心性高傲不屑于嫁给自己做小呢,想想也是,当初在林中时,中了春/药的他不也口口声声只求春风一度而不要锦瑟负责么。
但不管怎么说,在这个时代,轻薄了一个良家男子却不认账也是为世人所不齿的行为,想到这里,锦瑟站起身来,她深深地看了水云卿一眼,单手放在背后弯下腰来态度十分诚恳地道:“多谢公子成全,我已有心爱的夫君,的确不能娶了公子回家,以往之事都是我的错,我愿意给公子赔罪。”她提也不提自己当时的举动完全是因为水云卿先手段不正地上来惹他们,因为她知道此时是她弱势,何况他毕竟是清白男子,被如此这般过后虽然守宫砂还在,可终究还是算坏了清白。
只是锦瑟这话一说,水云卿便一脸冰寒,这世上,能把这种不负责任的话说得如此堂而皇之,简直是光风雯月的,应该是寥寥无几了,可偏偏锦瑟做到了,她不但做到了,还用着如此澄澈和无辜的眼神看着他,那表情就好像在说,反正你也不屑嫁给我,正好我也不想负责,岂不是皆大欢喜吗?……只是眼前的情形和当日在林中时几乎分毫无差,何其相似啊。
“所以小姐是预备不认账了吗?”他忍不住愤怒地起身喝道,刚一说完,那整张脸瞬间僵滞,完全是一副想撞墙去死的表情,这口气怎么听怎么想他要锦瑟负责的意思,他原本是想要拿捏着姿态让锦瑟反过来求着娶他才对啊。
被吓了一跳的锦瑟脸色登时变幻不止,水云卿也静静地沉默了片刻,他垂下眸一动不动,消化着自己心里的阴影面积。看起来情势似乎和她预想的不一样,可该说地还是要说清楚,不敢拖延,锦瑟当即艰难地开口解释道,“我的确不能娶公子回家,再说我也没真的占过公子清白,此事天知地知,若我再告诉第三人,便让我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她几乎是诅咒起了自己,举天发誓,神情更是十分凝重,显然她此时不想娶水云卿的决心有多么的大。
事实上她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更呕得水云卿整个人都快要吐血。
锦瑟还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么打击人,她还在一脸专注地看着水云卿,结果水云卿在她直白的注视下,直咽了好几下口水才恨声说道:“行了,我也不可能嫁给你。”这几个字,说得恁地艰涩。
结果话一出口,便看到锦瑟满意的一笑,水云卿整个人又是一僵,心塞的程度大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此时的他发现自己简直错得离谱,胸口更是堵得慌,这算是怎么回事,明明来摊牌和提出条件的应该是他,结果反而处处被锦瑟牵着鼻子走,没有一处不是落了下风,想到这里,他面纱后的目光既有不安又有着愤怒,哪怕他原本还想在锦瑟面前展露真容地打击她,眼下却也完全没有了心情,毕竟以锦瑟的容貌也是稳稳地压得他无地自容,他除了神医这个身份眼下还有什么是真的可以拿出手来说道的。
平复了好一会心情,水云卿优雅磁沉的声音才复又响起:“小姐可知,你虽然拿着水家的令牌,可我也可以拒绝?毕竟眼下这样的情形,我恐怕也没心情为小姐的家人出诊。”
这句话直接得把锦瑟吓得心跳漏了一拍,她蹙了蹙眉,垂着眸低头不语,袖中的手指正慢慢地摩挲着,事实上现在的锦瑟,完全没有外表表现出来的淡定,她心里很慌,生怕水云卿当真记着仇不肯出诊,怎么说当时她也算是羞辱轻薄了他一番,如今还言之凿凿的不肯负责,换上是谁都要羞怒了吧。虽然她实在不行也可以拿着水家令牌去京城水家求人,或者退一步说,她直接打道回府换个人过来装一个和她没关系的来和这位神医谈判求诊,可只有锦瑟知道她不能那么做,因为她有着自己的小心思,此次来西塘找水云卿,明里是为了素景然看诊,实则她是想暗地里哀求神医同时再为林素衣调理一下身子解去让他成为心头大石的绝子之毒,但这件事不可以宣之于口更不能让女帝知道,否则素衣只怕又多了一桩罪过。正因如此,锦瑟才刻意一路上慢慢悠悠地闲庭散步一般的从大周到西塘求医,也是生怕事后二姐觉得她为了林素衣费尽心思,太过焦急担忧。这些打算,锦瑟在临行前给素衣的信中隐隐地做了暗示,让他耐心等待切勿烦忧,来日方长,虽未明说但以素衣对她的信任必然会明白她的苦心。
楚萧对她虎视眈眈,眼下西塘对她已是龙潭虎穴,几乎是越早离开越好,可水家的神医近在眼前,偏偏看他的态度与自己有怨,她想着想着,眉眼轻微的垂下,眼里竟然隐隐地浮现出一丝水光:“还请神医帮忙,只要公子愿意出诊,任何条件我都愿意接受。”
她一边说着这些话,一边向前竟是要对着水云卿单腿跪下,如此放低身段实在让人吃惊,只是神情郑重之余却是更添黯然神伤,却原来不得以之下,锦瑟开始暗自用上了摄魂术中的千面术,这样的锦瑟攻击力是前所未有的强大,若是寻常女子如此作派,只怕只会让人轻视觉得她过于懦弱,可锦瑟却是由衷发自内心的悲伤,再加上她气质清皎,因此这样的她于楚楚可怜中还显着一丝令人心动的忧郁,看着锦瑟周身萦绕着的失落与无奈,水云卿心头恨恨地一颤,他慢腾腾地放下手中故意拿着的茶盅,开始伸手抚着额头,他还没有提出条件呢,竟然就已经开始觉得心软了。
叹了口气,他想到和凤仙商量过的计划,心里恨恨地决定日后定要好好地折腾她报仇,眼下却还是只是先忍住这口气,再说他哪里能让自己看上的女人对着他单腿跪下哀求,伸手阻止想要跪下的锦瑟,水云卿声音清冷地道:“也罢,看你千里迢迢还特地来西塘找我又是拿着水家的令牌,我也不好让你失望而归,你只要答应我的条件,我自会随你去大周如何?”顿了顿他又刻意摆出余怒未消的语气道,“不过要让我消气可不是容易事,你可承受的了?”
闻言锦瑟心头大喜,连连点头,更对着他展颜一笑,这一笑,眸光如水,波荡春意流,竟是如水墨画勾勒出来的,层层渲染,仿佛总有那么一层烟雾隔着,仿佛这世人万千,能入她眼的却是绝无仅有。不知不觉中,水云卿给看呆了去,锦瑟却没有发现他的异常,而水云卿对着她的笑容只觉得心脏砰砰跳得飞快。
“我答应,只要能给公子出气,做什么都好。”既然能开这个口,就证明事情有了转机,锦瑟怎么会有其他的意见。此时的她心情舒畅,眉目清朗明润,广袖一甩仿佛回风流雪,青丝飘扬间更带出无数风华,水云卿的眸子定定地看着锦瑟,好一会才道:“也好,希望你别后悔。” 话说得冷然,却另有一阵酸楚直达心底,只因为他清楚,那个能得她如此费尽心力的男子,必定在她的心里占据了无比重要的位置,这样的认知让水云卿有些嫉妒和吃味。
锦瑟离开后不久,风仙便来到了亭楼上。他一眼便看到了水云卿,此时他已经摘下了纱帽,露出了那副清俊无比的容貌,只是眉宇间带着一点说不清的傲气,仿佛玉照寒塘。他静静地站着欣赏着亭外青翠的风景,浑身上下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静穆和神秘,仿佛一副山水画一般清秀俊美。
看到凤仙以后,他慢条斯理地复又坐下,沉默了片刻,他静静地说道:“她同意了!”
不等凤仙回答,他又是淡淡地补充道:“她不得不答应,毕竟她拿着的只是一块水家令牌,却要我给两个人看诊,如此无理的要求,她怎敢拒绝我的‘惩罚’,明日我就会准备好金针和药物,届时你安排好她身边的人,如那些护卫或是下人必须远远打发了,待她一旦成了我们的人,我们就必须乔装打扮即刻改换身份离开此处。”
凤仙不由地一笑:“当然,这些事我会安排好,想必她也不会反对。”
水云卿点头,又道:“你说她到底是什么身份?那几个侍卫,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出身。”
凤仙笑了笑:“我手下那些人的本事你不是不知道,有他们出马哪里还有搞不定的女人?我已经打听出来她们是锦王府的侍卫,这小姐估计是锦亲王的好友或是下属,替她跑了这一趟是为亲王的侧君求诊,不过她大约也是为了隐瞒,只说是为了替她的夫君求诊。”
水云卿沉吟片刻,摇摇头:“不像。”除非她和亲王侧君背地里有染,否则看她的样子可不像例行公事的模样,可随即水云卿又怀疑若真是亲王侧君的话这恐怕只是锦瑟的单相思,要知道他不单单是个男人更是个医者,因此可以很轻易地从锦瑟的面色和眉宇乃至行走动作间分辨出,锦瑟很可能平日里都没有沾染过什么男人,再说当日她对他作出那般事情的时候,举止动作也只是不耐烦,没有分毫的猥琐和下流之态,以她平日里的言行举止和品行来看,这样清正的女子是不可能作出夺人夫婿甚至暗度陈仓的事情来的。
此时,对锦瑟十分在意的水云卿顿时在脑海中神展开了一段悲伤的剧情,一个人品出众容貌绝艳的少女对着一个男子动了情,奈何他却嫁入了王府,少女相思至苦,求而不得,从此对亲王侧君有了深深的爱慕却又只能压抑在心底不敢宣之于口,而在知道他得病之时少女更是主动请缨,长途跋涉至异国他乡为他求来名医……
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让她如此痴情,想到这里,水云卿一时间觉得心里更烦躁了。
“想这么多做什么,不管她是不是和锦亲王有关,哪怕她就是锦亲王本人,那又有什么关系。”凤仙轻笑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光芒,“不论她在大周是什么身份,这里可是西塘,是我们水家根深蒂固的大本营,你我又何必在意那些?”
水云卿微微一怔,随即缓缓点头道:“是我想多了。”
“不过我可有一个条件。”重新振作起来的他此时定定地注视着凤仙,“等此事成功,你们都要奉我为正君,可行?”
“小事。”凤仙压根不在意所谓的名分,他戏虐地看着他:“水正君说什么便是什么。”
水云卿被他如此的眼神一看,反倒是有些恼羞成怒:“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凤仙哈哈一笑,挑眉又道:“我只是在想,水正君日后该如何解释自己嫁给了妻主却还是没开/苞的处子之身呢?”
水云卿顿时面色一僵,整个人呆若木鸡,的确,他可还是黄花闺男,清白之身啊,这的确是个问题,可就算去了守宫砂也没用,真的到了床上他如何才能不露馅不被人发现自己是个生涩的处子?莫非还要请教这个历经风月的凤仙?
看水云卿吃瘪,风仙于是也不继续戏弄他了,趁他还没想清楚之前,他嘴角含着笑意优雅地转身离去。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呢,既然已经确定了结果,那眼下就要尽快实施,避免夜长梦多。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的,我要考虑如何减少细节描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