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人头攒动,附近的几个贫苦人家都在门外看着这幕,摄于平时这恶霸的飞扬跋扈,也没人敢站出来举报。
江枫知道面前这些百姓怕的是他们走后这恶霸变本加厉的盘剥举报他的人,便柔声到:“诸位百姓不必害怕,有什么受欺受辱之事尽可合盘托出,这里有衙门的人为你们主持,又何惧哉?”
江枫见众人还是不敢站出指认,又补到:“可按田契地契卖身契为证,如有契约证实,不仅可以将行凶做恶之徒绳之以法,还有补款余粮可收。”
门前的众人有了几句低声的讨论。
江枫见他们实在是被压迫久了,对这种地主的害怕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可真不是他一两句话能打散的。
江枫转头问起了奴仆:“平日可受到的侮辱不少罢?”
那仆役默不作声。
“我知道,你也是苦命人出身,被贩至此地当了仆人,签的是多少年的卖身契啊?”江枫继续问到。
见这仆役仍不敢作答,江枫一转语气厉声到:“你可是真愿意给这恶霸当条柴犬?今我给你还一自由身的机会,你却不以为然默不作声?倒时这肥猪身上的罪罚倒也得让你平分一些可好?反正你们也是一家人了!”
这仆役吓得跪在地上颤颤发抖。后面的地主哪见过这阵仗,瘫软在木椅上冷汗直流。
这时突然从门前人群中挤出一人,江枫见他伸出满是老茧的双手便知道事情有了改变。
那中年男子从人后挤出,跪倒在江枫面前:“县官老爷您要为小的做主啊!”
江枫急忙把他扶了起来讲道:“不必行此大礼,我就是来主持正道的,有什么冤屈苦难你尽可以讲出来。”
这男子颤颤巍巍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白纸交给江枫,一边带着哭腔吐诉:“这恶霸前阵子秋收刚过便带人来我家收粮,此地地荒难垦种,辛苦垦种一年粮仅够糊口。我苦苦哀求于他宽限些份额,他仍是将我一百余斤小麦悉数收走,这入冬近在眼前,我一家老小都快只能乞讨度日了。”
江枫望了望这恶霸,转身像这男人问到:“那为何这是张卖身契?”
男人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家中小麦被收走是不假,这人却以还有亏空为由,要把我女儿卖了!前两天刚说物色好了买主,二话不说带人到我家把小女掳了去,留下这张卖身契逼我画了押。这可让我怎么活啊!”
江枫转身问向恶霸:“这张契约可是属实?”
这胖子仍想狡辩:“虽有此事,但这契约已定,况且明码标价,这卖身钱也交给他了,不知犯了什么法?”
江枫突然大发雷霆:“一个年芳二八的花季少女,在你这签个字只值五十文钱!”
江枫顿了顿转身问身边的周捕快:“五十文钱在这能买什么?”
周捕快低声答到:“过年时大约可买五斤猪肉,亦或五石小麦。”
江枫一时间大怒:“你们身上可带有钱财?拿出一些给我!”
几个捕快摸了摸身上,凑出了三十文铜钱给到江枫手里。
江枫冷笑一声:“既然你有本事强买强卖,这十几岁少女值五十文,我这三十文买你双手双脚不占你便宜吧?几位捕快,帮我按住这位唐贵人,我同他谈谈价。”
这几个捕快动手要去按住这地主,这人已被吓得瘫软在地上,靠着椅脚吼道:“我招,我招。”
随后几个捕快架着这地主走到后厅,翻出了几本账簿,处处写满了强买强卖,处处写满了强取强夺。
等到江枫带着几本账簿,几沓契约银票回到前厅时,门外众人都跪倒在外面,带头的高声喊道:“青天大老爷!”身后的众人也是跟着喊:“青天大老爷!”
江枫不敢受这礼,侧身站着讲:“你们要拜也是拜这门上的门神,挂在墙上的菩萨,拜我作甚?”
江枫也不去扶这群普通人,让他们站起来的方法显然不是靠人扶能扶起来的。随后扭头对身边的捕快讲:“这些字据银票收好,作证完后该分发的分发,该没收的没收。”
随后压着这地主一路回到县衙,两侧路人是人头攒动议论纷纷。
到了县衙,江枫留下周捕快问话,让其他几个捕快张罗人继续去收拾其他的地主恶霸。
江枫留下周捕快问到:“周捕快,请问这偏远小城,是不是外族居多?我一路上见的多是外族。”
周捕快答:“江兄所言正是,此地虽由中央统管已久,但其他族人仍然多于汉族。”
江枫思索了一下:“那这汉人种田,外族人种田否?”
周捕快回到:“有的种田,有的经商,城郊则多是放牧。”
“那外族人中,似刚刚这类盘剥百姓者多否?”江枫追问到。
周捕快:“有是有,但语言不通,你问他,他即使知道也是装不知道,而且这地与北边鞑靼通商已久,他们并不只认汉人这一个中央。他们都想的是如果归顺元朝余孽,说不定还能免遭劫掠。”
江枫已经知道怎么办了,对着周捕快讲道:“找位信得过的少民过来,请他作翻译即可,人与人的问题还需要人与人来解决。”讲完周捕快便物色翻译人选去了。
江枫在西厢房收拾起了先前收缴来的票据,一张张都触目惊心,佃户两亩田每年耕种都要上缴六七成的粮食,签的都是二三十年的长约,可谓是签一字一辈子翻不了身。翻着翻着江枫找到了那张男人签的卖女契,才意识到这事并未办妥。两天前签的契,现在说不定还没卖掉,卖了也不一定来得及出城,此事尚有追回余地。当即去牢房问话。
江枫急匆匆的赶到牢里对着唐地主问到:“这契你可记得?”
这地主颤颤巍巍的回答:“记…记得。”
“这人被你卖哪里去了?”江枫问。
“说出来能减点罚吗?”地主讲。
江枫没耐心和他讨价还价:“我再问一遍这个人被你卖到哪了?”
地主知道讨不到便宜:“没卖呢,还在家中阁楼上养着,这两天都没…”
江枫大概已经知道这待人方法多半不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急忙带人往恶霸家里赶。
赶到后终于在木楼二楼找到了被绑着的少女,此时她已经一两天没吃东西了,嘴唇干得都已龟裂。
身边的捕快都看不下去了:“这帮杂种要贩女,至少也得吃好喂好吧?真是没有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