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是谁?”凤墨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追问对方身份,但他忘了沈榭摸黑看到的,很难细辨。
“反正不是蔻郡主。”沈榭答道,“我肯定。”
“是王妃身边的丫头,还是负责王妃梳妆的近身丫头。”竺紫琴淡淡道。
凤墨牙根咬了一下,“你早就猜到了会祸及婢女?你想没想过她根本就是无辜枉死?”
竺紫琴半天没说话,最后道,“你是怪我?”
“要不是你不计后果,她或许根本不会死,你,是间接凶手,你,杀了她!”凤墨一字一顿。
竺紫琴缓缓颔首,“对,我间接害了她,可我对平梁王没你想象的那么了解,我料定王爷追查金簪的来历一定会把王妃身边的婢女责问个遍,然就因为她接了蔻郡主的礼,帮蔻郡主做了一下手脚,即招致杀身之祸,换了你就能笃定到这个结果吗?”
“你让沈榭去王府后门等着!”
“相处这么久,你不懂我总是会做最坏打算吗?”
沈榭错愕地看着他的主子与竺紫琴压低声音激烈地争执着,忙劝道,“爷,姑娘,你们都别争了,要小的说,冤有头债有主,这笔账该算在平梁王身上才是,姑娘做的没错,王妃本来就不是好东西,让她吃点教训怎么了?这教训还太小了,让人觉得有点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样子。”
凤墨与竺紫琴听了,皆沉默下来,彼此别扭着身子,谁也不去看对方,亦不愿再开口。
隔了好一阵,凤墨忍不住了,道,“永元朝有法度,禁止私法处死奴婢,错手打死的除外,那也要交衙门备案,付纳一大笔的抚恤,王爷身为一方之主,居然带头蔑视法度,草菅人命,避人耳目草草掩埋,此事若宣扬出去,不知朝廷会不会派人来平梁查问王爷?”
“不会!”竺紫琴断然道,“区区奴婢的性命算的了什么,朝廷绝不会为了这么一桩小小的命案就来找平梁王爷的麻烦。”
“所以就这么算了?还是你能有
更好的办法扳回一局,为受你所累的人讨还个公道?”
“公道算个什么东西!”竺紫琴冷冷地啐道,“人都死了死不复生,有能大得过人命的公道吗?”
她的眼底冰冷,且带着凤墨好久都未曾见到的锋利与不屑,竺紫琴停顿须臾,冰刀似的目光扫过凤墨,“但对手既然心狠手辣,我也就绝对不会再跟他客气!”
凤墨内心暗叹,还用说吗,事已至此,搞不好他们都得命丧平梁,故余下的争斗必然只能你死我活了。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凤墨问道,“婢女的死说不定是王爷杀鸡骇猴,蔻郡主受此惊吓,不一定能顶住不说簪子的真实来源,到时,王爷就会派出人手满城搜索我们!”
“搜索出我们并不可怕,真要正面交锋我自会有一套说辞,平梁王爷无凭无据,不能拿我们怎么样,不过……”竺紫琴站起身,“是该去周府打个招呼的时候了。”
平梁王府,贺兰晶晶度过了她有生以来最难忘的一夜,云玉在她眼前被杖毙时,血肉模糊的惨状一直在她眼前晃动,还有一想起云玉临咽气前,抓住她的裙幅一角,哀哀求她救命的可怕景象,贺兰晶晶就吓得浑身发抖。
云玉未经多少bi讯其实已如实吐露了是受贺兰晶晶所托,才在王妃寿诞之日用了贺兰晶晶孝敬给王妃的首饰,然两相对质,贺兰晶晶自然是抵死不认,她的生母姚氏也在帮她说话,说贺兰晶晶的贺礼是与她的一并送往王妃处,并没有单独送至王妃屋里,不信王爷可以依据礼单查实。
姚氏知道所谓礼单,根本不会有,因为王妃一向都看不起她们灵露别院这边,加之她每年送给王妃的寿礼不过是一些养身的补品,王妃根本没放在眼里,往往吩咐手下人收下了事,随后就不知扔在何处去了,年复一年,那些手下哪里还会详加记录?
本以为抵死不认,贺兰晶晶就会没事儿,至少姚氏跟贺兰晶晶都不曾意识到事情的严重xing,于是平梁王也未过分相bi,
只命人将云玉拖出去乱棍杖毙,理由是不安本分,惑乱王府及平梁王妃,并命贺兰晶晶必须在旁观看,直到云玉咽气为止,贺兰晶晶心惊肉跳地目睹每一棍的血肉横飞,听着棍棒下的惨呼,像是每一棍都打在她自己身上。
接着看完刑罚的贺兰晶晶又被带至平梁王面前,此时的她已近崩溃,连站都站不稳,可她刚欲向父王坦承一切时,平梁王偏没给她开口的机会,晕头晕脑的贺兰晶晶被关进王府专门责罚下人的黑屋,一关就是一整夜,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贺兰晶晶不知道她的夫君郡马爷龚明兴实在也比她好不了多少,龚明兴尽管很快推脱了干系,证明与此事无关,但因为被王爷叱责是无力管束妻子的废物,且有挑唆妻子无事生非之嫌,也被软禁起来,整个晚上都放佛被人遗忘般,连个送饭送水的人都没有,粒米未进滴水未沾的龚明兴,饥肠辘辘口焦舌燥,除了躺在床上强迫自己用睡觉来忍熬时间,什么也做不了。
第二日将近中午,贺兰晶晶被放出来,和头日入府时的光彩照人判若两者,整个人都像脱了形,蓬头垢面脸色惨白似厉鬼不说,还双目呆滞痴痴愣愣。
平梁王贺兰遥平静地听完贺兰晶晶讲述了前后始末,冷冷地叫人把她扶下去梳洗,待众人都退下去后,他再次端详着手中的金簪,金簪依旧泛着华贵精致的光泽,却怎么看都不复从前的美丽。
那对男女究竟是什么人,他们的手上怎么会有金簪的仿制品,贺兰晶晶从别人那里抢得物件,不能证明那对男女就是别有用心,可整个过程,有太多的巧合,精明的贺兰遥一眼便看出贺兰晶晶是一头钻进了别人下的套而不自知。
整个局行云流水顺理成章,没有留下任何把柄与口实,甚至就算找上门去,对方也可以推个一干二净,或者反过来坐实了贺兰晶晶手段卑劣行径令人不齿,能布此局者,在贺兰遥看来,非江湖老手莫属,偏从贺兰晶晶口中描述,这对男女的年纪根本不似久经江湖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