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担忧!”
“我一定会送你快快乐乐地离开的”
吕兆梁松了口气。
“送我走?那你还不快点儿,我要赶紧离开这鬼地方!”
面具人忽然轻笑了一声。
“是么?”
“你确定?”
“那当然!”吕兆梁态度傲慢。
在察觉了面具人态度始终很好之后,吕兆梁就又犯了狂妄自大的毛病。
归根到底,辅国公府给他的优越感实在太强烈了。
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过来的,一时改怎么可能改的掉?
面具人闻言没说话,轻轻执起身旁的酒杯,动作缓慢地斟了一杯酒。
“别着急么兄弟!”
“既然来了,你总要好好陪陪我!”
“瞧瞧,这是我为你预备的见面礼!”
吕兆梁十分诧异。
他目光在四周游走了一圈,看看面具人,看看酒菜,看看黄花梨木的桌椅,再看看这昏暗破败还散发着发霉味道的牢房,整个人难得地陷入了沉思。
他开始狐疑这究竟是什么地方,竟如此诡异?
面具人见他迟疑,就往前走了两步。
“不必担心!你喝一杯,我就答你一个问题如何?”
吕兆梁看着杯中酒,终于察觉危险降临。
他像被火烧似的猛然缩回手。
“有毒!”
那面具人也不辩解,更不生气,也不再让,只是执起酒杯一饮而尽。
然后定定地望着他,眼里露出微微讽刺。
意思是男子汉大丈夫,你可真怂。
吕兆梁哪儿受过这等气?
他迅速一拍胸脯,爽快地应了下来。
“好!成交!”
那面具人将目光移开,转身又斟了一杯酒送到他面前,没人察觉在他低头的一瞬间,眼里一闪而过的诡异。
吕兆梁这回毫不犹豫,也将酒一饮而尽,然后问出了一个他憋了许久的问题。
“这是哪儿?”
那面具人也答得干脆。
“公主府地牢!”
吕兆梁心里一个咯噔完了,果然是被发现了,四公主府地牢啊,那……
他又饮了一杯,问道。
“那你什么时候送我出去?”
那面具人又答。
“很快!”
吕兆梁感觉自己的心像从地狱上升到了天堂,他长长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庆幸道。
“那就好!”
他再次饮了一杯,问了第三个问题。
“你是谁?是来救我的吗?”
面具人迟疑了一下,淡淡道。
“算是吧!”
他话不多,语气也泛着冰冷,但一字一句都给吕兆梁带来了希望。
他甚至都有些喜欢他这酷酷的铁质面具了,隔着牢笼拍了下面具人的肩膀,套近乎道。
“兄弟,你的大恩大德我吕某不会忘的!”
“等我出去,先请你喝顿酒,到时候百芳阁的小姑娘任你挑,兄弟我请客,如何?”
对大部分男人来说,喝花酒是最有效的社交手段。
没有什么关系是一场花酒拉不近的,实在不行就两场。
京都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男人,九成九都吃这一套。
然而……
却不包括他眼前的面具人。
只见他身体僵硬了一下,面具后的脸甚至隐约皱了皱眉,最后道。
“不去!”
冰冷的语气仿佛一堵连缝隙都没有的铜墙铁壁,让吕兆梁撞了满满一鼻子灰。
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讨好一笑。
“好吧,不去就不去,兄弟你高兴就好!”
那面具人立在他面前不再说话,也不动弹,整个人仿佛一座雕塑。
吕兆梁在牢房里转了三圈儿之后,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
于是又讨了一杯酒饮罢问道。
“是谁让你来救我的?”
面具人果真又答。
“四公主!”
吕兆梁这下彻底放心了。
“哈哈,我就知道是这样!”
“这里是公主府又如何?我得罪了她又如何?”
“她还一样老老实实得把我放了?”
“往上数三代,先帝爷也对我们辅国公府也得三分敬意呢,何况当今的小皇帝!“
“唉!不足为惧,不足为惧啊!”
他一边摇一边得意地直勾勾盯着那几道小菜。
看起来,还是挺色香味俱全的啊!
当下就招呼那面具人。
“兄弟,你端过来点儿咱们再喝几杯!”
“你我也算有缘分!”
面具人隐藏在面具后的一张脸带着冷冷的笑意。
‘是啊,的确有缘,让你死在我手里!’
心里鄙夷,他面上还是劝道。
“你确定?”
“吃完了这些,你就该离开了!”
吕兆梁正在兴头上,哪儿听得出他这些话的含义,直接猴急道。
“快点儿快点儿!”
“走就走嘛这破地方,谁还会留恋!”
他是真饿了想吃点儿东西而已。
面具人将梨花木桌子往牢房处搬了搬,然后将筷子递了过去。
吕兆梁很高兴,连连想让。
“兄弟,一块儿吃啊!”
面具人坚决摇头。
“不了,你自己吃吧!”
“吃饱了好赶紧离开!”
吕兆梁果真就没再客气,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没过多久,几盘儿小菜就一扫而光。
他满面红光地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地倚在铁栏杆上。
“兄弟,我吃好了,你什么时候送我离开?”
吃饱了理应睡一觉,他有些想念家里柔软的大床了。
最好,再加上美娇娘温暖的肚皮,那才妙呢。
不想那面具人淡笑道。
“别着急,很快!”
“你再耐心等等!”
话音刚落。
吕兆梁就止了笑意。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红光也顿时变成煞白。
他拼命地捂着绞痛的肚子,身体渐渐滑落了下去。
“我……”
“我肚子好痛!”
“我……救……救……”
“为什么?”
面具人上前给出了最后一次答案。
“酒里有毒,菜里也有毒!”
“单毒不起作用,喝酒吃菜才有用!”
“送你离开就是……送你下地狱”
“你高高兴兴地去吧,很快……你们一家人就团聚了!”
面具人说完这些,转身毫不留情离开。
吕兆梁望着他的背影,俨然已经说不出半句话。
他浑身抽搐,口吐鲜血,在所有人的冥冥期待中,渐渐断了呼吸。
自此,繁华了好几代的辅国公府,终于正式开始塌陷。
也正好印证了那一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想彻底杀死,必定要从里边儿开始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