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儿…蓉儿别闹了……”
段琼楼紧紧抱住叶锦蓉，紧紧抱着她的肩膀，抱着她的腰身。
这一刻，叶锦蓉所说的每一句气话段琼楼都能够理解。
这一刻，段琼楼也自动过滤了她说的每一句气话。
可是他心里真的很慌…
他别怕叶锦蓉会就这样放弃他。
他好不容易才追到叶锦蓉，娶到叶锦蓉，当离婚两个字轻而易举的从她口中说出时，段琼楼尽管告诫自己这是气话…
可是心里，还是狠狠的咯噔了一下。
“我没有跟你闹……我要离婚……我不要这样不安定的生活，不要这种充满谎言的生活。夫妻间连最基础的信任都没有，你让我怎么跟你过日子？你让我怎么看着你走？段琼楼，你这个混蛋混蛋！”
她猛的抬拳直垂段琼楼的胸口，一拳拳下去，她看似发泄的很爽，但实际上，她缺在这一拳一拳的发泄中崩出了眼泪。
段琼楼一直紧紧的抱着她，一直不让他们俩之间有一厘米的距离。
他抱紧的不仅是不安的叶锦蓉，抱紧的也是不安的自己。
他甚至没有理由可以去反驳叶锦蓉，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让自己显得很有底气。
所以，当他看到叶锦蓉挤出了眼泪后，这一颗心脏实在纠痛难耐！
“蓉儿……蓉儿你别哭……对不起蓉儿……对不起…”
除了道歉，除了哄，段琼楼丝毫不知他该怎么做才会显得更恰当。
“你是混蛋，段琼楼，你这个大混蛋！段琼楼你知不知道你这次太过分了呜呜……你太过分……”
终于，放下了所有的坚强跟执着，叶锦蓉哭了出来。
她这一整晚都在不安中度过，这一整晚心就没有放下来过。
直到这一刻，看到段琼楼，她的心也还是高高的悬在喉咙口。
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安心，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逼段琼楼才能让他放弃决定。
她大大的发泄了一顿，眼泪，终是难以忍就…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呜呜……你这一走让我怎么办……你从来，从来都没有站在我的角度上去思考过……段琼楼呜呜……”
趴在段琼楼的胸口，她高抬起的粉拳缓缓酥软了下来，缓缓放下，慢慢的搭在了段琼楼的肩膀上。
包括叶锦蓉自己，也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在段琼楼的坚持下，她软软的瘫在了段琼楼的身上。
本来早早便做好与段琼楼绝交准备的她，这一刻，还是下意识的投靠了这能让她安心的肩膀。
段琼楼的肩膀…
段琼楼的臂膀…
段琼楼的怀抱…
真的像是毒品一般，让她没有办法推拒，没办法不沉沦。
“这不是我想要的……不是我想要的婚姻呜呜……我从来没想过…从来没想过你会骗我呜呜…你会让我处在这样，难以选择的地步…段琼楼……段琼楼呜呜……”
叶锦蓉好久都没有连名带姓的叫过他了。
所以这一刻，当她虚弱的靠在他的肩膀上，哭着说着这一系列撕心裂肺的话，段琼楼的心理，也别提有多难过了。
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柄尖锐无比的利刃，明明是她哭着说的，却一句一句伤的都是段琼楼的心。
段琼楼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这次的事情，但是从她这一刻的态度上看来，段琼楼心内便能够笃定她对这件事的态度。
果然…
她还没有那个强大的心理去接受这样的他。
所以说，三年前跟三年后的选择，其实都一样。
即便三年前段琼楼没有那一起事故，即便三年前他家中没有这一场变故，他跟叶锦蓉在正当情况下相了亲，见了面…
她，肯定也还是不会接受他的职业吧？
她可能自始至终，都忍受不了这种不安感。
她可能追随与寻求的……一直都是一个安稳的家庭，而不是段琼楼这种充满危险性的职业。
段琼楼第一次开始质疑，叶锦蓉对他的喜欢，真的能够包容到他这特殊的职业吗？
还是说，她只能够接受一个生活安稳的段琼楼，不能接受一个长期穿梭在枪弹雨林中的段琼楼？
“蓉儿，对不起…我真的找不到更好的理由让你安心，所以才会这样说。我没办法……我更不能把实情告诉你，蓉儿…”
闷置的车厢内，温度打的很高。
外面是大冬天的世界，车厢里头，叶锦蓉却热出了一头汗。
暖黄色的灯光照射出了她的满头大汗，满眼泪珠，哭的像个孩子似的，令人心疼。
段琼楼一边紧紧抱着她的肩膀，一边伸手上去，轻轻擦拭抚摸她湿粘粘的小脸。
“蓉儿，我之所以去冒这样的险，是因为这个险真的很有必要。对不起蓉儿…”
低头，段琼楼在她额头重重覆下一吻。
“你现在是不安了是吗？是不是觉得，跟我在一起之后，这种不安的次数太多，让你忍不住想结束这种日子？”
段琼楼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
他脑子里不是这样想的，心里也不是这样想。
可是张张嘴，却问出了这一句让叶锦蓉尤为不安的话语。
原本叶锦蓉就已经因为段琼楼这次的事情紧张到连离婚都说出口了。
知道吗？
在跟段琼楼结婚的那一刻起，叶锦蓉就从来没有想过离婚两个字。
这次之所以提出离婚，其实她抱着侥幸心理，其实她希望能逼得段琼楼放弃这项任务。
可是她没有想到，段琼楼缺问了她这样的问题。
这个问题，让满脸泪痕的叶锦蓉为之一愣。
几秒钟的时间，她分辨不过来，段琼楼话里的意思是什么？
“蓉儿，我认真的问你，也请你认真的回答我，离婚……是认真的还是假的？”
低头，段琼楼深深凝视住叶锦蓉。
四目相对之间，叶锦蓉可以清晰的看出段琼楼眼中的自己。
她哭得像个疯婆子一样，她脸上的妆也花了，此时此刻的样子很丑。
她焦急的在段琼楼的眼光探寻着她希望能看到的东西，比如不舍，比如反悔，比如心疼。
可是这些情绪……她仿佛都看不出来。
这一刻，段琼楼的眼神复杂到连叶锦蓉都看不穿。
“你，你是想跟我，离婚吗？”
抽了抽鼻涕，顶着红彤彤的大眼睛，叶锦蓉不敢置信的问他。
当问出这问题以后，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一家天平。
在天平的两端，一边是她叶锦蓉，一边是他的战友跟国家。
叶锦蓉很明显的看到天平倾向另一边，段琼楼的心，段琼楼的想法，给她带来了莫大不安！
“我不想离婚，蓉儿。可你……若觉得是我耽误了你，若觉得跟我在一起生活得很辛苦，若是觉得……不想跟我在一起生活了。我也会……”
也会后面的话，段琼楼说不出口。
军婚不能离。
军婚要离得成的话，还得段琼楼亲口同意才行。
他一直庆幸国家有这样一条规定。
让他在娶到叶锦蓉以后，每天都很安心，每天都很幸福。
可是没想到，终当有一天叶锦蓉提出离婚时，他竟然会着重思考叶锦蓉的理由，竟然也开始动摇了。
他依旧可以信誓旦旦的保证，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有这条命在，他一定可以给叶锦蓉幸福，一定能让叶锦蓉成为这世上最幸运的人。
可是，这次的任务，给了段琼楼一种可能会食言的感觉。
他确实不能保证，没有百分之一百的可以保证，他能够活着回来。
因为，一旦在任务途中，他的脸被认得出来。
段琼楼就是自杀在战场，也不会让自己活着从战场里出来。
或许，他是应该为叶锦蓉考虑一下，是应该好好想想，他这一趟离开以后，叶锦蓉该怎么过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