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里有微妙的含义,难道她不高兴么,单霖微蹙眉心,转念一想后点了点头:“行,让他来吧,不过你也别走,就在这儿呆着,有些话我想让你们一起听。”
许苑没有反对,她摘掉口罩,迎着单霖讶异的目光,在他唇角轻吻下去。
她阖起眼帘,贪恋于这一时的温存,也许,以后再没机会了。
久久,她退开身,单霖盯着她面颊的伤痕,这才想起追问:“被谁伤的?”
“没有谁,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许苑没想到,自己有天也会说出这么圣母的话,放在从前,她受到多少苦头,都是会一笔笔讨回来的性情,可现在呢?
她是没那个心力去计较了,而非真的释然。
单霖看出她在说谎,也明白究竟怎么一回事,这十有八jiu就是单荣动的手。他心下稍作打算,许苑说要出去,他没再挽留。
许苑下了楼,见单荣在客厅坐着,他搭着腿,似笑非笑看向许苑,话语里只剩嘲讽:“怎么,我哥醒了?”
“是。”许苑面露疲惫地点了点头,“他醒了,想见你,你赶紧上去吧。”
“是吗?”单荣面部稍作凝滞,眉心一动,转念又觉得她在骗人。
许苑见他神色已现出恼意,提步往前走:“不信,问问你的保镖,看他们是不是都听见你哥说话了。”
单荣从茶几下拿出对讲机:“我大哥醒了?”
“是,荣少。”
单荣手抖了下,眼底簇开难以言明的惊喜,他急忙起身,让管家和佣人立刻上楼。
单荣大步走上楼梯,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
他转过身,见许苑正朝门外走去:“你想走?”
许苑背对着他:“是你哥让我离开的,难道,他醒来,你第一件事就要同他作对吗?”
单荣不疑有他,或许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他只觉得,既然大哥已对这女人再无兴趣,那是好事,何妨放她一命?
单荣没作回应,径自提步上楼。
单荣走到房间外,见佣人们忙进忙出,他心潮澎湃,等着这么许久,大哥终于苏醒过来。
佣人将单霖扶起身,背后塞个软垫靠在床头,这边端茶送水,那边去厨房准备补身体的汤药。
单荣走到床前,拉张椅子坐下:“哥。”
单霖朝弟弟点了点头,没看到许苑的身影,却也没有询问。他尽管虚弱,但那股与生俱来的气质是遮不住的:“你为我做的事,我都知道了。”
单荣盯着单霖的脸,怎么看,都感觉跟做梦似的,他等这一天,等得实在太久了。
单荣迟迟未开口,单霖体虚地咳嗽两声,单荣示意佣人离开房间后,站起身,走到窗前将帘子拉开。
外面淅淅沥沥开始下雨,一声声,仿佛撞击在心头最柔软处。
单荣目光洒向远处,声音笃定:“哥,你放心,以后的事你也不必操心,我都会处理妥当。”
单霖对自己弟弟的能力从不怀疑,他应了声,同单荣说了不少话,单荣尽管每天都能看到这张脸,可哥俩像这样面对面说话,已经是太久以前了。
单荣没怎么提及生意上的事,单霖刚醒,也无心多问,他想到刚才看到的一幕,却不由生疑:“你到底对许苑做了什么?”
“她?”单荣不当回事,不屑一顾地笑了声,“哥,难道你还对她有意思?她被人收买,又害了你。”
单霖却打断他的话:“安素伤我,跟她没关系。”
“哥。”这话他听了有一百遍了,单荣转过身,阴沉的天色将他半张脸隐没起,“你不用给她说情,你受的伤,我都会一点一点帮你讨回来。”
单荣是个认死理的,单霖也无计可施。
单荣给前两天又换的医生打了电话,放下手机,听单霖说道:“别伤许苑,还有,别动安素一下,明白吗?”
见单霖想要起身,却又十分吃力,单荣上前搀扶了把,让他重新躺了回去:“为什么?”
“她们是无辜的,是我对不起她们。”单霖缓缓说道,“尤其是素素,她是个温柔的女人,结婚前,有不少人追她,可她最终选择了我,结婚后也和那些追求者断绝了所有联系。她对我,是真的好。”
单荣蹙眉:“要真是这样,她还往死里捅你一刀?”
“那是因为……”单霖顿了顿,就算面对亲弟弟,有些话也是不可能说得出口,他收回视线,手掌落向身侧,撑直身,“总之,你只需要知道,我这辈子只爱她一个。”
单荣不禁挑眉:“那许苑呢?”
“我对她有好感不假。”单霖话只说一半,后面的意思却也昭然若揭。
单荣对他们的恩怨不感兴趣,见单霖吞吞吐吐有意隐瞒,只道里面肯定有问题。
佣人端着熬好的汤进来,单荣看着他将小半碗喝下:“哥,你知道许苑是被人收买了送到你身边的吗?”
“她被收买过?”单霖先是一惊,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可那些旧事要讲得清,就必须一件件抽丝剥茧地挖出,这一点,是单霖万万不想看到的。他也再了解不过这个弟弟,思忖了下,最后顺水推舟,“你真要怪,就该找当初骗了许苑的人。”
“是谁?”
“不太清楚,大概是和她曾经关系不错的人。”
单荣闻言,越发确定了自己先前的想法。
门外,许苑倚靠着门外,捂住嘴,忍住想要干呕的动作,她没想到,有一天,是她最爱的人伤得她遍体鳞伤。
她唯一的坚守,都不再属于她,那些海誓山盟都是假的。说到底,她连替身都不如,许苑将口罩握在掌心,跑下楼梯,走出门时阴郁压顶。
她隐约有印象,上回撞见安素是戴着口罩的。
刚才,单霖那声素素不是疑问,而是口吻坚定的称呼,再联系自己戴口罩的模样,想来,他们先前是见过了。
这么一想,那录像带的来由也不难猜出出处。
许苑把口罩丢进路边垃圾桶,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她报出个地点,出租飞驶而去。
那天事后,林青心里后怕,出国治疗的事除了慕林两家,谁也不知,她随便扯个借口给公司请了假,最后几天就一直在家筹备。
风波还未完全褪去,就到了他们离开的日程,
郑老先生前后来家里看了几回,确认无误后也打算先走一步,一切都准备妥当。
这小半个月期间,慕离基本都在部队,只中间回来过一两次,他忙起来根本昼夜不分,有时,凌晨三四点得空了才能给林青发条短信。
而林青翌日一早看到短信,再回过去,又是几十个小时的毫无音讯。
就这样,到了临走的前天。
林青做了顿丰盛的晚饭,男人头晚才有时间打了电话,说今天肯定回家。
林青左等右等,摆上一桌饭菜不见门口有一丝动静。
她也没什么食欲,抱着枕头回卧室看会电视,等到十点多,慕离还没回来,林青心想,他今天八成是临时被急事拖住,恐怕回不来了。
但两人之前就说好,无论如何行程不变,林青简单收拾下两人的行李,想了想,还是分开来装。
她洗个澡,睡不着,就去橙橙房间守到半夜。
凌晨两点刚过,慕离从外面推开家门。
他换了鞋往卧室走,经过橙橙房间时,看房门半掩着,往里看,床边依稀趴着道纤瘦的身影。
慕离没开灯,径自走到林青身后,他动作极轻将她抱起,林青没有转醒,他就放轻脚步将她抱回房间。
林青睡得浅,一沾床就醒了:“回来了?”
慕离听她睡意很浓,把被子给她盖好:“睡吧。”
林青睁开眼:“几点了?”
“快一点吧。”
林青迷迷糊糊摸到床头的手机,都两点了!
她撑开眼皮,找着拖鞋下了床:“给你放水洗澡,明天上午十点的飞机,还能睡一觉。”
慕离按住她的肩,将她带回床上:“我自己来吧,你去睡觉,别管我了。”
“那怎么行。”
“你这样,身子能吃得消吗?”
“我都睡一觉了,不太困。”林青想打呵欠,掩饰之余伸手捂了下嘴,她走到慕离身后帮他脱掉外衣,又去浴室给他放好热水。
慕离从浴室出来,刚在床边坐下,林青贴心地半跪在床沿,摘下他脖子上的白色毛巾给他擦头发:“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
“答应你会回来的,就不会食言。”
林青眼角融化开,慕离等她擦得差不多,搂着她好好躺下,他关了灯,疲惫的身子这才舒畅些,其实这段时间在部队里累极,一个动作也不想多做。
林青没打扰他,挨在他胸口,没多久也沉沉入睡。
翌日。
沈玉荷清早就让司机将车开到双溪楼下,打电话才知道慕离昨晚半夜才回,就没有上楼。等林青抱着橙橙下来,她已在车上等了许久。
林青把橙橙交给郑老先生的徒弟,郑老先生先一步去了美国,这徒弟就负责全程看护橙橙。
沈玉荷下了车,朝那边留意了几眼,又看向林青:“安全吗?”
“她是郑老先生的人,不会有问题。”
“那就好。”沈玉荷应下,继而看向林青身后,“慕离呢?”
林青也回头看了眼,没看见慕离的影子:“他出来时在接电话,可能耽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