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是没有的事。”
米迦尔回过头,褐色的瞳眸在提灯昏暗的光亮下,仍盛满了温柔的光。
“这座王宫当中的每一个人,都对王后您无比敬爱。”
他抬起手。
覆上婴浅略带着几分冷意的掌背。
略顿了一秒,米迦尔如同鸦羽一般的睫颤了颤,像是有些惊讶似的,他轻叹一声,喃喃道:
“您的手很冷,身体还未康复,我不该同意您出来的。”
“这是我的过错,还请王后原谅。”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他垂了眼。
白皙的面颊上,浮起一抹淡薄的红。
纤长的手指缓慢上滑,扯住了婴浅的袖口,微微拽住,便遮住了她的手。
体温缓慢回升。
婴浅愣了愣,看了眼米迦尔帮她拽着袖口的手,问: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她歪着头,满眼都是困惑。
也不在意米迦尔的反应。
掌心一翻,她大大方方的握住了米迦尔的手。
米迦尔瞪大了眼。
肌肤在他未曾想到的一刻,亲昵的贴合在了一起。
婴浅还在病中。
又被风一吹,体温有些偏低。
掌心带着些许凉意。
却柔软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米迦尔甚至不敢用力。
要不是婴浅此时就在他的身边。
他甚至要怀疑。
自己是不是将一朵云,圈在了手掌当中。
触感是软绵又冰凉。
温度在彼此的掌心相互交融。
很快。
婴浅的身体,也感受到了米迦尔的体温。
彼此之间的距离太近。
肩与肩并在一起。
连呼吸频率,都在逐渐交融。
米迦尔被玫瑰浓烈张扬的香气,包围在了中央。
这是属于婴浅的味道。
一如既往的强硬。
侵占吞噬着独属于米迦尔的空间。
却又让他无法拒绝。
他的步子迈的越发僵硬。
甚至不敢偏过头,去看婴浅一眼。
婴浅倒是没太注意。
还琢磨着,刚才那些女仆侍卫的眼神。
一个个,都和看杀父仇人似的。
能叫爱戴?
这里的人也太奇怪了吧!
不过一想到,她们是连一条狗,都解决不明白。
还要上报给她这个王后处理。
似乎也可以理解了。
婴浅揉了揉脸,走到了楼梯的尽头,看着眼前巨大的门,问:
“就是这里了吧?”
“嗯?..是...是的。”
米迦尔还有些出神。
婴浅一开口,他就控制不住,看向她的视线。
她的眼睛是纯粹的黑色。
像是藏在深海当中,瑰丽而又神秘的黑色宝石。
“那我就进去了,你先回去吧,不用在这里等我了。”
婴浅点点头。
在松开米迦尔的手掌前,还顺便占便宜一样捏了两下。
只是这手感。
和她想象当中的柔韧绵软不太相同。
米迦尔的掌心,居然有着一层薄薄的茧子。
但还不等婴浅继续想下去。
米迦尔已经主动松开手,像是没有注意到婴浅的行为,他后退两步,勾起唇角,轻声道:
“已经很晚了,我还是在这里等您吧。”
“不用,我记得路。”
婴浅很是自信,环抱了双臂,催促道:
“明天还有不少事情要麻烦你,快回去吧,这是王后的命令。”
门的后面,放着的可是魔镜。
这相当稀罕的宝贝。
怎么可以被其他人知晓。
她当然支走米迦尔了。
米迦尔看出了婴浅的坚决,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眸光在她身后紧闭的门扉上,一扫而过。
但他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微微鞠身,声音温柔又轻缓:
“那我就先走了,也请您早些回去休息。”
“知道了,去吧去吧。”
婴浅很是敷衍的挥了挥手。
米迦尔转过身,即将穿过拐角时,他又回过头,如同宝石一般的褐色眼眸,定定望着婴浅。
“您的眼睛,非常美丽。晚安,王后陛下。”
婴浅靠在门上,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她刚才差一点就要开门。
被米迦尔这突然的一句话,吓出了满头的冷汗。
米迦尔轻笑一声,这一次没有再回头。
脚步声在逐渐远去。
很快,就彻底消失无踪。
婴浅这才放下了心。
她费力推开门,在飞扬的灰尘当中,看到了一面古老的铜镜。
“卧槽!”
婴浅做梦都没想到。
传说当中的魔镜,会是这个德行。
难道是城堡的伙食太好,连魔镜都吃胖了?
怪不得,女仆长会说,因为太大所以没地方放了。
这还是女仆长比较委婉。
没有直接告诉婴浅。
这破玩意儿,连人都照不出,却大的吓人。
婴浅皱着一张脸。
走到那似一面墙般铜镜前,很有礼貌的,伸手敲了两下。
“那个...”
她清了清嗓子。
低声问:
“魔镜,我问你,谁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人?”
这话太中二。
就是婴浅脸皮不薄,都有些扛不住。
铜镜毫无反应。
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房间。
这一幕,要是被谁见到。
估计要怀疑,婴浅的精神出了什么问题。
“什么东西?”
婴浅等了一会儿。
又敲了两下。
这一次,她加重了不少力道。
敲的镜子砰砰直响。
她眯着眼,视线自镜子的每一处流转而过。
然后勾起唇角,无声的笑了。
“行啊,这东西根本不是魔镜,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我被骗了。”
婴浅唉声叹气的。
转身走了几步,借着弯腰整理裙摆之际,捡起了丢在一旁的榔头。
附近乱七八糟的杂物不少。
她随手一抹,就是个了不得的凶器。
婴浅吹了声短促的口哨。
猛地回过头,将榔头对准镜子用力丢了过去。
“走你!”
“不!”
一声尖叫划过耳膜。
镜面上泛起丝丝涟漪。
一张男人的脸,陡然出现了镜面正中。
他盯着被榔头砸到的位置。
满眼都是惊恐。
婴浅笑嘻嘻的凑过去。
打量着这张还算是俊美的脸。
标准的西方长相,一头金发,蓝眼高鼻,虽然也是很快,但她才刚和米迦尔分开,现在对男色,正事抵抗力最强的时候。
因此,并不感冒。
婴浅伸出一根手指,打地鼠一样戳着男人的眉心,道:
“舍得出来了啊?小魔镜。”
男人瞧了眼婴浅,莫名打了个寒颤。
他哼哼唧唧的,一脸倔强的不肯出声。
直到婴浅再一次拿起了榔头。
他才挤出一个笑脸。
“你好,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