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的是真的吗?不会骗我吧!”
兰陵军的营帐当中,被五花大绑的时迁,一脸惊讶的仰起头来看着白清,眼神当中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若非眼前这位器宇轩昂的大官人,一脸的微笑的样子,时迁还真的以为是自己刚刚听错了。
确实,说的好听点,他时迁是个“侠盗”,但本质上也不过只是一个偷鸡摸狗的小偷儿罢了,但是现在眼前的这位大官人,居然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份,要自己跟着他,他觉得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没错,本县就是要你跟着我,暂时先充担本县门客,若是做的好,等有机会,本县给你在军中谋得一官半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白清看着跪在面前的时迁,笑着说道。
昨天夜里的时候,听到他口中总是一口一个“时爷”的自称着,联想到他那神出鬼没的轻功,白清顿时便联想到了他的身份,便是那“谷上蚤”时迁,另外在栾廷玉将他擒下的时候,白清的心中,当即便有了些许打算,所以才没有将他交给张叔夜处置,而是自己截留了下来,在从张叔夜那里回来之后,已经感到了莫大压力的白清,第一时间就让人将时迁带到自己的营帐当中,然后开门见山的对他提出了招揽的意思。
听到白清的话之后,时迁顿时有些呆了,眼神当中的震惊的神色怎么都遮掩不住。
“怎么,你不愿意?”白清见时迁半响没有开口,便咳嗽了一声,眼睛直盯着时迁,沉声说道。
“愿意,愿意,只要大官人您不嫌弃,时迁愿为大官人效犬马之劳!”白清的话顿时将时迁从震惊当中惊醒过来,然后慌不迭地的给白清不断的磕着头。口中连连说道,一副急切的神色。
若非迫不得已,谁愿意去当个偷儿,哪怕是平日里相熟的朋友,看向自己的目光当中也不乏轻贱之意,所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一入盗门深似海,哪里能让他轻易的洗白,所以日子久了,他也渐渐有些破罐子破摔之意,以为自己这一辈子也就这个样,但是不曾想。事情却出现了转机,几乎是个天大的机会摆在自己的面前。
“可是,我……只是个偷儿罢了,会不会……”不过时迁还是有些犹豫的样子,对着白清支支吾吾的踌躇道。
“时迁,英雄莫问出处,虽说你以前的生活并不光彩。但是本县觉得,像你这样的人,若是给你机会的话,你应该会更加珍惜才是,况且,本县觉得,你还有用!”白清坐在椅子上,看着时迁。嘴角微微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对着他说道。
一句“英雄莫问出处”,顿时说的时迁心中一片火热,他自幼练得一身好武艺,善于飞檐走壁,曾经也有着热血的年纪,只不过生活坎坷。造化弄人,而现在虽说只是给白清做个门客,但是时迁相信,这却是眼下自己翻身的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从此以后,自己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在阳光下,活的像个人了。
而且之前的时候,从那擒住自己的汉子口中,他也已经得知了白清的身份,这样一个身份尊贵的人,居然愿意收留自己,时迁顿时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不过……”看到时迁那喜不自胜的模样,白清咳嗽了一声,觉得还是得需要给他泼泼冷水才是。
听到白清的这句“不过”,时迁顿时打了个激灵,一脸惶恐的看着白清,以为事情是不是又有了什么变故。
“以后你做了本县的门客,需要对你有些约束,首先便是你这手脚,可不许再有任何的不干净!”白清看着时迁,对着他一脸严厉的告诫道。
见白清变了脸色,时迁顿时也明白轻重,不断的对着白清磕着头:“省得,省得,我知道眼下这机会难得,以后定会约束自己!”
“还有,以后,你这些江湖习气,也得改上一改,当然,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规矩,孙立,给他松绑吧,以后便是自己人!”白清对时迁的态度很是满意,点点头先是对他说了一句,然后便吩咐孙立将他身上的绳子解开。
时迁活动了活动手脚,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白清,然后便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此时的他,还是有些拘束。
不过白清也没有再把多余的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而是让孙立将栾廷玉和叶煜锋喊来,听张叔夜的意思,他马上便要准备强渡梁山水泊,这有些事情,还是得商量一下。
想了想,白清又让孙立同时将花荣也一并请来,眼下这大营里,他最信任的,莫过于花荣了。
“大军要直接强渡水泊,攻打梁山寨!”
等到众人都到齐之后,白清便直接开门见山的对着众人说道。
原本花荣还在对屋子里多出来的那两张陌生的面孔,也就是栾廷玉和时迁而感到疑惑不已,但是在听到白清说的话之后,顿时将那份疑惑全都抛开,然后将注意力放在了白清的身上,惊讶的问道:“兄弟,这消息可靠吗?”
“非常可靠,今天我在帅帐当中,张经略亲口对我说的,虽然没说具体时日,但看他脸上的那份决然,恐怕也就是这几天的样子!”白清对着花荣点点头,一脸肯定的神色。
见白清如此说,花荣顿时明白这消息已经十分属实了,随即便陷入到了深深的沉默当中。
其实就梁山山寨的战斗力而言,并不算是十分棘手,君不见攻打祝家庄,出动了大将一十九名,其中不乏林冲、秦明和花荣这种强大的战力,六千多喽啰,居然奈何不了一个小小的祝家庄,而且祝家庄内,不过就是祝家三杰和栾廷玉,最后还得通过里应外合之计,方才攻破,足以说明很多事情。然而偏偏梁山周围那一片浩荡的水泊,却成为了庇佑梁山的一道天堑,让朝廷大军甚是棘手。
北方的军队,对于水战,向来是严重的一块短板,就算是地方上的常备武装,那些厢军士兵们。都基本上没有经历过水战,更别说那些临时凑起来的乡军了,在这种条件下,去强行渡湖,再和贼人直接背水一战的搏杀,在他看来。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只是听白清的意思,似乎这件事已经没有什么缓和的余地,花荣的眉头顿时不由得紧紧皱了起来。
“眼下,我觉得首要的,还是去张经略那里走动走动,到时候,让他把你我安排在一块。也好相互之间有个照应!”白清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对着花荣说道。
花荣点点头,定下了这最基本的事情之后,六个人又凑在一起,各抒己见,一直到了很久。
这样又过了几天,张叔夜忽然下达了全军出击的命令,而之前的那些将领们。跟白清一样,其实也已经或多或少的听到了些许风声,所以在张叔夜下达命令之后,很快便点齐了人马。
只是在出兵之前,张叔夜还单独一个个轮流召见了所有的文官将领,然后各自给他们下达了不同的指令,等到大军出营之后。那规模庞大的齐军,顿时在那些将领们的带领之下,分成了数路队伍,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而张叔夜的麾下,依旧是带领着战力最强的青州和齐州两军,作为强渡的主力,从水泊的正面发动攻势。
按照之前所设想的,花荣与白清分到了一起,两个人各自引领着麾下的士兵,按照张叔夜的布置,向着水泊的南侧前进着。
由于此次是渡湖作战,所以那些战马几乎就完全成了累赘,因此所有的战马差不多全都留在了大营之内,由专人进行管理着,而进击的大军,除了那些将领之外,全都步行着前进。
也因为如此,兰陵军平日里的严苛训练,顿时在这个时候凸显出来,一番长途跋涉之后,就在花荣麾下的沂州厢军士兵们,全都是一副气喘吁吁气力不支模样的时候,那些兰陵军的士兵们,却跟没事人一眼,连大气都没有喘一下,依旧是昂着头,跟随在白清的身后。
几乎走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白清与花荣才看到了张叔夜所说的地点,在那里,差不多七八十只大大小小的船,正在岸边停泊着。
吩咐身后的士兵们停下脚步,原地进行了一些简单的休整,拿出干粮来填饱肚子之后,便让那些士兵们原地和衣休息起来。
白清与花荣两个人,也是聊了几句之后,便寻了棵树,将马拴在上面,然后两个人倚靠在树上,闭眼休息起来是,时间宝贵,需要在战斗之前,将自身的状态调整到最佳。
也不知道多久,白清下意识的打了个激灵,从睡梦当中醒来,才发现,此时夜色早已经笼罩了大地,而身边的花荣已经不见了人影,似乎早已经起身的样子。
站起身来,稍稍活动了下有些酸软的身子,寻到花荣的身影,走上前去对着他问道:“什么时辰了?”
“已经是亥时四刻了!”花荣对着白清说道,两个人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然后吩咐人将自己麾下的士兵们全都喊起,短暂的清醒之后,接二连三的依次上了船。
静静的稍待片刻,白清与花荣便敏锐的发现不远处那忽然亮起的一点火光,而且不断的在空中来回移动着,这便是之前曾经约定好的进攻信号。
见状之后,花荣与白清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对着身边的士兵们做了一个前进的手势,那七八十只船,顿时犹如离弦之箭一般,推开面前的水泊,乘着浪花,直奔梁山的方向而去。
官军的渡湖作战,便在这一刻,正式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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