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朗快急疯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心底那种万分矛盾的感受。他何尝不想要孩子?可齐若溪这个样子,滴水不进,还吐得厉害,再这么折腾下去,什么人也受不了啊。
和那个没见面的孩子相比,自然是齐若溪在她心里的份量重,徐朗做出这样的选择,虽然万分不舍,可他有什么办法?
“小溪,我何尝不想要这个孩子?可是,你想想,你都这样吐了十多天了,一点东西都不能吃,孩子的生长发育能不受影响吗?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这是我们的孩子,他身上有我们两个人的血液,小溪,我比你更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怕,回家过年的时候,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的,你从来不给我什么承诺,我的一颗心永远都吊在半空,就怕你哪天突然说不要我了,我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感受着怀里女人轻轻颤抖的身子,徐朗心里跟针扎一样,可他还得说:“知道你怀孕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好的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我觉得,连老天爷都在帮我,在帮我把你留下来。我知道,我很没用,心里有了用孩子把你拴住的想法,可对我来说,事实就是如此。我爱你,我希望一辈子和你在一起,我希望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对于我来说,这一切都足够了。你说我自私也好,说我无情也罢,我想要的,只有你。小溪,孩子的事,他来,我无比欢喜,可如果他来的代价是让你这么受罪,我不欢迎他。”
齐若溪突然从他怀里抬起头,目光坚定:“我要吃饭。”
徐朗大喜:“真的?我,我这就去……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只要能吃。”
齐若溪的决心可嘉,只是,她的身体根本不听她的指挥,强忍着痛苦把食物咽下去,可胃里马上就翻江倒海,齐若溪就算是强忍也根本忍不住,刚吃下去,马上就会吐出来。
但即使如此,她还是强迫自己往下咽。
然后,就是吐,再吃,再吐,如此循环。
徐朗实在是受不了了,呕吐的滋味有多难受他不知道,可看着齐若溪的模样,他真的有种心要碎了的感觉。
齐若溪执意要保留这个孩子,徐朗在这种煎熬里又过了两天,他也希望,能有奇迹出现,说不定齐若溪哪天就不吐了,可以正常吃饭了。
可事实比他想象的还要残酷。
齐若溪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因为呕吐频繁对胃造成了刺激,别说吃了,就是闻见味道都受不了,往往徐朗还没把饭端过来,她就已经开始趴在床边吐了。
徐朗没办法再坚持了,直接找医生说要打掉这个孩子,他是孩子的父亲,有这个权利做这个主。
结果,还没等他再劝齐若溪,就看到齐妈妈急匆匆地朝他走过来:“徐朗,你快去看看,小溪要出院。”
这无疑是不可能的事,但徐朗看见齐若溪的时候,眼泪差点掉下来,齐若溪已经穿好了衣服,扶着墙一步一步往外走,她本来就高,现在
瘦得不像样子,看上去,特别叫人心酸。
徐朗大步走过去,一把就把她抱起来,手里轻飘飘的份量让他鼻头一酸,又硬生生地把眼泪给憋了回去::“小溪,乖,你别这样……”
“徐朗……”齐若溪根本没有挣扎的力气,她能下床,已经全靠意志支撑了:“如果,如果你要打掉,打掉这个孩子……我,我也不活了……”
这一瞬,徐朗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哗哗地就往下流,他把脸埋在齐若溪的颈窝里,哭得稀里哗啦。
齐妈妈看着徐朗,又看看无声流泪的齐若溪,捂着嘴就跑了出去。
“徐朗,我,我和你结婚…….但,前提是……是这个孩子……好好的,如果,如果这个孩子……没了,那…….我们也……”
齐若溪话没说完,就昏了过去。
徐朗觉得,如果可以,他情愿用自己这条命来换孩子的安全,只要齐若溪别再受罪,只要孩子好好的,他什么都愿意去做,哪怕是死。
可老天爷似乎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这份赤诚之心,齐若溪陷入了半昏迷当中,能叫醒,但很快又睡过去,即使醒了,嘴里说的也是孩子。
徐朗想把医院掀了的冲动都有了,抓住主治医师想狠狠地揍一顿,拳头还没挥出去,他就挫败地倒在墙上——能怪谁?要怪,只能怪他自己。怪他当初不该对齐若溪做那样的事,怪他没本事不能替齐若溪受罪。
齐家二老这次也吓坏了,极力支持打掉这个孩子——孩子再好,可女儿的命更重要啊。
但谁也没想到,徐朗却改变主意了。
“我要带着小溪回国。”徐朗对着齐家爸妈说了这么一句话。
齐妈妈哪里放心:“小溪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回去?徐朗,你之前也同意的,这个孩子不要了吧,以后,你们……”
“阿姨,”徐朗目光坚定地看着她:“没有以后,如果没有这个孩子,那我和小溪,就没有以后。您不用担心,如果小溪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把这条命抵给您。”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齐妈妈慌了:“我不同意!小溪不能走!我现在就去联系医生做手术……”
“妈……”齐若溪微弱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齐妈妈脚步一滞。
“我,我和他,回去……”
“胡闹!”齐妈妈眼泪哗哗地往下掉,这是她的心头肉啊,她的小溪,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罪:“我不同意……”
齐爸爸却拉住了齐妈妈:“让他们走。”
这天底下,压根就没有能赢了子女的父母。可怜天下父母心,即便心里再不舍,可如果那是子女自己的选择,他们流着泪也会同意。
齐妈妈同意了,但她要求跟着一起回国。
徐朗直接给齐若溪办了出院手续,主治医师一个劲儿地在徐朗耳边叨叨,说她这种情况不能出院,徐朗忍了又忍,才没把拳头挥出去。
其实,这
次回国,徐朗心里有两个想法。
首先,他最信任的,还是博大精深的中医。西医对这个没办法,不代表中医就束手无策。回国以后,徐家人认识的老中医,那都是中医界的泰山北斗,他希望他们能有办法减轻齐若溪的症状。
退而求其次,就算中医也不管用,那个时候,已经回国了,徐朗不是一个人在奋斗,最起码,有夏默还有张晓,他觉得,这种情况,夏默他们肯定会站在他这边,劝说齐若溪打掉这个孩子也会容易一些。
徐朗直接给徐妈妈打了电话,让他们安排飞机过来。航线要其他预定,徐家为了这事儿,又找关系把别人预定好的航线买了过来,第二天就到了。
徐朗抱着齐若溪上了飞机。
一路上,齐若溪都没睁眼,徐朗每隔几分钟就把耳朵贴在她的唇畔,听到她浅浅的呼吸才能放心。
等踏上祖国土地的那一瞬,徐朗觉得,他不安了大半个月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了。
在这里,不管出了什么事,他觉得自己都有能力去解决。
顾明轩和夏默、张晓和丛振宇,还有徐家一大家子,都来了,看着徐朗怀里抱着的人,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夏默和张晓的眼泪当场就掉下来了。
眼前这个骨瘦如柴,瘦的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的人,真的是齐若溪吗?
徐家人办事自然是稳妥的,齐若溪立即被安排进了最好的医院,中西医最好的医生都已经在位,就等着给齐若溪看诊了。
诊脉,检查,抽血,做B超,徐朗就那么守着她,寸步不离。
夏默在门外被顾明轩拥着,泪水根本控制不住。
“小默,别哭了,一定会有办法的。”顾明轩安慰她,即使心里也有震撼,但他很好地控制住了:“小溪会好的,别哭了……”
“怎么会这样?”夏默心疼的不行,从来没想过生个孩子也可能会要人命:“当初晓晓怀孕的时候,一点儿事都没有啊。”
“这个,谁也说不清楚。”顾明轩心里感慨良多,拍着她的背安慰她:“还记得之前徐朗打电话说的事吧?如果这个孩子真的保不住,到时候,你还要去劝小溪。”
“那得多难受,自己的骨肉……”夏默想想那个情景,又钻到顾明轩怀里哭:“小溪好可怜……”
顾明轩拥着她,不止是想到齐若溪可怜,他担心的——万一夏默有一天怀孕了,也出现这样的情况怎么办?如果真的有这个可能,他情愿这辈子都不要孩子。
齐若溪当天晚上醒了过来,看见一屋子的亲朋好友,她的精神比之前好了一些。
没说几句话,徐朗就开始撵人,连夏默和张晓也不让多呆,最后病房里只剩下他和齐若溪两个人。
“回来了。”徐朗趴在床边,温柔地顺着她的头发:“小溪,我们回家了。你放心,我一定会保住这个孩子,我们一家三口,以后开开心心的在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