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你没事吧?”殷祁发现我的异样,在下面问我。
我看下去,他漂亮的脸蛋儿上,全部都是担心。
天才晓得我看到这家伙脸上是担心的时候,心情是什么样的。
就像从来不下雪的城市,突然六月飘雪一样。
我问他:“这些生命之花,与亡灵咒有什么关系?”
“传说当年在神魔祭坛的大战后,周围的山林,河川全部毁了,可谓生灵涂炭,寸草不生,突然有一天,废墟之中开出无数洁白花朵,幸存者看见,一个长发女子在的吟唱,她的歌声唤醒了所有在战争中死去的亡灵……”
我仿佛看到那样的画面,四周一片死气沉沉,生命在这片灰暗的土地上了无声息。
没有希望,没有延续,而且这不是终结,是在灰暗的世界里永恒下去。
直到,圣鹰重新在天际翱翔,一位身穿白色巫袍的女子出现,废墟上,突然开出了白色花朵——。
这只是我的想象,但是我感觉它们真实发生过,那便是灵巫吧?她用她的灵力复苏了万物,还亡灵自由,同时封印了奈何。
因为预知有一天奈何会从祭坛解封下来,所以她苦度轮回,以这种形式来阻止奈何?
是的,一定是这样。
奶奶、白须道长、诸葛念月他们所有的人都告诉我,我有一个伟大的使命。
难道不久的将来,世界将要再一次像当年一样接受黑巫师奈何的挑战吗?
正在我为此迷茫时,乱石中的生命之花颜色发生了变化,我目光由上看下去,它们迅速开放,也在迅速耗尽生命。
意识到它们就要凋零,我快速从基石上跳下来。
“不不,不……”怎么会这样?它们是生命之花,应该生生不息、轮回不止的,它们为万物带来更多生命,不该这么快就消失才对。
它们实在谢败得太快,快到我甚至都没有看清它们根叶的面貌,就这样,在我的周围枯萎了!
“我是官小仙!”我喃喃自语。
殷祁和一样,为这快速枯萎的生命之花感到惋惜。
又看我这般神情,便鼓舞的告诉我:“你是小仙,灵巫兰因的转世。”
我摇摇头,那样美好圣洁的兰因,怎会是我呢?
我灵魄中,或许曾有过一魄兰因的执念魄,但是在很久以前就被奈何给打散了!
“现在的我,是为了复仇而涉及黑巫术的官小仙,仅此而已。”
殷祁回答我说:“在我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黑白之分,你应该相信你就是兰因的转世!”
我回头看他,这家伙一定从来都没有鼓励过别人。
所以听他说这种话的时候,我感觉希望永远都不可能实现了!
我说:“我相信我是她兰因的转世,但我不是她,我做不到她那么伟大,不仅如此,我连官小仙的人生都过不好,我怎么去完成那使命呢?”
人不断在这个死循环中徘徊,不论是谁,都会自我怀疑,我已经重复怀疑了无数次了!
“很多时候,我讨厌他们来告诉我,自己是灵巫兰因的转世,我所有遭遇的磨难都是宿命,我要去接受去面对,去像兰因一样战斗!狗屁,都是狗屁,我只是官小仙而已,我做不到兰因那么伟大,我永远都不会成为她……”
是的,永远!
殷祁听到我突然说出来的真心话,为之一愣。
他一定很失望吧?将解救吕西的希望,寄托在我这样的一个人身上?
我歉疚的说:“对不起,殷祁,是我带给你希望,却又给了你失望——”
“我不要听什么对不起!”他很生气的打断了我,气氛突然凝固了我们之间。
我真就闭了嘴,便见他手握成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最后他摇头对我说:“小仙,不是你带给我希望的,是我给自己的希望!其实该说抱歉的人该是我!”
“为什么?”我不解的望着他。
他转身过去,目光眺远,在那宽阔的江面上,寻求寄托的空间。
“我说过,我做任何事情都有目的的,我帮你当然也有目的的……”
这一点,我很早以前就清楚。
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不会因莫名而加剧升华。
我们总是被一个又一个动机包围着。
即使是殷祁也不例外。
“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冒着与整个灵族为敌的风险,来与我结盟?
“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他不看我,也不要我再问。“如果有那么一天,你自己也会知道!”
当初胖子找殷祁,告诉了他我灵巫转世的身份后,他就答应了胖子的合作。
所以我猜测,他的动机也许跟他妹妹有关。
也许,是想利用我来复活她妹妹吧?
我的价值,不正是在于此吗?
能被这样所需求,我是不是应该开心呢?
确实,我不应该为殷祁有动机而生气,他能坦白告诉我他有动机我已是感激不尽了!
不像某个人,用爱的名义骗取我的信任,却让我怀揣着所有天真,死在了冰冷的祭台上!
……
吕西的葬礼,在一个下雪天里举行。
前一天晚上一夜未停歇,早上站在二十楼的阳台上往下看时,整个城市都被白色覆盖了!
我在S城呆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它像是要这样没完没了的一直这样下去。
看到这雪,我有一种很压抑很奇怪的感觉。
说不上来,反正很不好。
下午,我穿着黑色的尼大衣,在青儿的陪同下,出现在葬礼上。
通往墓地的路上,被雪覆盖,人踩在雪地上,发出‘嚓嚓’的声音。
而公墓里,所有墓碑上都堆着一层雪。
很多逝主墓碑上的刻字,也被遮住了!
这个葬礼,没有很多人观礼,除了两个吕西生前的护灵族朋友外,再没有多余的人了!
想到一个曾经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鲜活生命,告别时却是这般冷清的画面,心中感伤。
但最难过的人应该是殷祁,他一身黑衣,站在吕西的棺柩前久久的沉默着,吕西从小在殷家长大,自然将殷家人看做亲人,但殷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却连一个代表都没有出现。
殷祁什么都不说,但我知道,葬礼开始时,他没有想到殷家会做得如此决绝!
“别等了!”终于,他低头对牧师说:“该来的人会来,不该来的人,最好一个也别来!”
牧师听后点头,拿出需要在葬礼上宣读的圣经来。
“等一等!”我旁边的青儿突然开口说:“有车来了!”
我和殷祁一起抬头看去,果然有四五辆黑色越野车,从墓场那头缓缓开过来。
“是殷家的人来了吗?”我轻声问。
殷祁眉头紧了紧,摇头回答:“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