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那眼神中的仰慕和敬重不加掩饰。
追毒者数年间积累的威望和人气,在一天之内就被一个松海来的火师之耻给
被人敬重的感觉真好.张元清下意识的举起手边的酒,一看是可乐,顿时大怒,“是谁给我倒的可乐,男子汉大丈夫, 岂能耽于饮料,给洒家换酒来。”
谢灵熙就说,是是是,是人家疏忽了,这就给执事大人上酒。
当即倒了一杯勇闯天涯啤酒。
张元清端起酒杯咕噜噜一口干,啤酒在他胃里勇闯天涯。
真特么难喝.他豪迈大笑, “好酒,满上!”
在座的文职和行者纷纷点头,这才是火师该有的样子。
之前的三清道祖执事太冷静了, 冷静到大家都怀疑他是不是火师。
谢灵熙又满上一杯酒, 张元清端起酒杯, 正要慷慨激昂的发挥社牛技巧, 忽然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是火师。
火师哪里会讲花里胡哨的东西, 火师只会说:兄弟们干得漂亮, 来, 喝酒!艹,这酒真得劲。
于是他念头一转, 高声道:
“兄弟姐妹们辛苦了, 大家干了这杯,然后我送你们一件礼物。”
他给身边的三位美人一个眼神。
女王领着安妮和谢灵熙就出了食堂。
众人一边起身端酒,一边目送她们离开,眼神闪烁期待。
干完开席第一杯酒,饥肠辘辘的众人埋头大吃,火师最没吃相, 斥候坐姿最古板, 其他人则相差不大。
俄顷,谢灵熙、女王和安妮, 各自推着一辆推车返回,推车上叠着银色的行李箱。
众人纷纷放下筷子,停止吃饭,扭头看来。
谢灵熙三人把推车停在餐桌边,获得张元清许可后,她们把行李箱堆在餐桌上,“咔哒”一声打开。
十个大箱子里装满了红彤彤的钞票。
啪嗒筷子跌落的声音响起,满堂的成员怔怔的看着箱子里的钱,挪不开眼睛了。
张元清大声宣布:“这里有三千万,我打算把它们均分给大家,每人能分到六十六万。”
啪嗒!啪嗒!
筷子接二连三的跌落,然后是悄悄咽口水的声音。
一双双盯着纸钞的目光骤然火热。
他们平均工资也就五六千,加上提升、绩效奖、功勋等等,一年也就十几万。文职人员则少一半。
六十六万,是他们不吃不喝攒五年、十年的钱。
身为剑客的追毒者脸色大变,所有人的表情都在他的洞察之下,下属们眼里的渴望和贪欲几乎要失控。
追毒者立刻起身, 沉声道:
“三清道祖执事和你们开玩笑的, 这些是缴获的赃款,要上交青禾分部。”
众人眼里的渴望和希冀熄灭, 知道这是规矩,纷纷强颜欢笑:
“差点就信了,哈,哈哈.”
“南明市物价不高,要这么多钱干嘛,青禾分部会查账的。”
“现在的工资够我养家了。”
张元清面无表情的扫过众人,重复道:“我刚才说的,真实有效。”
众人表情一窒,默默看着他,又看追毒者,谁都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待一个确定的答案。
追毒者深深凝视着张元清,“借一步说话。”
张元清起身,随他来到餐厅外的花坛边,秋季的夜晚极为凉爽,晚风习习,追毒者点上一颗烟,把烟头吮的红亮,再用力吐出,让白烟随着风飘向远处。
“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没必要。”追毒者摇摇头,“贻害无穷。”
“怎么说?”张元清也要了一根烟,点上,不过肺的吸了几口。
“伱知道吗,边境的治安员、灵境行者的工资都不高,上头会给我们隐形的福利和高额的抚恤金,让我们享有特权,享有保障,没有后顾之忧。但是,永远不可能给我们巨额的可支配资金。”追毒者凝视着他:
“当一个人有钱了,也就失去了拼命的精神和顽强的斗志,只有一无所有的人才会去干最苦最累的差事,这就是人性,而人性最经不起金钱的考验。你给他们钱,不是在帮助他们,你是在腐化他们。”
张元清笑了笑:“我懂,不能拿钱考验干部,哪个干部经得起那样的考验。”
追毒者冷冷道:“用电影台词敷衍我?”
他能洞察出三清道祖并没有把那些话听进去。
张元清收起笑容,正色道:
“我是个唯心主义者,不喜欢听大道理,但既然你要讲道理,我也跟你讲讲。古人说,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是不是也很有道理?”
追毒者皱了皱眉,仍不认同,却无言以对。
“所以嘛,世上道理多的是,有些道理还是自相矛盾的,所以做人做事不用讲道理,唯心就好了。”张元清掸了掸烟灰,“腐化就腐化,堕落就堕落,他们已经为边境做了那么大贡献,凭什么逮着他们死命薅,非要把他们薅到成为烈士吗。他们拿了钱,离开了南明市,自有后来者顶上,后来者将来攒了钱,要离开也随他们离开,又会有后来者顶上。非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兄弟战死一批才换一批?”
追毒者愣住了,一时间说不出话,半晌才沉声道:
“你确实是唯心之人,我知道你是谁了。”
张元清勾起嘴角:“记得保密!”
他并不怕追毒者知晓自己身份,因为追毒者不会出卖他,这里面既有人品的肯定,也有人间流浪客的裙带关系。
再就是,即便出卖了张元清也不怕,他手里捏着传送玉符,一个念头就能回松海傅家湾书房,纳头便拜,请来傅青阳帮忙。
张元清返回食堂,在众人翘首期盼的目光中,高声道:
“谈妥了,分钱!”
掌声和欢呼声一下子响起,整个客厅都陷入狂热的氛围里,女职员们自发的帮忙清点纸钞,六十万一堆,一堆又一堆的摆在桌面。 饭菜顿时不香了,所有人眼里都只剩下钱。
他们出生入死多年,见过更多的钱,但从未见过这么多属于自己的钱。
追毒者身姿挺拔的立在餐厅外,沉默的看着笑逐颜开,高呼“感谢三清道祖执事”的下属们。
他推开了餐厅的门。
嘈杂热烈的呼声立刻消停,大伙不自觉的安分下来。
追毒者冷着脸,走到桌边,目光冷冷的盯着桌上一叠叠的纸钞。
分部员工们纷纷低头缄默。
追毒者拿起一摞纸钞在掌心拍了拍,淡淡道:“有没有我的份?”
欢呼声一下又起来了。
一顿饭吃到凌晨四点才结束,分部的员工们人手一个蛇皮袋,结伴返回宿舍。
张元清带着三位女队员回到自己的寝室,关上门窗,四人坐在桌边开小会。
“根据我的观星经验,沉睡之地收集起来的泥土,只能定位到一个大致范围,可能是一个村,可能是一个县,无法精准定位。”张元清分析道:
“要想不打草惊蛇,就必须等他陷入沉睡。”
“那这段时间,我们就先在南明分部住下来?”安妮忧心忡忡:“灵能会的那位主宰会不会报复?”
南明市辖区是有主宰级驻守的,昨晚南明分部把灵能会的六个据点连根拔起,灵能会岂能善罢甘休。
“不会!”女王摇头:“我问过分部的行者了,灵能会和青禾族有默契,主宰一般只坐镇据点,不会主动外出欺负弱小。如果灵能会的主宰报复,那么青禾族就无法再坐视不理,一定会发动反击。”
青禾族毕竟每年拿着五行盟总部这么多钱,平时可以当甩手掌柜,但如果灵能会出动主宰欺负县级市的据点,那么青禾族就一定会出手,不然五行盟总部不会答应。
所以久而久之,青禾族和灵能会就培养出了默契,任凭底下的人怎么闹,主宰不能出手。当然,如果你非想不开要打破默契,那也行,做好回归灵境的准备便是。
张元清笑道:“是这个道理,主宰的报复不用管,这次虽然累了些,但收获不小,每人奖金发一百万。”
女王欢呼雀跃,谢灵熙配合的露出欢喜笑容,只有外国人的安妮耿直说道:
“元始先生,你本次一共缴获九千三百六十二万元,只奖励我们一百万吗?”
谢灵熙立刻训斥:“哥哥给多少就是多少,那是哥哥的钱,给一分人家也能开心一整天。”
张元清老怀甚慰,灵熙年纪不大,茶艺却最老道深厚。
“接下来就等着青禾分部给案件定性,发布通告,然后等道德值到账了。”张元清走到床铺边,重重一躺,“睡觉睡觉。”
治安署隔壁小区,地下停车库。
同样的深夜,追毒者拎着一袋纸钞赴约,来到那根柱子后,把装满纸钞的沉重蛇皮袋丢过去。
“这钱你拿着,六十六万。”
人间流浪客微微颔首:“不错,今年躺着便有一百一十万的现金,是个丰收之年。”
他没跟自己兄弟客气。
但亲兄弟也要仿真伪,他打开蛇皮袋简单的抽出几张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哪来的钱?”
“今天我们拔掉了灵能会六个据点,从里面搜刮来的。”追毒者道。
“你转性了?”人间流浪客嗤笑道:“私吞赃款是要坐牢的,这不符合你的风格。”
“这钱不是我给你的,是元三清道祖执事让我带给你的,分部每个人都有。”追毒者无奈摇头。
是他人间流浪客眸光微闪,道:“你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
追毒者想了想,斟酌道:“一个好人,强大的人,散漫率性的人.”
说完,他补充道:“一个唯心主义者。”
刚才还无动于衷,表情冷漠的人间流浪客,听到最后这句评价,终于微微颔首。
要说之前的认同感是源于无痕大师团队的共同信仰,那么现在他对这个元始天尊,有了个人方面的不错观感和认可。
南明市,一家大型地下赌场。
赌场的主人是一位魁梧高大的中年,穿着宽松的黑色练功服,手里端着紫砂茶壶,坐在二楼的观赏台边,平静的俯瞰着大厅赌红眼的赌徒。
这间赌场的设备都是从东方赌城运过来的,布局也仿照那边的大赌场。
边境几个县市的大人物、官员们都喜欢来这里玩几局,上面有人罩着,所以场子一直经营的顺风顺水。
赌场没有额外的营生,就只是赌场,因此哪怕是官方行者,也不会查到这里。
但其实赌场的主人斗爷是灵能会的主宰。
“斗爷!”一名穿旗袍的美貌女性款款而来,附耳与斗爷说了几句。
斗爷表情陡然阴沉,“总部派下来的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