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注定是承载着记忆的城
顾初醒来的时候,午后的阳光甚灿。隐约有蝉鸣从医院花园方向传来,偶尔也有透着木质香的微风拂面。她睁眼的一刻,凑上来好几张面孔,有许桐、有顾思、还有姨妈,一时间让她误以为自己还在琼州。头微微一偏,上海复古雕花窗子前逆光站着高大的男人,见她醒了,他只是保持原地伫立,看着她微笑,好看的唇稍微微上扬时令人迷眩其中。
她就想起了一些事来。
远离繁华的东郊,被警方包围着的豪华别墅,光线被吞噬掉了的黑暗环境,凉了一地的月光刺得眼球发疼,倒地的刘继强一脸的狰狞,他挣扎着奋起从怀里翻出了枪顾初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记起了全部。
有刺痛从胳膊间传开,视线落在裹着纱布的手臂,竟有种余生的庆幸,她是只伤了手臂吗
耳边就是岑芸的哀嚎声了:你可总算醒过来了啊,你说你这个傻孩子啊,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往前冲呢出院了赶紧跟我回家,不准再干这么危险的事了。
头在嗡嗡作响
心里却明镜的,她不是想不开,她是当时想得太开了。
许桐将岑芸拉到了一边,劝她别大呼小叫的,顾思离得顾初最近,见她睁眼了,眼泪就下来了,一句话不说就是默默地哭。顾初抬手摸她的脸,笑了笑,见她没事她也总算放心了。
窗边的男人走上前,他也是一言不发的,伸手摸了摸顾初的头,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怜惜。顾初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还有属于他的气息,就在这一刻,也不知怎的,虽然他没说话,她却能感受到他的心情,也渐渐地,他的气息是被她熟悉的,记忆中那带着阳光的气息似乎渐行渐远了。
陆北辰看了她良久,然后叫了医生。
紧跟着又是一通检查,来了五六个。
陆北辰和盛天伟两个大男人拉高了病房中整体的颜值水平,们也各个眼带红心。
岑芸最为操心,医生在给顾初做检查的时候她千叮咛万嘱咐,恨不得建议把顾初身上所有的零件全拆了好生检查一番才行。末了陆北辰上前,递了顾思一张酒店的房卡,要顾思带着岑芸先回去休息。
最开始陆北辰想的是给自家的钥匙,但不难想象的到依照岑芸现在怨怼他的程度是绝对不可能踏进他家房门半步的,思来想去就直接订了酒店。顾思不大想走,岑芸更不可能走,但很显然,岑芸留在这儿的确让医生难做,许桐就跟着陆北辰一同劝说,两人这才离开。
陆北辰去办相关手续时,顾初也下了,跟着许桐到医院的花园里逛逛,晒晒阳光。
午后的医院安静下来了,住院部的大部分病人也在午休,极少有吵闹的声音。花园里的人不多,偶尔见的护士推着轮椅病人出来透气,也有探病的家属,陪着亲人在树荫下聊天。许桐择了一处树荫带着顾初坐了下来。
头,“我不是他助理嘛”
“助理的职责还包括为上司舍命吗”乔云霄面露严肃。
“哪有舍命”顾初指了指胳膊,“只是擦伤。”
“顾初,你不要偷换概念。”
顾初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关心我,可你也看见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如果一旦出了事呢”
“那就是命吧。”
乔云霄眉头一皱,“对于陆北辰你讲命你的意思是,认命了”
顾初低头不说话。
“我想知道你的想法。”乔云霄不忍训斥她,“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突然离得我很远。”
想法
她能怎么说
见她沉默,乔云霄起身,叉着腰在原地来回来地走了几步,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决定了,既然你已经来上海了,那么就为我工作吧。”
顾初一愣,抬头看他,“我签了合同”
“别跟我提什么狗屁合同,你心里是明镜的顾初,你签了合同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他那张脸那张像极了陆北深的脸”乔云霄有点急了,“别执迷不悟了,你这样下去很危险。”
她知道危险,现在的她,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轻声说。
乔云霄彻底被她打败,有点丧气,半晌后才道,“好,我们就先撇开他的身份不提,单说这份工作的危险系数,你才刚工作就负了伤,以后呢你一个文文弱弱的女孩子做点办公室的工作不行吗非得要跟死人打交道”
“这跟我的专业很近。”
“你的专业你是学医的,没学过法学,也没接受过法医课程培训,什么叫跟你的专业很近”乔云霄怒了,“你要是真想从医,我这边完全可以帮忙,有活人不医医死人”
顾初刚要说话,远远就听见了一道严苛的嗓音。
“所有的生命形式都值得去尊重。”
抬眼看去,是陆北辰。
树荫落在了他的脸,半明半暗间,他的眼神极为不悦。
乔云霄转头见是他,拳头就攥紧了,顾初见状一下子拉住了他的手臂,轻声说,“云霄,你该放手让我决定一些事情了。”
她的态度干脆,眼神恳切,乔云霄转头,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良久才将拳头松开。
陆北辰走上前,离她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住脚步,嗓音低沉,“该回去了。”
顾初看向乔云霄,再次扯了扯他。
乔云霄妥协了,深吸了一口气后走到了陆北辰面前,压低了嗓音说,“你最好被让我抓到你什么把柄”
陆北辰没说话,眼神淡凉。乔云霄转头看向顾初,叮嘱了句,“如果有什么事随时打我电话。”
顾初点点头。
他离开了。
背影被阳光拖长,略有孤独。顾初看着乔云霄的背影,心里多少酸楚,她知道,她又惹得他不高兴了。
眼前就被一堵胸膛截住了风景。
抬眼,陆北辰亦在低头看着她。
“感觉怎么样还疼吗”他的态度相比刚刚柔和了很多,抬手想碰她的胳膊,又没敢下手,末了,只能轻扣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