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即将到达山顶的时候,美妇也许看见了逃脱的希望,也许提着一个人爬上这陡峭的山峰让她非常劳累,她站住了,放下了卓巧娘,舒了一口气,转过身,往山下看。
砰!
清脆的枪声,划破了寂静的夜,惊飞了山林里无数的宿鸟。
瞄准镜里,美妇那漂亮的脸颊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窟窿,而她的后脑,碗口大的一块脑壳,带着红白的脑浆,在血花中往后飞散。
缺了半个脑壳的尸体,僵硬地立在哪里,片刻,才轰然倒在阴白色的雪地上。
在尸体倒下同时,冷羿已经飞快地拉栓再次上膛,瞄准了地上的尸体。他仔细观察着,不放过尸体一点点的抽搐,判断着对方还有没有能力暴起伤害卓巧娘。
与此同时,他的耳朵却仔细聆听着四周的动静,注意着可能逼近的危险。
已经跑出很远的白衣人,被远远传来的这声巨响镇住了。他急停住奔驰的身子,站在那,回头望向枪响的地方。那枪声对他来说,自然是陌生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从心地感受到了一种彻骨的寒意,仿佛死神的獠牙,森森地咬在了脖子上。
瞄准镜里,美妇的尸体依旧一动不动。卓巧娘也许发现了机会,开始往山下翻滚!
卓巧娘滚到一处岩石旁边,她紧张地用鼻孔喘息着,将手反着,在岩石边缘上磨着,连手腕都被擦破了,也顾不上。
费了好半天,她终于将捆着手腕的绳索磨断了。
她赶紧把脚上的绳索解开。站起来,踩着厚厚的积雪,连滚带爬往山下跑。她大致能找到方向,顺着山脚往官道上跑。
她上了官道,这才哭出了声。一边哭,一边踉跄着拼命往巴州城方向跑去。
跑回巴州城的时候,她已经累得快虚脱了。但是,她还是坚持着,跑回了阴陵客栈。
她咚咚咚一口气跑上楼,来到房门前,正要敲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顾不得吃惊,急忙推开。冲到床边,哭着叫了一声“官人!”,撩开帷帐,床上却空无一人!
她顿时慌了,随即发现房顶多了一个大窟窿,风雪都从窟窿吹了进来。更是惊慌,哆嗦着冲到走廊上,大叫着“官人!官人!”
旁边的房门开了,武捕头闪身出来,左手夹着一个小箱子,右手提着一把单刀,紧张地道:“夫人?你怎么回来了?”
卓巧娘一眼看见他,喜道:“武捕头!”接着走廊上的灯笼,看见他身上穿的是自己丈夫的官袍,更是吃惊:“我家官人呢?!”
“大老爷住在后院呢。”武捕头有些语无伦次道:“这个……,是大老爷让我跟他换衣服的,是为了保护……”刚说到这里。另一边的房门打开了,董师爷出来,有些惊慌地望着卓巧娘:“夫人,您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您去了……”
刚说到这,就听走廊的那边传来冷羿的声音:“夫人!是夫人回来了吗?”
卓巧娘用岩石割断绳索的时候,因为绳索很结实,而岩石又不锋利,所以用的时间比较长。冷羿在确定没有敌情之后,利用这段时间,搜查了庙门前面被杀死的那肥女子的尸体,除了少许银两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然后绕道上到山顶那美妇尸体身边,搜了她的身,除了一些女人用品之外,还有一小包银子。他毫不客气地取了银子揣进怀里,然后在暗处等着卓巧娘。
当卓巧娘割断绳索,飞奔下山,冷羿在后面尾随,一直进了城,快到客栈的时候,冷羿抄小巷先翻墙进入客栈,从窗户进了武捕头的房间,换了一件衣衫等着。听到上房那边卓巧娘的叫声之后,赶紧上楼。
一听到丈夫的声音,卓巧娘狂喜,转身望去果然看见丈夫冷羿,正从走廊那边过来,嘴里还说着:“武捕头那床上跳蚤好多,根本没办法睡觉,我正抓虱子,就听到好象是你的声音在叫我……”
刚说到这里,卓巧娘已经冲过去不顾一切地扑进了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冷羿手忙脚乱安慰道:“别哭别哭,把别人惊醒了不好!快别哭了,有话回房间说!”
卓巧娘抱着丈夫,惊魂稍定。她自制力还是很强的,很快就克制住了,抽噎了几下,道:“妾……,妾没事……”
冷羿满脸疑惑,道:“你不是去亲戚家了吗?怎么天没亮就跑回来了?”
先前董师爷这么说了,卓巧娘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次听丈夫这么说,其中必有蹊跷,便顺口道:“妾牵挂官人,所以回来了,路上遇到几条野狗追,吓坏了,所以……”
武捕头和董师爷一听,这才如释重负,道:“夫人要回来,也该等天亮了,他们送回来才是。一个人摸黑回来,太危险了。”
卓巧娘强笑道:“小时候,我也常常一个人走回家的。原也没事,偏偏遇到几条野狗……”
冷羿赶紧道:“先别说了,看你这这一身,没咬着你吧?哎呦!你的手,出血了!”
卓巧娘赶紧把手放在身后,道:“没事,妾躲那几条狗的时候,摔倒了擦伤的。不要紧。”
冷羿对武捕头道:“天也快亮了,我不睡你那床了,满是虱子,亏你怎么睡得着!”
武捕头尴尬地笑了笑,把单刀还入刀鞘,将腋下那小箱子抱着,对冷羿道:“那这个……?”
“放在桌子上就行了,你去让店小二打些热水来,给我夫人洗漱。”
“是!”武捕头赶紧把箱子抱进房间,放在桌子上,用身子当着董师爷的视线,打开箱子,让冷羿看了看里面金子,完好无损在里面,这才扣上盖子,出门叫店小二去了。
董师爷也回房睡觉去了。其实,从他疲惫的神情可以看出来,税款丢失之后,他的精神压力很大,根本无法入睡。
冷羿把房门关上,道:“董师爷回来说路上有几个人把你接走了,让他转给我一封信。我看了信,又说是你的同乡,请你去家盘庚数日就回来。我还正奇怪,怎么不回来说一声,还准备等天亮了去知府衙门说一下,让他们帮忙打探一下呢,你就回来了,还这个样子,究竟怎么回事?”
卓巧娘又扑进丈夫怀里,压制着哭道:“妾被人绑架了!”
冷羿打了个哆嗦,苍白着脸颤声道:“绑架……?怎么回事?谁这么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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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妾和董师爷在路上,来了几个女人,把妾带到一辆马车上,一个妇人把妾反绑了,嘴里还塞了布,出城往东,一直到一个山下的土地庙前才停下。然后把妾扔在土地庙的大殿的地上。一个胖子女人和那妇人不停地问妾那东西在哪里……”
冷羿心中一动,急忙插话问道:“她们问什么东西?”
“妾也不知道,只是问东西在哪里,还说妾别装蒜,让我们乖乖把东西交出来,否则,她们就整死我们!呜呜……”卓巧娘紧紧搂着冷羿低声哭着。
冷羿一边轻轻抚摸她的秀发,一边怒气冲冲道:“这帮可恶的女贼!究竟是什么人!敢光天化日下强抢民女!啊不,强抢官眷!就不怕王法吗?!——后来呢?”
卓巧娘吸吸鼻子,接着说道:“后来,好象是来了一个强敌,把那肥女子她们一个个都杀死了,那妇人就提着我往山上跑,快跑到山顶的时候,那妇人把我放下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脑袋突然炸开,到在地上死了,我就赶紧翻身滚下山坡,用岩石的边缘把手上的绳索割断,就一路跑回来了!无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