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刚一见面就这样毫不留情地怼过来，陈禹忍不住一阵猛烈地咳嗽。
“怎么，有意见？”虽然楚绘抱着双臂斜眼看了过来，一副“老娘就是要好好教训你一顿”的架势，但有了之前的铺垫，陈禹还是很轻松地就看出了她身上其实并没有多少敌意。
所以他也不打算多纠缠：“你没问题吧？”
“我能有什么问题？”对方翻了白眼反问回来。
这下子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总不能说“我通过不断挖掘，发现朋友你处于危难之中，多半还是和你家里有关，要不要说出来我帮你出出主意”吧？
到时候最好的可能性也就是楚绘挥一挥衣袖，转身就走。带不带走云彩不好说，但很有可能留下一阵狂风暴雨。
于是陈禹的喉结上下涌动敷衍着开口：“这不是很少见你迟到嘛，就怕你出了什么状况。”
“有空担心别人还不如把自己的事搞明白呢。”楚绘略显不耐地摆了摆手，“我就是因为一点私事耽搁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禹心说那可未必，要是真觉得无所谓你的表情才不会这么平静，咬牙切齿眉飞色舞才是你的本性。
“嗯。”不过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机。
“对了，会长有没有找你啊？”楚绘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满脸坏笑地望了过来。
“为什么你会知道？”
“看起来是已经找过了啊。”
“别打岔，你到底是从哪知道这件事的？”
楚绘歪过脑袋，露出做作的苦恼表情：“要从哪里开始讲好呢？”
知道她八成又是在动什么歪脑筋，陈禹面色一沉，语气稍微强硬起来：“会长和你说的？”
“差不多是这样……就算你用那种眼神瞪过来，我也只会觉得恶心而已，真心希望你注意一下，不要把内心的龌蹉表现出来。”
“压根就没有的东西怎么可能表现得出来嘛？”
“居然麻醉自己，真是让人觉得可怜。”楚绘抬起下巴，露出悲戚的表情，“放心，我不会因此而歧视你的。”
“你现在就在歧视了吧？”陈禹涨红了脸，随后猛地拍在额头上，“不对，我压根就没有要被你歧视的理由好不好？”
“是吗？”对方耸耸肩，“既然你这么觉得，那就算是吧。”
“喂，你给我把话说明白，‘算’是怎么回事？”
“我拒绝。”
陈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过楚绘倒是罕见地主动结束了纠缠，右手五指搭上小臂有节奏地敲击起来：“话说回来，你居然会主动出来带动气氛，还挺出乎我预料的。”
“咳咳，求别提了，差点让自己下不来台。”陈禹脸上浮现出窘迫。
“就是，我还真是后悔那个时候出手了。”楚绘眉宇间露出惋惜的神情，“就应该给你留下点惨痛的经历。”
苦笑不可遏制地爬上了陈禹的嘴角，他擦了擦鼻尖：“求放过啊，我怕遭受了这种打击，以后都不敢再出头了。”
“那就证明你只不过是这种程度的家伙而已。”楚绘摆摆手，嗤笑一声，“既然连这点坚持都没有，还不如趁早放弃。”
“还真是严格啊。”
“是吗？”她挑起眉毛，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晃了晃脑袋，“不说这些，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今天表现得这么反常？”
陈禹清了清嗓子：“因为我来的时候大家的状态都不是很好，所以就想稍微调动一下。”
“就因为这种理由？”对方皱眉，“等我来处理不是更好吗？你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你应该也不是很有经验吧？”
“切，别把你和我相提并论。”
“也是。”陈禹垂下目光，她敢做敢为的个性确实比自己要强上太多。
看到他垂首的动作，楚绘眉头锁得更紧：“强出头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我建议你还是赶紧改掉。”
“但是总不能把什么都交给你来解决吧？”陈禹露出无法接受的表情。
“有什么不行的？我一个人惯了，让别人插手反而还别扭呢。”
陈禹无法苟同：“前段时间我们不是还去帮忙了吗——虽说我基本上没做什么。”
“那也是需要磨合期的好不好？”对于他不了解细节就讲出口，楚绘表达了强烈的愤慨，“再说了，那次确实是我有点忙不过来，但眼下我还是能轻松应对的。”
“是吗？”他压下眉梢，语气低沉下来。
楚绘眨了眨眼，看起来很是诧异：“你这什么意思？觉得我搞不定这些家伙吗？”
缓慢地左右晃动脑袋，他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咬着牙说道：“我还是觉得你应该避免和他们争执。”
“理由呢？”楚绘歪着脑袋，瞳孔中闪烁着让人难以辨明的光芒。
反正早晚也是要摊牌的，现在先试探一下应该也是可以的吧。抱着这样的心态，陈禹短促地吐气，脸色严肃：“你最近应该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从哪听到消息了吗？”
“没有，只是从你新年打的那通电话能够听出来你的状态不大对劲。”
“哦？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眯起双眼杜绝目光暴露真实情绪的可能，楚绘的嗓音起了明显的变化，“也就是说你当时就觉得不对了。”
“嗯。”
空气沉寂了片刻，还是由楚绘再次搅动起来：“淼淼她和你说了什么？”
“唉？”
“别告诉我你没和她联系过，我不相信你会放着这么个情报源不管。”
陈禹右手覆在脑后，苦笑着蠕动着双唇：“还真是瞒不过你啊。”
“我不想听这些没用的，她到底和你说了什么？”对方的语气有些急切。
越是如此，陈禹就越是明白她所处的困境到底有多糟。
“放心，她什么都没说。”
陈禹注意到对方马上放松了脸部的肌肉。
心中安定下来，楚绘很快抬头瞪大了双眼：“我承认这边出了点状况，但我不希望看到你做多余的事。”
“多余是指什么？”
“你今天做的事就有点多余了。”楚绘侧过脸，瞳孔失去了焦点，“只有在有事要做的情况下，我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