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龙快活地奔跑,直如风驰电掣,屠玲阴沉着脸,心里烦躁。
你瞅瞅,黑不溜湫的小人儿,再配上放牛娃的扮相,能卖好价钱?
眼下,唯一祈盼的,是能获得奖赏,很惊人的赏格!
一个多时辰,县城到了,是同山县!
土龙放慢速度,慢吞吞地穿过城门,向左转,调整速度,两柱香的时间,咦,学宫?水幻幻诧异,屠玲是拐子,她与学宫有牵涉?
屠玲抱起水幻幻,土龙乖巧地趴在大树下,闭上眼睛打盹。
穿堂入户,七弯八拐,来到一处房舍。
门前?几张大桌子,几位先生正襟危坐!
屠玲上前,低声道:“我找申执事!”
一秀才点头,一位见习匆匆离去,申执事,还没起呢!
门外进来一位秀才,很有型的秀才,怎么形容?呃,一身正气!
秀才冷冷盯着妇人,眼里露出厌恶之色!
“屠玲,送童子上学?”
妇人扭过头,瞧也不瞧秀才,你管不着!
秀才低喝道:“愣着做什么,做事!”
秀才、见习手忙脚乱,文房四宝摆上:
“叫什么名字?父母是谁?家住何处?童子,问你呢!”
水幻幻愣神,童子?只有我一个!呃,被一吓?便脱口而出:
“我叫水幻幻,父水俊,母颜姑,家住松阳县!”
很快,文书被做成四份,并让屠玲、水幻幻摁上手印!
秀才接过,用嘴呼出一口热气,瞬间墨迹干燥,啧啧,纯阳之气!
水幻幻是识货的,像是狂生?就练就一口纯阳之气,很厉害的!
秀才将一份文书叠好,塞进水幻幻的手里,叮嘱道:
“小子,这是身份文诰,收好了!有空再来学测!”
水幻幻心里温暖,猛地点头,好人呐!
秀才又盯着妇人,一字一板地教训道:
“屠玲,三日之内,我要见到水幻幻,是亲持身份证明的水幻幻,如果,能通过学测最好,否则,就必须进学宫念书,直到合格!”
“还有,三日之内,若见不到水幻幻,你知道后果,全家问斩!”
屠玲剧震,学官大人知道自已的底细,但是,却是没抓住真凭实据,若是,这一回?怕是不容易脱身,弄不好,会被三圣殿屠灭!
“咳咳,吓唬谁呢?屠玲为我做事!”一位扁帽子先生进来!
屠玲如蒙大赦,抱着水幻幻躲到申执事身后!
学官大人轻笑,扭头走了!
申执事疑惑地瞅着水幻幻,又摸出一根圆棒子,嘿嘿,六龄骨!
屠玲色变,忙不迭地摸出圆盘,咳咳,六龄骨!
申执事不好发作,冷冷地走了!
秀才、见习们?冷冷地瞅着屠玲,看你怎么收场!
屠玲是单身,但是,她还有家族,是不小的大户,还有几个儿女,她仗着玄机门的势?是狠狠地发了一些小财,这一回,是挂上案底了!
学官大人不是危言恫吓,而是,真的要杀人,甚至,是灭门!
仙玄大陆,三圣殿治理凡民,其余的仙家,是参与管理。
虚月道门的教典?是凡民的利益,不受侵害!
当然,虚月道门的教典,只适用于晨风虚域,别的地方,管不着。
普通的凡民,其幼童无需身份文诰,但是,其父母要出门,出远门,并且,是带着小子、丫头出门?就要去学宫,办理相关的手续!
诸仙家势力涉足凡民城池,时常招收门人、弟子,呃,还有通过拐子,骗、掠良家子弟,唉,此事无法杜绝,只能守住底线。
任何仙家,只要招收了门人、弟子,是必须备案,于学宫留下线索,每一年由本人带着身份文诰,前往就近的学宫,证明,你还活着!
否则?就算是函仙宫放水,虚月道门也会插手缉查。
很明显,屠玲掠走凡民的小子,就要备案!
而且,她贪图玄机门的赏格,是自投罗网,被学官大人逮了现形,从现在开始,水幻幻的吃穿用度,以及进学官启蒙的费用?屠玲兜底!
当然,如果她找到下家,并办理相关的手续,才能免责!
屠玲抱着水幻幻,匆匆离开学宫,真是晦气!
咦,屠玲心情不好,不能拿水幻幻出气?
呃,还真不敢!她不想被抄家,也不想坐牢,更不想被砍头!
你真当学宫的先生们,是吃素的?
拐子既留下案底,学宫自有一套一套的手段,等着拐子落网!
譬如说,水幻幻的脸上,呃,是身上的任何部位,是不能有明显的伤痕,而且,不能有“菜色”,就是不能让水幻幻挨饿!
当然,屠玲也可以顶风作案,再虐待水幻幻,下场嘛?
水幻幻将被学宫收养,除衣食无忧,还会得到良好的教育,此是功德,是学官们晋升的捷径,不仅位置更高,道行也会蹭蹭往上蹿!
屠玲?哼哼,是会被下大狱,被牢子“揭皮”,是会将以前的恶事全数招供,只求,能痛快地死去,一般来说,进了大牢,就完了!
屠玲是惯犯,自然知道学宫的套路,肯定不会顶风作案。
于是,水幻幻被带到体面的饭馆,吃上一顿饱饭,不能饿着。
出了饭馆?屠玲抱着水幻幻,又匆匆离去!
屠玲的心很痛,一顿饭,就吃了五枚金币!
水幻幻饿了两天,吃什么都香,而且,什么贵,吃什么!
土龙的速度加快,它感应到屠玲的糟糕状态,她不敢拿水幻幻撒气,但是,却可以虐打龙爷,唉,龙爷不是凡民,不受律法保护。
嘿嘿,屠玲不愧是惯犯,脚下的土龙不用交代,自已就找到了去处,是一家布店,很阔气的布店,很富庶的人家,应该是屠玲的客户。
脸圆圆的老板,圆滑地应付着客人!
见了屠玲?自有伙计顶上,将屠玲带到后院!
老板盯着水幻幻,直把他看得心里发毛,直觉着?没有什么秘密!
“叫什么名字?父母是谁?家住哪里?”
屠玲脸色一变,要糟,忙不迭翻眨眼。
套路说辞,水幻幻想也不想,脱口道:
“我叫水幻幻,父水俊,母颜姑,家住松阳县!”
完了,屠玲瘫坐椅子上!
屠玲拐带童子,一般不超过四岁,卖给好人家后,再过一些日子,小子就会淡忘前事,是将养父母,当成自已的亲生爹娘。
但是,六龄童?能记自已的来历,是养不“熟”的!
掌柜叹气,摸出五枚大子,丢给屠玲。
“脸黑一点,捂家里几月,就能变白!然而,养不熟呢!”
水幻幻愕然,什么熟不熟的?只是混日子罢!
屠玲没看五枚大子,弯身抱起水幻幻,黑着脸走了。
一枚金币,值十银币,百枚大子,姑奶奶已经花去五金币了。
屠玲无奈,又改换说辞,水幻幻算机伶,很快记住了。
米店,生意略差一些,也是好人家。
掌柜?是厌弃地瞅着水幻幻,唉,是山野小子,是熊孩子!
算了,掌柜是问也没问,就走了!
屠玲茫然,怎么了?他们生病了?
终于,水幻幻的脸更黑了,棺材店!
东家不错,还泡了壶热茶招待,而且,像是不嫌水幻幻岁数大!
“你叫什么名字?父母是谁?家住哪里?”
屠玲暗暗叫苦,猛向水幻幻眨眼睛,不是秋波,是递暗号!
水幻幻茫然,抿着嘴,一声不吭!
东家的笑容凝结,长叹一口气:
“屠玲,本店的生意特殊,是想招螟蛉子承我的衣钵,嫡生子改头换面,再易地重开新局面,呃,我也想过体面人的生活!”
“但是,口才,彩头很重要,是能将丧事,说成了大大的喜事,才能拢住客人,你瞧,这小子天生木呐,是做不成棺材店的少东!”
说完,佝偻着腰杆,走了,棺材店不兴赏钱,白跑了!
屠玲火急火燎,连走了百余户人家,哪怕是小户?也拜访了!
天渐渐黑了,凡民们?吃晚饭了,不能再跑了!
土龙?无精打采,慢悠悠闲逛,住哪家呢?
“去据点吧!”屠玲愁眉苦脸,多一天,是一天的用度!
土龙打着响鼻,两柱香,就来到一家客栈,是梦之栈!
嘿嘿,水幻幻常去童子营厮混,荒系?就有世间百态!
呃,高挂着红灯笼,还有暧昧香粉味,是好地方!
“屠玲,没到时节,怎么乱闯?”一个凶恶的汉子低喝着!
屠玲低头,土龙绕过大汉,进了正门,左弯右拐,来到一静房。
下了土龙,屠玲抱着水幻幻,轻扣门扉,是三长两短。
“门开着,进来吧!”雄浑的男中音响起!
推门,水幻幻愣住,失声道:“贼驴!”
屠玲色变,小祖宗诶,你是灾星,是想坑死姑奶奶!
俩贼驴,是青年贼驴,锃亮的头颅,闪烁着油光。
俩贼驴色变,盯着水幻幻瞅了半晌,最后?
“贼驴?混虚月道门的地盘,只要头上没毛,就是贼驴,不碍事。”
俩青年,是胖胖的青年,只看了几眼,就明白其中的关窍!
“屠玲,一枚大子,你脱灾,我接祸,不还价!”
屠玲脸色青红不定,反复盘算后,点头答应。
青年笑呵呵拿起纸笔,一份文书制成,屠玲、水幻幻摁上手印,算是成了,水幻幻看着匆匆离去的屠玲,一时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