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见过圣上,见过淑妃娘娘。”安子衿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跪伏在地上没有抬头。
宣仁帝点点头,如古钟般的声音低沉响起,“起来吧。”
一旁的淑妃忙奉上一盏清茶,“圣上,您先喝一口。”
安子衿眼帘微垂地站在花厅中,一旁再没有旁人了。
宣仁帝接过了淑妃手中的茶盏抿了口茶,沉吟片刻后道:“你很好……安同甫这几个女儿都是极好的。”
淑妃笑了笑,“不然圣上又怎么会将安家的嫡长女许给四皇子,子佩当真是极好的。”
安子衿默默地站在原地,泰然正色的模样让宣仁帝再次点了点头,片刻后他缓缓道:“前些日子顾安两家退婚一事倒是有些突然,这么多年了的婚约就这么退了,朕倒是有些好奇。”
淑妃也看向了安子衿,她对安子衿不过是见过而已,可却觉得这安二小姐很是有股说不出的感觉,总能给人一种看不清又猜不透的样子。
“子佩和臣妾说过,这婚约是安家做主要退的,毕竟安家和顾家这些年已经极少走动了,这顾璟又袭了安国公的爵位,虽说也是门当户对,可比起当年来,总是情势有变的。”
淑妃笑着接过宣仁帝的杯盏,“子衿,今日本宫和圣上也是来瞧瞧季老夫人的寿宴,听闻你也在季家,圣上对你们安家的女儿可是好奇的很。”
安子衿盈盈一拜道:“子衿不敢当,娘娘所言极是,这婚约虽然不是子衿自己能够做主,但父亲的意思便是子衿的意思,既然子衿和安国公无缘,子衿也不会强求。”
宣仁帝笑道:“好,很好。”他望了眼淑妃,“既然安家的大女儿是朕赐的婚,这好人也该做到底。”
淑妃的眼中闪过一瞬的怀疑,但仍然是笑着说道:“可不是?圣上赐的婚事都是极好的。”
虽然这么说,可淑妃还是心里有些不确定,毕竟四皇子去了安子佩以后就是得到了安同甫的全力支持,可这安子衿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若是她的婚事中起了波澜……甚至是影响到了四皇子的未来,
这该如何是好?
同样心里一紧的是安子衿,自己的婚事若是交给了皇家,那极有可能就是用来成为政治筹码了。
宣仁帝望了眼仍然是不动声色也看不出喜意的安子衿,蹙了蹙眉,“朕为你做主可有不妥?”
安子衿只得是跪了下来,“圣上,臣女唯有感激之言。”
淑妃劝道:“圣上,这婚宴大事可并非儿戏,当初为四皇子定亲可不是折腾了许久?这安二小姐也是安太师的心头肉,不若回了洛阳后好好相看一番,也算是无损于圣上的圣明。”
宣仁帝笑着握住了淑妃的手,“好,好。”
安子衿顿觉松了一口气,又跪伏下来谢了恩。
宣仁帝又赐下了许多赏赐,又另外赏了安子衿一份,淑妃也跟着赏了一遍,但看向安子衿的眼光却是始终带着审视。
这样的人物最是令人头疼,可以拉为己用又可能成为最大的绊脚石。
安子衿始终是落落大方、泰然处之,倒是让宣仁帝高看了一眼。
待到送走了宣仁帝和淑妃季老夫人的寿宴又接着举办了,但因为圣上的驾临,季府上下还是炸开了锅,尤其是对安子衿单独被召见这事,宣扬地沸沸扬扬。
结束了寿宴后,季老夫人单独问了安子衿被召见的细节,得知和她的婚事有关后更是大惊失色。
“子衿,圣上当真要为你赐婚?”
季老夫人屏退了众人后握住了安子衿的手,“这可不是一般的事。”
安子衿也明白在目前这个形势风吹草动都可能影响不小,她也是眉头紧锁,“圣上的确是这么说的。”
季老夫人摩挲着白玉手镯的动作也越来越快了,脸色更似急切不已,“不行,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的婚事被拿去做这等文章,当初和顾家的婚约已经是不太妥当了,现如今好不容易瞧着顾璟也是个出息的,可谁知道又成了这般局面,再折腾下去该怎么是好?”
安子衿低下了头,“顾璟”二字很有分量地在她心中砸出了一圈圈的涟漪。
“外祖母,
别说了,顾璟已经和子衿没有关系了。”
季老夫人叹息着拥住了她的肩,“放心,外祖母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的,这婚决不能由圣上来赐。”
派人好生送走了安子衿后,季老夫人请来了季涵。
季涵取了一本有些疑惑的账本进了松鹤院,“祖母有何事?正巧这当铺里有一单生意不太明朗。”
季老夫人踌躇了半晌,最终还是先接过了他手中的账本,“涵儿,这笔生意是你二叔那边的,另外记下就是,以后这些都由你做主便是,这季家是该慢慢交到你手上了。”
季涵接过了账本,“季涵不才,还有许多东西要和祖母请教。”
季老夫人轻轻叹了一声,“祖母不过是半截埋进土里的人了,放不下的也就那么几件事,你很好,比你父亲争气多了,季家交给你……我很放心,二房那里我也有自己的安排。”
季涵见季老夫人这么说,急声道:“祖母这是要做什么?您的身子还硬朗着呢。”
季老夫人被他扶着坐到了铺了厚厚一层褥子的圈椅上,“我这心里还有放不下的也就是子衿了,子佩已经嫁做了皇子妃,子扬也会有安家好好照拂,可子衿就不同了,她本就是嫡次女,如今这境地更是为难。”
季涵低着头静静听着,手里握着的账本都抓紧了几分。
“今日的事你都听到了?”
季涵立刻便想到了府中的传闻,圣上单独会见安子衿是要指婚,兴许还是门极尊贵的婚事,如今未婚的皇子或是皇室宗亲也不少。
安家一女嫁给了皇子,这嫡次女的婚事的确是可以大做文章的,可不管别人怎么传,季涵只觉得说不出的压抑和愤懑。
她这样美好如画的一个人,怎么能成为他人手中的筹码亦或是棋子?
自己还没有能够走近她身边,难道还要亲眼看着她远离自己?
季老夫人在他的脸上捉到了紧张和惆怅,心里略微宽慰了些,她紧紧盯着季涵的眼睛问道:“我能想到的法子就是让你娶了子衿,你可会感到委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