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报大王,张将军传来消息,前方大捷,斩首千余,俘获万余,辎重兵器还在清点之中。”郑成功从大帐外面接过消息,回来禀报罗汝才。
罗汝才一听,先是一喜,随即皱眉说道:“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一点?”
郑成功顿时不说话,但是罗汝才哪里不明白,厉声喝道:“让张应元滚过来见我。”
斩首千余,俘获万余固然是一场不小胜仗。但是也要看情况。
左良玉在芜湖十几万大军,不是那么容易撤退的。承载十几万大军的船只,更是一个天文数字。一时间沈廷扬也凑不齐,故而左良玉分水陆两路撤退,故而罗汝才判断,从路上撤退的军队,最少有数万之多,也就是说,张应元要么仅仅是咬住对方的尾巴,要么是中了对方断尾求生之计。
不管是那一种情况,都放走了左军大队人马。。
而张应元还想跟罗汝才耍心眼,如何不让罗汝才大怒。
不过,张应元来之前,就有一个好消息传来,让罗汝才稍稍收敛怒火。
就是徽州城已经被攻下了。
一个匣子放在罗汝才长案之上,罗汝才打开,却是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花白的头发,透出匣子,一双眼睛僵持怒视。不是别人,正是金声。
金声乃是有名的大儒,也正因为有这分名望,才让他在徽州一呼百应,罗岱攻之不下。
罗岱固然是有些鲁莽,不愿意动脑筋,但是猛将两字,他还是当得上的。
金声能挡住的罗岱的攻势,其实也不错。只是区区一地,又怎么能挡得住大军围剿,两路夹攻?
“好。”罗汝才笑道:“传我命令,嘉奖罗岱,让他南下依附张轩。命张轩不要理会南昌之敌,向九江而去。”
“是。”郑成功将命令记录下来。
随即一道命令向徽州而去。
此刻门外传来声音,张应元说道:“臣张应元拜见大王。”
“进来。”罗汝才的声音之中,不见喜怒,将那一封军报砸在张应元身上,说道:“这就是你给我报的大胜仗吗?”
张应元老老实实的说道:“臣----,臣----”
“我不管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罗汝才说道:“给我立即追上去,不管左良玉跑到什么地方,都要给我咬住了,否则两罪并罚,有你的好看。”
“是。”张应元被罗汝才一训斥,反而有了精神,他当然知道之前一战,似胜实败,担心罗汝才的责罚,而如今罗汝才,给出了处理结果,张应元只觉得一块石头落了地。
罗汝才将张应元训斥一番,张应元出去之后,立即发兵,追在左良玉的后面,穷追不舍。
而罗汝才也没有闲着,大军水陆并进,延绵数路,旗帜招展,烟尘喧天,即便是在数里之外,就能看见,十几万战兵,再加上被征召的民夫,声势之大,是江南少有的军事行动。
如此大的声势,再加上左良玉所部狼狈不堪的逃了过去。
各地府县自然知道该怎么选择了。
几乎是所过之处,望风而降。
就在罗汝才大举西进的时候,好像消息也不断,比如庐州城被袁时中攻下来了,袁时中与李汝桂合兵一处,围攻安庆府。而罗汝才到了池州府之中,两人过来见。
罗汝才分别召见了一会儿,安抚将领,至此,江北军与主力汇合在一起了。
而张轩所部也罗岱汇合,张轩留许都金华军镇守,广信,饶州两府,带领四万大军,也向湖口而来。
不过,在张轩来到湖口之前,郑芝龙已经先到了。
一路上,黄蜚也与郑芝龙交战两三次。
郑芝龙也吃了几个小亏。
原因就是两种船只的差别之上,沙船是平地的,而福船是尖底的,所以沙船能在吃水浅的地方航行,而福船的吃水比较深,有些地方,沙船可以航行,但是福船却不可以航行,这正是原因所在。
黄蜚正是以此制定战术,与郑芝龙交战,立即诈败。或许不是诈败,黄蜚所部本来就打不过郑芝龙所部,然后将郑芝龙所部引入浅水,沙滩之处,让郑芝龙的船只搁浅。
一旦搁浅之后,用小船火攻之。
让郑芝龙损失了好几条大船。
郑芝龙没有为曹营牺牲太多的想法,就克制了属下进攻的欲望。只要打败官军就行了,不要追得太紧了。
很多时候,双方遥遥相望,交战并不激烈。
不过,有些地方,却是不得不猛攻。
“就是这里了。”郑芝龙说道。
施琅站在船头之上,说道:“正是。”
郑芝龙看看浩浩荡荡的长江,在这里收为一束,湍急的水流冲江面冲出,慢慢的变缓,到了自己船上,说道:“已经试过了吗?”
施琅说道:“已经试过了,两岸都有炮台,看情况应该是红夷大炮,大概有数十门之多,如果硬闯,定然损失惨重。故此等大人决断。”
郑芝龙微微点头,对施琅的举措,比较满意,说道:“不错,攻是要攻的,而不是现在,等吴王过来之后,再攻不迟。”
不管怎么说,郑芝龙也要将这力气放在明处,让吴王看得分明。
安庆城花了大军一些功夫,等大军到得湖口的时候,张轩也已经到了。
数十万大军,就在长江两岸列阵。
左良玉也退无可退,双方就赌在长江一线上了。
张轩带着亲兵来见罗汝才,却见数十名骑兵奔驰来往,不是别的,就是与各地的传令兵。袁时中准备分兵一路从江北突入湖北一线,但是被左良玉挡在宿松一线。
一来是此地多湖多水,利于水战,不利于陆战,而大军在后,袁时中也不敢突入太深,唯恐被左良玉一口吃了。
长江作为主航道,也是最重要的辎重交通线。
长江不打通,战事就僵持下去。
罗汝才见张轩来了,说道:“你来的正是时候,郑将军正要强攻湖口,你跟着我一起去看看吧。”
“是。”张轩说道。
罗汝才带着张轩纵马出营,有数百骑左右护卫,远远的还在能道远处有旗帜招展,可见张轩看到的数百骑,不过是最后一层保护而已,外围还有不少人随从保护。
张轩跟着罗汝才来到一处山头,在这里西北方向的长江一揽无余,罗汝才一边抽出千里镜看过去,一边问张轩说道:“湖口那边情况怎么样?”
张轩明白,罗汝才所说的此湖口,非彼湖口也。
之前所的湖口,具体的说,应该是长江湖口段,但是现在罗汝才所言的湖口却是湖口县城。
张轩说道:“孩儿无能,湖口县没有攻下来了。”
“为什么?”罗汝才说道。
“湖口县倒是并不难攻,可是湖口城与鄱阳湖相近,援军每每跨湖而来,让孩儿功亏一篑,所以孩儿先放一放,来拜见父王,再做处理不迟。”张轩说道。
张轩的意思很明白,湖口一城已经不是一座小城的问题了,而是这一场大战的一个关键节点,故而湖口城要不要攻,要打到什么程度,张轩要先问问罗汝才再做计较。
罗汝才说道:“看看,今天郑芝龙耍不耍滑头吧。”
张轩会意,如今今天郑芝龙能突破此地炮台,那么水师就能进入鄱阳湖中,截断湖口与鄱阳湖西边的联系,这样一来,湖口城不攻自下,如果不能,就要另想办法了,而湖口城的重要性也需要重新估计了。
张轩想到这里,抽出千里镜向长江看去,只觉得战舰如云,大战一处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