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大殿。
殿外十余人环绕,其中近半都是金丹宗师,放在外界无不是跺脚一方轻颤的大人物。
此时此刻,他们却一个个面色阴沉,看向大殿内里的眼神有惊有怒,更有浓浓的忌惮。
“赖天衣!”
一人闷声开口:
“你真的要与我们所有人作对?”
“呵……”
殿内,一人麻衣、芒鞋,盘坐正中,一柄毫不起眼的竹剑斜放身侧,剑刃染血暗红。
赖天衣!
麻衣教之主,金丹圆满修士。
虽不列四公子三仙女之中,但一身修为、实力,乃至法宝、神通,无不是元婴之下顶尖。
放眼偌大云梦川,能与之相抗者,寥寥无几。
“麻衣教早就人人唾弃,赖某就算再做些什么,又能如何?”
赖天衣声音嘶哑,如同破锣在众人耳边响起:
“尔等无需多言,如若不想受我一剑,就老老实实拿东西买路,不然莫怪赖某不客气!”
说着,身侧竹剑轻轻一颤。
而在大殿之中,不止有他盘膝跌坐,不远处还有两具尸体,一男一女,是一对师徒。
这两人就是因为不愿掏钱买路,命丧剑下。
其中一人,还是位金丹宗师!
现如今。
一身之物尽数被人搜刮。
有人提议:“不如一起动手,赖天衣就算实力不弱,我等人多势众,却也不必畏惧他!”
“哼!”
一人冷哼:
“你确定?”
“姓赖的可不好对付,我们就算能胜,怕也要死个七七八八,而且难保其他人不起心思。”
“那你说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
“够了!”
陡然,有人大声闷喝,随即深吸一口气,迈步行入大殿。
手一挥,一物抛在赖天衣面前:
“道友,此物可否?”
赖天衣垂首,扫眼身前灵物,缓缓点头:
“可以。”
“你可以走了!”
说着,大手一挥,在收起地上灵物之余,打开身后禁法,给对方留出一道通行裂缝。
那人也未迟疑,长袖一摆遁入其中,消失不见。
殿外。
场中一静。
顿了顿,一人缓步行入大殿,取出一物隔空送到赖天衣面前:
“赖教主,贫道也愿出钱买路。”
“呵……”赖天衣垂首看着面前的灵物,面颊陡然一扯,目泛诡异红芒,冷冷盯着来人:
“真当赖某是要饭的不成?”
“滚!”
一声怒吼,音如闷雷,在这不大的空间炸开,恐怖威势奔涌,入内那人直接被轰飞出去。
一介金丹宗师,在赖天衣面前,竟是不堪一击。
殿外。
众人无不面色发白。
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麻衣教的人嗜血残忍、生性好杀,这等传闻可是丝毫不做假。
教主,同样如此。
良久。
才有一人毕恭毕敬躬身入内,从身上取出一件即将功成圆满的法宝剑胚,隔空呈上。
“嗯。”
赖天衣面色微缓,慢慢点头:
“可以。”
法宝对于金丹宗师来说,也是重中之重,自不可能请取。
而次之一等,就可买路。
眼见先后两人入内,都成功进入下一个空间,场中剩下的其他人,也有些坐不住了。
走的可都是金丹宗师。
剩下他们这些人,面对赖天衣,就算是想翻脸,怕也已经实力不足。
当下屋内叹气,一一入内,取出身上的灵药、宝物,乃至功法,换取离开此地的权限。
…………
某处水域。
两方人马隔空相望,无形杀机化作实质般的风刃来回扫荡,水面也被拖拽出道道痕迹。
“钱道友。”
一人抱拳,遥遥拱手:
“这里是我等先发现的,诸位如此做,似乎不合道理?”
“葛兄,隐地从没有过所谓的道理。”对面一人轻叹,道:
“在下寿元将近,命不久矣,虽然钱某并不畏死,但还有不少身后事未曾妥善安置。”
“此地元灵,绝不能错过!”
“看来……”葛兄面色阴沉:
“是没得谈了?”
“也不尽然。”钱道友摇头:
“元灵可以划分三份,钱某只需其中一份即可,不过,此地剩下的灵物需要我等带走。”
“呵……”葛兄冷笑:
“钱道友倒是打的好算盘,只不过这里是我等辛辛苦苦寻得,凭什么要分给你们一半?”
“那就只好动手了!”钱道友挥手,场中的气氛当即剑拔弩张,周遭水域也陡起浪潮。
“不如这样。”有人提议:
“东西划分四份,我等各出四人,胜者得之,如何?”
“嗯?”
“这……”
两人微微一愣,迟疑了片刻,终究相继点头。
“可!”
…………
“轰!”
“噼啪……”
雷声轰鸣,电闪不绝。
天际乌云密布,电光此起彼伏。
而在这片混乱之中,两道流光正自相互碰撞,每一次碰撞,都撞散天际十余里的云层。
其恐怖气息,甚至就连天地之威都被压了下去。
“散花老祖!”
“你灭我家族,夺我爱妻,方某与你不共戴天,今日就算身死,也要让你命丧此地!”
愤怒的吼声席卷天地,周遭雷霆似乎也响应着他的号召,朝着对手轰出无穷无尽的雷霆。
“姓方的,你倒是选了一个好地方。”散花老祖面色冰冷,身化流光在漫天雷霆中穿梭:
“此方世界,恰与你们房间的万雷亟天咒相符,能把我逼到这等地步,你也足以自傲了!”
“不过……”
“给我去死!”
闷哼声中,散花派五行灭法灵光横扫天际,在雷光下只是一顿,就把一道身影扫了下来。
“轰!”
“哗啦啦……”
急雨如瀑,从天际倾泻,把两人浇了个通透。
一人瘫倒在地,挣扎着欲要站起,却被散花老祖一脚踏在背上,死死压在冰冷石面。
“不可能!”
“我的雷法……”
“没有什么不可能。”散花老祖不屑冷哼:
“你们方家的雷法确实传承了得,不过你这情种,可是把自己功法尽数传给了怜香。”
“现今怜香已是老祖爱妾,在老祖胯下承欢,一身所学我又岂会不知?”
“你……”男子面容俊美,此即却表情狰狞,双眼通红,牙关紧咬,口齿中甚至有鲜血涌现:
“怜香是被你所逼,不是自愿的!”
“呵……”散花老祖轻轻摇头:
“事到如今,你还是这般,真可惜怜香不在,若不然我倒是想让你看看我们是如何恩爱。”
“或许。”
“让她亲手杀了你,才更加完美。”
说着,咧嘴一笑,脚下灵光绽放,猛然前踏。
“轰!”
大地震颤,山峦倒伏,一位金丹硬生生被他踩死脚下。
…………
“唰!”
虚空轻颤,一人凭空浮现。
灰白相间的长发漫天飞舞,素色长衣迎风猎猎,平平无奇的面颊上眼眸幽深如渊海。
正是从传承之地出来的莫求。
他目视远方,眼神略显迷茫。
这些日子,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再与人斗法,接纳传承,太多的知识一拥而入让反应都慢了半拍。
定了定神,才收敛杂念。
重明火蟒已经退出祖庙,同时带走了迷天圣主苏梦枕的遗骸。
莫求身边没了它,却多了一头陷入沉睡的白犬。
赤犬不知是何来历,但在苏梦枕留下的遗言中,却是千叮万嘱,一定要把它带出云梦水界。
似乎颇为重要。
“可惜!”
摇了摇头,莫求音带轻叹。
不知道苏梦枕临死前经历了什么,肉身遍及裂缝,护身之宝星辰法衣自然也已碎裂。
弥天七情扇不知所踪。
唯有山河图留存了下来,并演化一方秘境,藏于祖庙大殿之中,并放置自己的传承。
传承之地,就是山河图内部。
伸手。
一副画卷出现在掌中,莫求轻抚卷轴,不由再次陷入沉吟。
此宝乃最为顶尖的上品法宝,威能强悍,金丹境界修士几乎无人拥有,可惜炼化缓慢。
每隔百年,修行掌控。
好在……
还有别的收获!
不说得了诸多功法,如今莫求的神魂境界,已至金丹后期,阎罗心经突破至第九重。
更有元蜃诀、叱念真雷、幻妙天象等诸多顶尖法门。
就连修为,也更进一步。
金丹中期!
伸手虚握,一种凝视感浮上心头。
莫求念头转动,瞬息千转,神魂、法力、肉身的一丝一毫变换,都清晰映入感知之中。
‘有着第九重的阎罗心经,幽冥火神身已经可以作为正常手段,肉身也可坚持许久。’
‘阎罗法身,可爆发十息。’
‘金丹后期乃至圆满修士,也可一战!’
“唰!”
身形一闪,他已在原地消失不见。
莫求并未忘记,自己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冯孤雁!
早在多年前,他就在散花天女冯孤雁的身上留下来可以追踪的手段,现今正可一用。
他能感觉得到,此女的气息,就在这片空间。
而对方身边,并无散花老祖!
这等机会,自不能错过。
第九重的阎罗心经,经由诸多神魂秘法加持,相隔千里,莫求就已隐隐约约察觉到那股气息。
某处山头。
一身彩衣飘飞的冯孤雁正自负手而立,远眺某处战场,精致的面颊上流露着淡淡笑意。
某一刻。
她眨了眨眼,金丹境界的本质,让她下意识察觉到不妙。
似乎……
“遭!”
体内金丹一颤,她的身形陡然在原地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
一道烈焰凭空浮现,落在山巅。
偌大山头与之一触,竟如融化的蜡烛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大山转瞬化为岩浆。
冯孤雁回首一扫,心头当即一片冰冷。
如果那烈焰落在自己身上,怕就算自己的肉身经由金丹滋养、阴阳调和,也难逃一劫。
“咦!”
一个熟悉的惊疑声在背后响起:
“竟然能躲开?”
“可惜,你是逃不掉的!”
莫求?
冯孤雁心中一惊,同时想起此人的评价。
睚眦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