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这样不行啊!再这样下去,我刘家在这乐平县就再也没有丝毫威势可言了!
您瞧瞧那些朝廷的官员,他们根本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不就是让一些泥腿子多给了几十年税吗?他们居然因为这个就把我们的田地分给那些泥腿子们!
这实在是太不把我刘家放在眼里了!
还有那些看起来古古怪怪的年轻人,他们居然要把他们放到下面的村子去当村长,这怎么能行?我刘家之所以能在乐平县有如此威势,就是因为大部份地方的村子村长都是我刘家出身!
要是没了这些根基,我刘家还如何影响到那些村子?”
湘南郡,乐平县。
乐平县是远近闻名的穷县,不仅人口少,土地少,就连县里的豪族也少。
整个乐平县能被叫做豪族的也就刘家一家。
而刘家是乐平的大家族,世世代代在乐平绵延,经过十几代人的逐渐渗透,到了现在不仅县衙里除了县令这个朝廷指派的官员不是刘家的,大部分衙门里的人不是本身就是刘家人,那也是听着刘家话的人。
可偏偏朝廷的账本上却实没有任何一亩新开垦的土地
只一眼工作组的成员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种事情他们这段时间也不是第一次见了,无非就是被当地的豪族给隐匿掉了这些土地。
主持乐平县清丈工作的官员姓钟叫做钟长文。
身后一个扛着锄头的青年应了一声赶忙回去打水过来,这老大爷这才转身对着几人无奈道:
“后生啊,抱歉我们这儿只能给你们一些水了,吃的是没有了,村子里穷,我们好些人挖野菜都不够吃,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粮食给你们了。”
“你们这几个后生,在这儿作甚?”
也是参加了京畿清丈工作的。
“老大爷看你们这样子是要下地干活去的,那既然如此,你们应该是有田的,有田为何你们还会吃不饱饭啊?
可是正因为这样才越加显得不正常。
乐平县的百姓们经常一亩地要交三五亩的税,这样一年年下来,总有一天他们会承受不住。
这些灰头土脸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工作组派来打探消息的,这些人都是特意挑选过的身体瘦弱的,还化了妆这才有了这副模样,虽然不敢保证能跟真的逃难的人一模一样,但是七八分相似还是有的。
“啊?老大爷您这话是怎么说的?
不多时,三娃子将水拿来了,还拿来了几个缺了口的破陶碗,就这也已经是三娃子家最好的碗了。
刘家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坐等田地自动收入自己家来。
由此可见刘家在乐平的威势。
而对于刘家来讲,真正让他们掌控乐平县的是底下那几十个村子里的村长。
而工作组的处理方式也很简单,既然这些土地没有登记在图册上,那这都属于无主之地,全部收归国有。
乐平县下辖二十七个村子,其中至少有20个村子的村长都是他们刘家人或投靠了他们刘家的人。
刘家的田越多,百姓们的田就越少,但是百姓们要承担的税也就越多。
说完,老大爷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周围的其他村民们也都垂下了头。
但是查到那些在册的土地上时工作组却陷入了困难。 图册上一切都是显示正常。
这也就让刘家越来越富,百姓越来越穷,衙门也跟着一起穷。
一众手下面面相觑,但随即便齐齐点头去准备去了。
天亮了,就该干活了,不然全家就得喝西北风,本来税就重,要是再偷懒点,那一家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你们派几个人去乡下,问问他们每年交税的情况就知道了。
但乐平县每年的税收怎么办呢?
几人接过水赶忙狼吞虎咽的喝了起来,活脱脱一副许久没喝水的样子。
你们这儿也没遭灾啊?”
黄山村。
时值清晨,鸡鸣三遍,家家户户便都有百姓扛着锄头脸色沉重的向着田地走去。
黄山村里的百姓这辈子恐怕都没出过县,哪里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所以听他们这么说倒也没有怀疑。
瞧见这些人,村民都有些好奇的停下了脚步。
对了,不要穿着官服去,就装作外地逃难来的,不然看不到真的。”
喝完碗里的水,那刚才讨要水的青年这才抹了把嘴,随即看着围观的众人疑惑道:
然而当众人走到村口时才忽然发现,村口前的大树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几个衣着破破烂烂,正蜷缩在树下瑟瑟发抖的人。
可是每年交税刘家总是交的极少或者干脆不交。
老大爷瘦弱的身子和凹陷的脸庞无一不在证明着他说的话。
首先是田地这方面,作为乐平县唯一的豪族。
刘家大少爷刘建乔更是放话道:
“在乐平,刘家看上的东西,那就一定是刘家的!”
这时有人忍不住上前,看到这四个人竟都是年轻人,便一脸疑惑道:
“老大爷。我们是从隔壁郡逃难来的,家里遇了赤龙,一路逃难过来,大爷能给口水喝吗?”
不过凭借着丰富的经验,工作组都一一将其处理。
而也正因此刘家在乐平县可谓是一手遮天,只要刘家家主发一句话,那整个乐平县都得抖上三抖。
如今不是圣天子在朝吗?
老大爷闻言叹了口气,摆摆手:“有田又如何,这税啊一年比一年多,再有田也不够交税的……”
其中一个最瘦小的青年,抬起满脸都是土灰的脸苦着脸道:
听闻手下上报上来的情况后,当即微微一笑道:“这就是一个障眼法而已,这官府的账本若是不正常,那他们不就暴露了吗?
那百姓交的税越来越多了,衙门却依然还是穷,每年上交的税额更是一年比一年少,最后钱全部都到了刘家手里。
翌日。
倒是给工作组造成了不少的麻烦。
一来到乐平县,他们首先就开始对田地进行清查,发现这乐平县所拥有的土地远远不止图册上的1万3000亩那么简单。
上百年过去了,新开垦的土地加起来都已经快有近两万亩了。
这13000亩地还是开国之初留下来的账本。
这也是刘家的田地为何一年比一年多的主要原因。
乐平县县令无奈,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底下人同流合污,将这些税额平摊到底下的百姓们身上。
那前来问话的老大爷叹了口气,随即招呼了身后人群中的一个青年道:“三娃子,去打点水来给他们吧,都是逃难过来的。”
然而自从清丈工作组到来后,刘家便开始憋了一肚子的气。
清丈组的成员随即便将乐平定为了需要率先清丈的地方,带着人就直奔乐平而来。
再然后就是卖田。
百姓们承担的税越多,他们就越活不下去,便只能卖田,然后刘家再把这田给收入囊中,至此一个恶性循环就此形成。
是去年京畿清丈时在老一批吏部官员被清理后加入的吏部。
接着这田就进了刘家。
这一下子就宛如是触碰到了马蜂窝一样,各种各样的刁难和阻拦就接踵而至。
这样的情况迅速引起了清丈组的注意。
整个县一万三千亩田地,至少有八千亩都是属于刘家的。
那每年的田税现在已经都降到每亩地每季八十斤了,为何还交不上粮啊?”
这下轮到那老大爷猛然睁大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