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秋池忍喷嚏的样子,逗得花想容咯咯娇笑,说道:“爵爷,这么一大早,这是到哪里去啊?”
“到灵堂祭拜巧贞小姐。”
“哟~!她一个没福享寿的小妮子,哪用得着咱们堂堂的爵爷如此屈尊祭拜呢,要我说啊,闺女能嫁就早点嫁了,要是死了呢也就死了,不值得那么兴师动众设什么劳什子的灵堂,反正这些闺女们呐,那还不都是赔钱的货,哪有我给老爷生的儿子金贵呢。”
杨秋池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宋芸儿已经抢先说道:“哎!好像你也是女的哦,你也是赔钱的货吗?”宋芸儿见她妖里妖气的样子,早就看不惯了,现在听她这么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花想容听说府里来了一个年轻的爵爷,住在后花园,便带了小丫环来瞧瞧,看杨秋池穿的官袍,猜出了他的身份,这才上前搭话。
现在听宋芸儿的话很不客气,不由得斜着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她不认识宋芸儿,不知道这可是个惹不起的主,还以为是爵爷的贴身侍女,鼻孔里嗤的一声笑,眼皮一撩,望向长廊外:“我已经嫁了人了,生了儿子了,那些还不知道男人滋味的没长眼的黄花闺女,才算得上赔钱的货~!”
“你~!”要论斗嘴,宋芸儿怎么是这等女子的对手,气得涨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花想容不理宋芸儿,满脸含笑,伸出兰花般的手指,在杨秋池面前一点,画了一个弧,指向长廊外的一树梅花,娇声道:“爵爷,您瞧,那梅花何等的娇艳……,但要比起小妹来,谁美一些呢?”
宋芸儿眼珠一转,抢上前一步,满脸堆笑说道:“梅花再美也是死的,奶奶可是活生生的大美人,那梅花如何能与奶奶比呢?”
花想容没想到宋芸儿态度变化这么快,微有些诧异,待到听她夸奖自己貌比梅花,很是开心,向宋芸儿瞟了一眼,心想,你这小妮子还算懂事。
宋芸儿又接着说道:“奶奶,我们爵爷可是最喜欢梅花了,尤其是美女摘的梅花,那一定要好好珍藏,就算末了都凋零了,也舍不得扔掉呢
。”
“我什么时候……”杨秋池瞪眼道,忽看见宋芸儿眼睛向自己微微眨了眨,顿时会意,这小妮子要整这花想容,随即住口。微笑着看着花想容。
花想容咯咯一笑,向杨秋池飞了一个媚眼:“那小妹去给爵爷摘一支来!”将暖炉交给身后的丫鬟,撩起衣裙,跨出长廊,款款走到梅树下。
这株梅花斜斜伸向池塘上方,岸边虽有几枝,却不甚好看,花想容一眼瞧见伸出池塘上的一枝,挂满了娇艳的花朵,甚是美丽,便一手扶住了树枝,一只手去摘那树梅花。
耳轮中就听到嗤的一声轻响,一道暗器直奔花想容的腿弯,她似乎早有防备,冷笑一声,微一抬腿,避开了宋芸儿打出的一枚铜钱。
那铜钱贴着花想容的腿侧,打在水面上,溅起一朵水花。
这花想容竟然会武功!宋芸儿和杨秋池都咦了一声,很是惊讶。
宋芸儿又是两枚铜钱射出,花想容腿下举避了开去,右手已经将梅花摘下,嘻嘻一笑,转过身正要说话,忽见眼前数点寒光闪动,数枚暗器一连串直奔面门,这哪是玩笑,简直是要她的命来了!
花想容想也不想,一个铁板桥紧接着一个后空翻,身子倒翻出去,避开了那数枚铜钱。
身在空中,她心中很是得意,随即看见了白晃晃的水面,这才大叫一声不好,这危机关头,她只顾躲闪那数枚夺命暗器,忘了身后就是池塘,这一个后空翻虽然漂亮,可落下去的地方正好是池塘的水面,身在空中,哪里还有借力的地方,扑通一声掉进了池塘里,水花四溅。
那池塘边上结了一层薄冰,池子中间尽是开败凋零的枯黄荷叶,花想容掉进水里,随即呼啦一声钻出水面,她不识水姓,慌乱之下吃了几口水,呛得她直咳嗽,好在水只有齐肩深,摇晃下终于站住了,可没发现脑袋上还顶一片枯黄的荷叶。
宋芸儿哈哈大笑,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杨秋池等人也禁不住笑了出来,随即觉得不妥,又赶紧收敛笑容,只有宋芸儿还在开心大笑。
这时,吴慈仁的原配夏氏带着几个姨娘模样的人和几个丫环急匆匆的走了过来,想是有丫鬟去报信了。
“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不赶快把四姨娘拉上来!”夏氏呵斥道。
那几个丫鬟急忙跑到池塘边,七手八脚将花想容拉了上来。
花想容上了岸,抖开扶着她的丫环们,一脸打了好几个喷嚏,惹得宋芸儿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直到杨秋池瞪了她一眼,这才捂着嘴拼命忍住了笑。
花笑容几步走到宋芸儿面前,扬起手就要打,夏氏喝道:“住手,你要干什么?”
花想容这才发现夏氏她们来了,放下手,哭泣道:“夫人~!爵爷这个侍女用暗器偷袭我,您看我……,夫人,您可要给我作主啊。呜呜呜……”
“胡闹!”夏氏喝道,“你越来越没规矩了,敢和贵客的人动手,你吃错了药了?还不滚一边去!”
杨秋池倒也不愿意闹成这样,当下施了一礼:“舍妹顽皮,还请夫人、四奶奶恕罪。”
夏氏和花想容一听,那少女居然是杨爵爷的妹妹,不由都是一呆
。花想容看向宋芸儿,只见她向自己吐了吐舌头,一脸得意。
这花想容也是风尘中过来的人,如何不知道轻重呢,急忙上前给宋芸儿福了一礼:“小妹真是瞎了眼了,得罪了杨姑娘,还请恕罪!”
杨姑娘?宋芸儿片刻才反应过来,这花想容把自己当成杨秋池的亲妹妹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人家都认了输了,自己总不能太过了,也就借坡下驴,还了一礼:“小妹开了个玩笑,没想到弄湿了奶奶的衣服,还请恕罪。”
夏氏瞪了花想容一眼,见她虽然穿着厚衣裙,可浑身湿漉漉的还是显出了一身的曲线,不由皱了皱眉,喝道:“还不快回去换衣服,还嫌不够丢人吗?”
花想容低声答应了,低着头带着两个小丫鬟匆匆走了。
夏氏等那花想容走远了,这才换了一付笑脸,给杨秋池介绍了身边的几个姨娘。
本来,内眷一般是不见外客的,但杨秋池身份特殊,正在侦破吴巧贞被杀案,所以吴慈仁已经交待了,要把杨秋池当作自己人对待。刚才又出了这档子事,这夏氏正和几个姨娘说话,听到丫鬟报告,便一起匆匆来了。
“才来就给夫人添麻烦了,真是过于不去。”杨秋池抱歉地说道。
“爵爷不必介怀,倒是我们很过于不去,那四姨娘一直和谁都过不去的,仗着自己为这个家生了一个儿子更是嚣张的不行了。我们园里怕是除了老爷大家都要让她几分的,这次让她受受苦也好,免得继续这样下去,我们谁都管不了她了。”微微侧身,对身后几个姨娘们道:“你们几个也听着,以后对爵爷一众人等都要恭恭敬敬的,有半点闪失,家法伺候!”
“是~!”几个姨娘施礼答应。
看来,夏氏这首席夫人的地位是无可撼动的,说话都有一种威严。
杨秋池望向那几个姨娘,其中一个最年轻的女孩,没到二十岁,眼神中有一种淡淡的哀愁,皮肤粉白,娥眉大眼、婴儿般娇嫩的肌肤,身着一件翠绿色的夹袄,下身却是一条月白色的棉裤,很是乖巧。看起来姓情极温和的样子,如果没有猜错,应该就是家仆张招财所说的那个吴慈仁最宠爱,和吴巧贞关系最好的七姨娘了。
杨秋池心中一动,这七姨娘与死者吴巧贞平素最要好,如果找她了解一下,说不定可以查出一些端倪来。
这七姨娘神情哀伤,倒不像是作假,看来她与吴巧贞虽是两辈人,却感情很深,只有她紧跟在夏氏身边,形影不离,倒象是夏氏的女儿,夏氏好象也很疼她似的。
夏氏满脸堆笑,走到宋芸儿身前,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着,啧啧道:“你们瞧瞧,爵爷的妹妹多标志的一个人儿啊。”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宋芸儿,象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身后的姨娘们说道:“我看她与我们麒儿倒挺般配的……”
杨秋池和宋芸儿吓了一跳,这夏氏莫非要给宋芸儿提亲?杨秋池急忙道:“舍妹已经定了亲了。”望了一眼宋芸儿,见她眼神中满是喜悦。
夏氏哦了一声,慢慢放开宋芸儿的手,歉意地说道:“姑娘和我们巧贞差不多大,要是巧贞还活着……”说罢,又抽噎着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