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没几天的时间,我也正式开启了我的课代表生涯。
要我说,还不如老老实实当个组员呢,没有那么多事。
那些天分了练习册,教了课便得去填,我第一次体会到了催促别人交作业是多么的痛苦,以至于我看向组长时,总有一种怜悯的情感。
但是好在政治老师是个温柔的人,她跟我透露,她是第一次教政治,许多事情都不明白,我是第一次正式当课代表,所以自然也不会对我太严格。先前还问我:“你觉得学生喜欢什么样的上课风格?”我思考了良久,才敢说:“应该是轻松的吧,大家彼此玩得来,就跟朋友一样。”
起先,我以为她只是问问,没往心里去。
没想到几天后的一天政治课上,她跟我们敞开心扉,在黑板上写了自己的名字——许多中学老师都不会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学生。并且还借了这一节课,跟我们聊了许多书本无关的,说是一开始的课并不紧张,还借了这节课跟我们聊唱歌。
她理了理头发,把书放一边,然后问:“同学们,你们喜欢唱歌吗?”
“喜欢!”
“我以前教过数学哈,也教过音乐哈,才开学没几天,课也不着急哈,腾一节课和大家伙一起开心开心哈。”
底下几乎是欢呼雀跃。
音乐课只有七年级才有,机会如此难得,倒也不是因为能嗨歌,最主要是因为老师不讲课。
“那就当玩个游戏哈,唱的歌要有爱国情怀的哈。”
这可犯了难,没人举起手来,勇当第一个。
爱国情怀的歌比比皆是,可唱的好不好确实个问题。
我当下低着头,巴不得把头埋到课桌里去,好歹读了这些年的书,大致摸清了老师们的习惯——最喜欢调课代表。
“好,浔枫你来。”政治老师点了浔枫起来。其实不是因为政治老师偏爱她,是因为她自己举手。
若讌微侧了身子,压着声跟我说:“她好勇敢。”我点头。
浔枫站起来,并没有马上就开口唱歌,而是拉了她的同桌——襄铃站了起来。两位女生合唱起《我和我的祖国》,说天籁之音或许有些夸张,但着实好听。
我悄悄侧过头去看。
浔枫的自信是骨子里带的,不自觉间流露出来,襄铃的笑带着满怀的温柔,母性光辉极其强烈。
女孩的声音偏柔,可柔中带刚,那份倔强是不可否认的。
歌毕,教室里是掌声与赞叹。
还有同学喊话:“继续继续!再唱!真好听!!”
她们也没有推迟,浔枫更是有模有样地向大家鞠躬、说明要唱的是《义勇军进行曲》。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心有舞台,哪里都是舞台”,霎时,是雷鸣般的掌声。
政治老师挥了挥手,所有人极其有默契地站起来,跟着她们一起唱。
班里面有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面,可大家却很有默契地唱着,歌声嘹亮,情绪高昂。
唱完,大家齐齐坐下,脸上洋溢着笑。
“还有人要唱吗?”政治老师问:“别那么安静哈,这可是表现自己的好机会哈!”
没人出声。
“那……上自习课哈?老师的声音这样子,你们也清楚我嗓子不好哈。”政治老师笑着,拿过水壶,喝了几口水。
底下窸窸窣窣,都在补作业。
见状,政治老师问起我来:“课代表呢?课代表在哪?”
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会儿的我立马举起手,若讌也条件反射地从桌上起来,坐直了。
“把练习册收起来,”她吩咐我,还想说些什么,外头就要老师叫她,只好留了话就走了出去。
我望着她走出去,愣了神。
“让你把政治练习册收起来。”若讌提醒我说,“练……卧槽,我还没写。”她急忙翻找书包,一看,诶,别说写了,连带都没有带。
“……没事其他人估计也一样。”我安慰她说,然后走到讲台上,拍了拍,喊:“组长把政治练习册收起来。”然后走下来,淡定地拿出自己的政治练习册,翻开答案,开抄。
“合着你也没写?”若讌忽然感觉没有那么慌了。
“我都给你说其他人估计也一样。”我头也不抬。
组长们一听,立马起来行动。
收来收去,只收了草草的十几本。
“铃——铃——”
“完咧,完咧,我还没写好。”我叹了口气,无奈地说。
“怕什么?”若讌凑过来,微眯眼看着我桌子上的作业,“你都要写好了,我还没好。”
政治老师走了进来,她才要开口,我立马抢过话说:“啊老师……这……这个作业嘛,就……就差几人了,还有几个忘记带的,老师要不下午我放您办公室?”
谎话说的是一套一套的,为了让老师相信,我还跟若讌伏了伏身,给别人一种练习册很多的错觉。
不知道政治老师是真的信了,还是给我面子,她摆摆手,叫我下午收齐。
上午放了学,我便把桌子收拾干净,上面放着一小叠练习册,好让别人知道练习册要放在哪里。中午回来一看,我的桌子乱糟糟的,就连早上那叠整理好的练习册都倒了。
我本身就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更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一看到这个情景,那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问了句:“谁弄的?”不过没什么人搭理我,我觉得实在是不解气,低声暗骂了几句。
若讌很快来到教室,看到自己桌子上也乱糟糟的,满脸写着震惊。
我赶紧跟她解释,她自然不是那种小气巴拉的人,主动贡献出了自己的桌子,让我好整理练习册。我整理速度还算快,很快就把练习册数清楚了。
期间还有不少人拿练习册过来。
午休还没开始,就只剩下一本没收了。
那位是个男生。
“快一点!就差你了!”我抱着一堆练习册催促着一位男生。
“我还没好。”
“那你写啊。”
“我不想写。”
“……”
要说我当时的心情,得借用一下网络上的句子——真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若讌在我旁边强扯出笑,尽量将语气放得柔和,但我也听得出来她的不耐烦,“要是不写,那我们就交了。”
他还偏偏不肯,我们才不想惯着他,直接了当的走了。
若讌也要去三楼,我俩一起去。
老师质问我为什么作业收的这么慢,我只说有一些人交得慢,没好意思在她面前打小报告。
所以我就被她说了,都是一些没必要等那些人的话,道理我都懂,可我不想得罪人。
末了下楼,若讌提醒我:“你态度要强硬一点,像那位……就没必要跟他啰嗦了。”
“强硬不起来。”
“你硬不起来。”
“……你这人说话能不能正常点?”
“我很正常。”
“我星星你星星。”
“一闪一闪亮晶晶~”
那时候我也学着态度强硬,还慢慢明白,有些人总爱把你的容忍当做你怂,于是我的性格才逐渐越发强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