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小七看着他紧蹙起来的眉头,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望着窗外浓如黑墨的夜色,说不紧张,绝对是骗人的。
她还没有淡然到可以看破生死的地步。
不过就算心里紧张,她也不想表现出来。
因为对于裴小七来说,她全部的脆弱和害怕,都只会让一个人看到。
这副冷漠的样子,让顾泽看着她的眸色又深了几分。
过了一会儿,面对突然把自己拥进怀里的男人,裴小七几乎想都没想,伸出手就要把他用力推开。
奈何尽管她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却依旧撼动不了他丝毫。
顾泽自然察觉到了她的抗拒,也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可是他不在乎。
不在乎她对自己的抗拒,因为这个女人终究是要乖乖待在自己身边的。
等带着裴小七远走高飞之后,他有一辈子的时间,让她来逐渐接受自己。
“放开。”裴小七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她讨厌陌生的怀抱,更讨厌自己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任人宰割。
“你就这么讨厌我么?”顾泽低下头,深深地凝视着她充满厌恶和反感的脸蛋,“还是说,你真的那么得爱凌少爵,爱到非他不可的地步?”
“是,我爱他。”她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就这么笃定地说道,“离开他,我宁愿死。”
“呵呵,那我倒要看看,到时会你会不会真的死。”说完,他低头,狠狠吻上那诱人的蔷薇色唇瓣儿。
出乎意料的,怀里的女人不但没有反抗,反而异常顺从,这让顾泽阴郁的心情,略微好了一些。
可是,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感觉有异的顾泽,扣着她腰身的手臂稍稍放松了些,刚抬起头,就看到怀里的女人小脸儿往旁边一偏,脑袋也跟着垂了下去。
晕过去了?
这是顾泽的第一反应,可是,他又没对她做什么,怎么好端端的就这么晕过去了。
轻轻拍拍她的脸蛋:“醒醒。”没有反应。
顾泽突然想起之前似乎也有过类似的情景。
只是当时他以为裴小七回突然晕过去,是因为郑秋英甩了她巴掌的缘故,可是眼下看着突然晕过去的女人。
顾泽意识到,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
他本想把裴小七抱回房间,可是一进去问道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儿,他最终还是决定把她抱进书房。
书房里有一种适合用来休憩的沙发床。
顾泽动作很是轻柔地把她放下来,又扯过一旁的绒毯为她盖上。
做好这一切后,正当顾泽打电话准备叫医生过来的时候,躺在沙发床上的女人,突然间醒了过来。
裴小七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处在极陌生的坏境里,眼神顿时变得警戒起来。
“你醒了?”
看到顾泽,裴小七的警戒,突然松了许多,她环顾四周,这才隐隐猜到,自己应该是在书房里。
她从来都没有来过这间书房,也难怪自己会感到陌生。
脑袋有些发胀,裴小七伸出食指,轻轻揉着太阳穴,问:“我是不是突然晕过去了?”
“嗯,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晕过去?”
裴小七闭了闭眼睛,缓缓道:“我的人格受损过,后来接受过催眠治疗,这个应该是后遗症。”
她之前曾听楚非提起过,说顾萧飞的治疗方案虽然很成功,但还是会有些后遗症。
比如口味突然改变,或者当身体比较虚弱的时候,会出现暂时性的晕厥以及头痛。
顾泽见裴小七的眉头紧紧皱着,又用手指不断地揉着太阳穴,虽然不明人格受损到底是指什么,却能够感觉到她似乎很不舒服。
“你好好休息,我去叫医生。”
“不用。”裴小七淡淡道,“过一会就好了。”就算医生来,也解决不了自己的问题。
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打电话把医生叫过来,但却接到了郑秋英从医院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郑秋英的声音充满了害怕和颤抖,一句话断断续续说了好久:“阿泽……你……你在哪里,快点来救我……”
裴小七看着眸色突然变的阴暗冷沉的男人,隐约猜到了那个电话的不寻常。
顾泽瞥了眼向自己看过来的女人,握着手机刚想走出书房,听筒里郑秋英的呼救,已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他既觉得熟悉,却又觉得异常陌生的声音。
他停下脚步,眉头紧紧地皱着,似乎在思考这样的声音,自己究竟是在哪里听到过,只是还不等他想起来,对方就已经——
“大哥,不记得我了么?”顾延北的嗓音疏离而又冷漠。
“是你。”顾泽眸色一沉,他很快就想明白了,“是凌少爵让你那么做的?”
顾延北与凌少爵有过命之交,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所以顾泽不难推测,绑架自己母亲一定是凌少爵授意的。
此时身处正守在病床边的顾延北,心痛地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的女人。
如果早知道,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施长乐独自一人来医院产检,这样也就不会遇到郑秋英。
他的孩子,也不会就化作一滩血水,就这么没了。
郑秋英被他用手考考在角落里,施长乐住的是医院的高级并非,再加上他本身身份特殊,所以哪怕进来的护士军医看到了,也权当不知道。
顾延北声如寒冰:“你妈弄死了我的儿子,你说,这笔账,我要怎么讨回来?”
顾泽一愣:“你说什么?”
很显然,顾延北的这种说辞,让顾泽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
“郑秋英把长乐推下楼梯,造成孩子胎死腹中。”顾延北用最简短的语气描述了晚上发生的那一切。
当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就被告知,孩子已经死亡,只能做引产手术。
事发的地点虽然是位于没有什么人经过的楼梯转角,但好巧不巧,苏沛然偏偏目睹了一切经过。
也真是因为这样,把施长乐推下楼梯的郑秋英,才没有及时逃掉,被苏沛然给抓住了,并且叫来了军用守卫。
顾泽垂在身体一侧的手掌蓦然收紧:“让我妈接电话。”
裴小七看着脸色逐渐变得僵硬的男人,心里着实有些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无论发生什么,都希望不要和自己有关才好。
“妈,你真的把施长乐推下楼梯了?”
顾泽的一句疑问,让裴小七脑袋一闷,好半天儿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却看到顾泽已经把电话挂断了,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裴小七缩了缩肩膀,拉高身上盖着的绒毯,把脸蒙起来,极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第一医院。
被考在角落里的郑秋英,看着顾泽的眼神,既害怕,却又隐隐带着憎恨。
不过,饶是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不后悔自己做的事情,施长乐腹中的孩子不死,将来就会和她的亲孙子争夺财产。
而且郑秋英不是一次两次听到顾泽感叹,要是顾洛辰能够尽快找个女朋友,给他顾家生个孙子就好了。
这么些年,郑秋英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了。
虽然顾鑫贪生怕死,为了保命什么事请都做的出来。
但是比起顾泽和顾洛辰这两个儿子,她知道顾鑫最在意的还是顾延北,夏浅为他生下的儿子。
连带着的爱屋及乌,顾鑫最为盼望的,也是顾延北所生下的孩子。
所以极度不甘心的郑秋英,在医院偶然间看到施长乐挺着大肚子,在楼梯上慢腾腾地走着的时候,便走上前询问,孩子的父亲是谁?
当时的郑秋英觉得,虽然之前顾延北带着施长乐来过家里。
但现在的年轻人分分合合多了去,她觉得要是施长乐和顾延北已经分手了,那也就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然而,施长乐明白无误地告诉她,腹中的孩子是顾延北的。
起初郑秋英到是并没有动起把她下楼的念头,只是严厉地警告她,把孩子打掉,更是搬出了门不当户不对的这种理由,来让施长乐知难而退。
施长乐听着郑秋英句句毫不留情的讽刺和危险,自然是害怕的。
可是再怎么害怕,她也不可能把腹中的孩子打掉。
更何况,再怎么软弱的人,也都是有脾气的。
面对咄咄逼人的郑秋英,施长乐终于忍无可忍,态度坚决地告诉郑秋英,她绝对不会把孩子打掉。
就算她不被顾家承认,也一定会把孩子平安生下来。
若是换了平时,郑秋英一定不会就在医院这种地方,明目张胆的把施长乐推下楼,她会采取慢慢计划,找人来做掉施长乐腹中的孩子。
但是这几天的郑秋英,很显然已经没有了平日里的冷静。
尤其是郑昊被裴小七给弄成那副样子,她心里更是堵得难受,再加上当时她们所在的楼梯转角,一个人都没有。
所以,恶从胆边生。
郑秋英用尽全部的力气,把怀孕六个多月的施长乐给推下了楼梯。
结果一转身,她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苏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