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朱泽青,从青山村出来,就一路打马狂奔,迅速返回了怀远县。同严知县交代清楚,什么时间过来运军粮,之后又离开了怀远,返回府城。中途路过东平时,也是跟东平的知县约定好了时间,到时候一起把军粮带走。
九月三十的下午,朱泽青就回到了府城,他也没去别的地方,直接就回到了朱府。一回到府里,就有人来请朱泽青,是朱夫人,她有事情找朱泽青。
“青儿,那文氏的事情,你到底打算如何处理?难道咱们家就这么养着她,还要养着她肚子里的野种不成么?”朱夫人对文氏已经是彻底失望了,她现在,恨不得弄死文氏算了,省得给朱家丢人现眼。
“娘,这件事交给儿子来处理吧,放心,儿子会处置妥当的。”朱泽青这几天已经想清楚了,这个文氏,不能再留着了。他朱泽青,绝对不能替别人养什么孽种。“我这就去见文氏,娘,你别急,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朱泽青说完,就从朱夫人这边离开,然后去了文氏的住处。文氏自从那天昏迷过后,就一直被软禁在她自己的屋子里,不许出去。除了几个亲近的丫头之外,也不许别人进来。
见到朱泽青来了,守门的婆子连忙开了院门,然后朱泽青迈步进了院子,一路来到了文氏的屋子里。文氏这时,正半躺在炕上呢。她这几天一直都是心神恍惚,自己做下的事情已经被朱泽青知道了,想来,自己也是活到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朱泽青就会要了她的命去。
瞧见朱泽青从外面进来,文氏也不动弹,她笑了笑,“怎么?你想好要如何处置我了么?呵呵,说吧,想让我怎么死?”她没想过活着,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根本就没有活命的可能。这些年,文氏也实在是受够了这样的日子,与其这样活下去,倒是不如死了清净。
“你想怎么死?你死了,那个姓周的,他知道会不会伤心?”朱泽青站在炕前,低头看着文氏,这样问道。
文氏听见朱泽青说到姓周的,不由得浑身一震,“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朱泽青说的那人,就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周安和,是她陪嫁庄子上的管事,也是她奶娘的儿子。从小,就对她爱护有加,后来她嫁人了,周安和自请跟着过来,成了庄子上的管事。
文氏因为朱泽青的冷落,便时常去庄子上住着。原本周安和就对文氏有情,只是碍于身份不敢表白而已。等到他看着文氏成日郁郁,满心愁绪,便十分的不舍。文氏住在庄子上,周安和便时常的去嘘寒问暖,对文氏关心备至。两个人原本就感情不错,这一来二去的,那还能控制得住?
就这样,文氏时不时的就去庄子上小住,然后跟周安和两人厮混。不想最后文氏发现自己怀孕了,没办法,才想着陷害朱泽青,好把孩子赖在朱泽青的头上。不曾想,朱泽青非但没有上当,反而是把文氏的丑事暴露了出来。
文氏听见朱泽青提及周安和,当下便大惊失色,“将军,这件事与他无关,是我耐不住寂寞,去勾引他的。将军,求你别去追究他的罪责,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罪过。将军要杀要剐,请冲着我一个人来,他是无辜的。”文氏这时也顾不得装作冷漠了,连忙从炕上下来,跪在朱泽青的面前恳求道。
朱泽青看着眼前这哭的一塌糊涂的女人,这是他的妻子,却为了别的男人而跪下求情,这还真是够讽刺呢。“你为了他来求我?他不顾你是有夫之妇,竟然敢与你做出苟且之事,你以为,我会放过他么?”朱泽青伸手,掐住了文氏的下巴,让她抬头看他。“我恨不得,把你们这对狗男女碎尸万段,扔到外头喂狗,你让我饶了他?”
文氏一听,顿时脸色苍白如纸,“将军,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做错了。求将军,就放过他吧。”文氏抱着朱泽青的腿,痛哭道。
朱泽青低头,嘴角扯出一抹嗜血的笑容来,“好啊,你倒是够痴情啊,哈哈哈,好,真好。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了你。那,你把这药吃了,只要你肯吃了这药,我就饶他一死。”朱泽青伸手,手里赫然握着一粒红色的药丸,那药丸红艳艳的,竟是如血一般,红的有些吓人。
文氏如何还不明白,朱泽青手里,定然是一枚毒药,他这是要自己死了。是啊,自己做了这样大的事情,哪里还能再活下去?死了吧,死了也好,死了一了百了,以后既不用成日忧伤,更不用整天提心吊胆了。
文氏毫不犹豫的就拿过来朱泽青手里的药丸,放到嘴里一下子咽了下去,“将军,希望你说话算数,不要为难他。”说话间,文氏嘴角便流出了鲜血,人一下子就歪倒了。
朱泽青看着躺在地上的文氏,面色平静无波,“去,让人去同济堂请郎中过来,夫人突发疾病,已然昏迷了。”朱泽青冷声说道。
外面,就有人赶忙的去请郎中了,不多时,郎中请来,然后给文氏诊脉,“哎呀,不好,夫人这是得了疫疠之症,此疫毒十分厉害,可是会过人的。快,将军,赶紧将夫人装殓了发送出去吧。这可是半点儿耽误不得,耽误时间长了,就怕是整个府里都要被传染的。”
当下,屋子里的众人也都大惊不已。朱泽青惊异之余,倒是还算冷静,连忙就让人去找来了棺椁寿衣等,找了文氏的几个亲近丫头,赶忙给文氏换了衣裳。然后也不停灵,就直接装殓起来,急急忙忙就抬到了城外朱家的坟地里埋了起来。
同时,朱家这边,也是按照郎中的交代,把文氏所居住的这院子彻底的封了起来,任何人不准再出入。同时,所有伺候过文氏的人,也全都隔离到一个院子里,留下来观察。若是半月之内,这些人没有出现病症的,就可以出去了,假如出现了什么病症,那这些人也就留不得了。
朱家可是府城里赫赫有名的人家呢,朱家这样闹腾,别人家里又如何会不知道?当下,府城好多人就全都知道了,朱泽青的夫人,暴病而亡,据说是十分厉害的疫病。一时间,众人也是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了。
文氏虽然是匆匆下葬,但是随葬的物品还是十分丰厚的。平常文氏所用的那些东西,金银珠宝玉石古玩等等,朱泽青可是全都给她陪葬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就泄露了消息,当天的晚间,朱家祖坟,文氏的坟地就被盗墓人给盗了。并且,盗墓贼还放火,烧了文氏的棺椁。等到有人发现时,棺椁里,已经只剩下烧的成焦炭般的尸体了。
第二天一早,朱泽青得知了消息,气的朱泽青直接就去了府衙,要求知府大人一定要严查此案,必须得把那些盗墓贼给抓到。史知府哪里还敢怠慢?连忙就派人前去查案,争取早日抓到那些贼人。
这天的晚间,就在府城外十里处,一座破败的山神庙里,朱泽青看着对面的一对男女,“行了,你们赶紧走吧,走的远一些,找个小村子隐姓埋名的住下。有那些东西,足够你们两个一辈子的花用了。我能做到的,就是这些了,以后,你们好自为之。”
朱泽青对面的,赫然就是暴病而亡的文氏,还有她的那个情夫周安和。原来,这文氏并没有死,朱泽青给文氏吃的,就是从苗素问那里要来的,可以让人处于一种假死状态的药物。如今药效过了,文氏自然就醒了过来。
文氏和周安和两人双双跪在朱朱青的面前,“多谢将军成全,我们二人,从此以后,定然隐姓埋名,再也不出现在辽东府了。”文氏心中,对朱泽青是又愧又悔的。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做出这样大的事情来,结果朱泽青不但没要了她的命,反而还愿意成全他们,放他们走。
“将军,文馨儿今生欠将军的,来世做牛做马,也要偿还。”文氏满脸泪痕,痛哭不已。
朱泽青摇头,“算了吧,也是我愧对于你,要不是我有负于你在先,你也不会这样做的。算了算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这一次,要不是周安和百般哀求,求我不要杀你,为了救下你来,他不惜自裁,这才让我动容。你们两个,都肯为了对方着想,宁可自己死了,也不连累对方。就冲着这一点,我也该成全你们的。”
文氏和周安和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至死不渝感情。两个人也不说别的了,跪在了朱泽青的面前,给朱泽青磕了三个头,“将军,我们谢谢将军的成全,将军的恩情,我们二人永远铭记在心,永世不忘。”
说完,二人站了起来,文氏将自己的衣襟撕下来,咬破了手指,写下一封信,然后交给了朱泽青,“若是文家人来找将军的麻烦,就请将军把这个给他们吧。馨儿愧对将军,总不能再让将军背负杀妻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