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诬告陷害,别以为你们那点儿心思别人不知道,还不就是想要害我,把我从药坊里赶出去,以后这个药坊就是你们说的算了么?哼,做梦吧,我跟着公子经营这药坊已经三年了。这药坊从刚刚开始生产,到现在这么兴旺,我也是出了力的。公子才不会听信你们两个小人的话呢。”
韩管事有些气急败坏的朝着长生二人大喊,喊完了,又扭头看向绍远,“公子,你别信他们的话,他们这是在陷害我。我跟着公子一起经营药坊,公子待我恩重如山,我对公子忠心耿耿。药坊能有今天,我也是出了力的,我怎么会做他们说的那些事情呢?”韩管事看着绍远的目光,很是急切,他迫切的想要从绍远那里,得到一些保证和安慰。
绍远面色平静,看不出有什么波动,他扭头看了看长生,“长生,话不是随便乱说的。不管什么事情,都需要有根据,你说的话,有证据么?”
长生点头,“公子,自从我们二人来到药坊,按照公子的吩咐接管事务之后,世年就发现库存不对劲儿了。然后我也发现事情的异常,每一次韩姑娘来药坊,走的时候,身上总是沾染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药香。那不是咱们正在制作的药物,都是一些贵重药材香料的味道。”
“之后我和世年留心,就发现韩姑娘每一次来,韩管事都会开了仓库让韩姑娘进去。等韩姑娘走了,里面的贵重药材就会少一些。后来我们二人留心了,就想办法悄悄的跟着韩姑娘,发现她每次都会去一家茶楼,跟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交易。”
长生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册子。上面写着某月某日,韩芸宁从药坊带走了多少药材,并且在什么时间地点,交给了什么样的一个人。“公子若是不信,可以去这家茶楼打听一下,那家茶楼的伙计,都认识韩姑娘的。”
绍远接过长生手里的册子看了一下,果然就如同长生说的一样,记录的很是详细。“韩管事,你还有什么话说?难道,还非得让我去这家茶楼,找伙计来当面对质么?”
那册子上面记得清清楚楚,从长生他们过来,到现在这四个多月的时间里,韩芸宁就从药坊带出去了最少七八次药材。
都是当天下午,就在一个叫富源春的茶楼里,交给了对方,从对方手里收取现银。
绍远将那册子扔给了韩管事,“你自己看看吧,看看这些日期你熟不熟悉?我还真是没想到啊,你竟然会这样做。”绍远摇头,叹息不已。
韩管事此时面色灰败,目光也有些呆滞了。他真是没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竟然被陶世年和林长生看的一清二楚。眼下可该怎么办?他要如何辩解,才能让秦绍远相信他的无辜呢?
韩管事在苗家的药坊干了将近三年,最开始确实是十分谨慎敬业,把药坊里里外外都打理的十分规矩
。就是因为这样,绍远才特别高看韩管事,渐渐地也就放松了对药坊的管理。其实韩管事这人,说起来也还算是很老实,可是架不住,家里有个爱贪便宜的媳妇。还有一个成天啥都不做,就知道好吃好喝好打扮的闺女。
韩管事在药坊里做事,除了每个月固定的月银之外,年节都有红包,年底还有一份分红。按理来说,这样一份差事,养活家里这几口人是绰绰有余了。只是韩芸宁十分的不省心,每天只知道跟镇上一些大户人家的千金混在一起比较,今天这个做了一身新衣服啊,明天那个打了一件新首饰的。
偏偏韩管事就这么一个闺女,疼的跟眼珠子差不多,闺女要啥,他和媳妇就给买啥。平常百姓家的日子,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以前韩芸宁岁数小,还不觉得怎么样,从去年开始,芸宁就处处掐尖要强,非得要跟人家一较高下。家里的银钱,几乎全都用在打扮闺女的身上了。
偏偏那时也巧了,韩管事的老父亲忽然病重,急需要一笔银钱来治病。可是家里的银钱都划拉出来,也不够治病用的。当时韩家媳妇就提出来了,说是不如先从药坊那边倒腾一点儿,等着过一段时间缓过来,就补上亏空。
药坊这边,只负责药材的加工,进货出货,并不归药坊。药坊里能动用的银钱,也不过就是工人的工钱,并不算很多。韩管事左思右想的,都觉得这样做不行。正巧韩家的一个远房亲戚来访,然后就说,认识一个神乡县医馆的人,那边需要不少贵重的药材。如果韩管事这边能有,然后用比市价低一些的价钱卖给那边,肯定是很容易出手的。
韩家媳妇一听这个,当即就瞪起眼睛来了,反正药坊库房的钥匙在丈夫手里,从里面拿出来些药材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么?就这样,韩家媳妇软磨硬泡,再加上韩管事老父的病情实在严重,韩管事一咬牙,就同意了这么做。
药坊是制作药材的地方,有一些药物十分贵重。所以工人们在药坊做工,下午放工的时候,都是要挨个搜身的,以防止夹带。药坊看门的一个老爷子,专门就做这个,就连韩管事下午回家,也是要经过这样的程序。如此一来,韩管事就有点儿犯愁,要如何把药材带出来,倒也是个问题了。
还是韩芸宁提出来,说是她可以过去帮忙,由她把药材带出来。她是个女孩子,又是韩管事的亲闺女,那守门的老头,当然是不能上来搜身的。于是,韩芸宁就这样,把药材从药坊里带出来了。
一回两回之后,并没有被绍远察觉,韩管事的胆子也就越来越大了。在他看来,这药坊虽然是苗家的,可苗家母子,一个是寡妇,一个岁数小还没长大呢。这样的两个人,根本就不懂经营管理,也不过就是有些医术和独门秘方罢了。渐渐地,韩管事对于绍远就起了轻视的心思,也就不太害怕被绍远发现了。
有一回韩芸宁来药坊,一见到绍远,便倾心不已,当即就跟父亲说了自己的想法
。韩管事一听这个,当时就高兴坏了,要是自家闺女能够嫁给秦公子,那可是再好不过。自家闺女长的好,又会打扮,引起秦绍远的注意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只要芸宁跟了秦绍远,那他可就是秦绍远的岳父了,这药坊,还不就跟他韩家的一样?
有了这样的心思,韩管事可就是越发的肆无忌惮了,每个月都会往外拿两次药材,。出去的药材卖了钱,也都是给闺女买衣裳布料,头面首饰去了。把韩芸宁打扮的花枝招展,就等着秦绍远上钩。当然,韩管事做事还算是谨慎,一直都是用各种借口,填平账目。
陶世年和林长生的出现太过突然,韩管事实在是措手不及,他一直拖着不肯把钥匙交出去,就是想办法,想要把账目填平了。可那时候娇颜就对韩管事起了戒心,提出把账册便分成一式两份儿,每个月药坊这边的账目报上去两份就要核对。韩管事没办法填平账目,就只好磨磨蹭蹭不交钥匙,后来又借口仓库漏水,打算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本来,陶世年和林长生来了,韩家就该收手的,可是韩芸宁已经尝到了甜头,哪里肯就这样罢手?她就劝父亲,反正库房钥匙已经交出去一套,到时候有什么事情,就往陶世年的头上推,那样正好有了被黑锅的。就这样,尽管陶世年他们已经来了,可韩家依旧还是在背地里做着这样的勾当。
只是没成想,看上去年纪轻轻的陶世年两人,竟然有这样的心机,在暗中将事情全都摸清楚了,然后在今天,给了韩管事当头一棒。韩管事脑子里有些乱,他努力的想要去找个借口,找一个让绍远能够相信他的借口,可是想来想去,却还是没有半点儿的主意。
这些事情,由不得他抵赖的,只要去茶楼一打听,肯定就能证实长生所言的真假。韩芸宁每个月都会在那里跟人交易,这种事情,茶楼的伙计如何会不清楚?况且,就算这些得不到证实,单凭着库房里损失这么多贵重药材,也足够韩管事喝一壶的了。
当下,韩管事便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公子,是小人的错,小人被猪油蒙了心。小人的老父亲病重,需要用不少贵重药材来维持着,小人哪里有哪些银钱啊?于是就想着从药坊里拿出去一些,给老父亲入药。可是老父亲用药很多,药坊里的药材也不能总动用那几样。所以小人才起了坏心,拿一些药材出去,换了银钱,再给老父亲买药来用。”
韩管事左思右想的,也只能用这样一个借口了,如今老父亲病重在床,可不就是用药养着怎么?这样的借口,总比别的说辞更让人可信一些。“是小人该死,动了不该有的念头,公子,求求你就饶了小人这一回吧。公子不看在别的上头,就看在这几年小人一直兢兢业业帮公子打理药坊,求公子饶了小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