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大伙儿吃过晚饭后,除了郑芳娘和红绣收拾碗筷,其他人劈柴烧火洗漱的暂且不提。
“阿璟。”红绣把绣品放在一边儿,站了起来,把他脱下的外套朝门外抖了一抖才挂回去。“秋收家的事情你听说了么”
“这件事闹的这么大,怎么可能没有听说啊。为了一点东西把脸皮撕得这么大,怎么说也养了秋收爹那么多年呢。”刘璟叹了口气,“现在里正把他们一家七口都安排在村子东边那个小破屋子里,他们祖屋那些人竟是一口粮食都没有给他们的,昨晚我偷偷扛了一口袋粮食送到他家,秋收都被吓得一愣一愣的,唉,作孽哦。”
听着刘璟偷偷送了口粮,红绣笑了,“我正想说他们要是没有吃的,咱们家偷摸送一点,至少让他们家扛过这个冬天也好,也给家里积积功德。”
刘璟抚过红绣依旧嫩滑不长一点斑的脸,“可不是,毕竟他们分家的这点事闹的这么大还与我们有些联系,当初就不该……唉……”说着,刘璟抿了抿嘴,揽住了红绣,“绣儿……”
秋收爹是下定决心要尽早分家的,之前秋收奶奶他们说最多给他们那房一亩地,他觉得咬咬牙多帮别人干活也就撑过去了。没有想到被他视为亲人的做的那么过分。
刘璟当初不是因为小宝把秋收弄受伤的事情给李家送了不少东西,又因着大夫说秋收需要多喝点骨头汤还买了几根大骨头棒子么,这些东西仍是被秋收奶奶藏了起来,炖骨头汤的时候大房二房四房的孩子都有份,就是他们三房的没有一口,秋收爹腆着脸求着秋收奶奶能给秋收一碗,李张氏呢,把锅盖一掀,一口没剩,还喋喋的说了好多难听的话。李张氏积威已久,秋收爹只好退而求其次问着炖了几次的大骨头在那里至少他给孩子磨成粉伴点热水喝也好,李张氏嚷道那棒子她早磨成粉给秋收爷爷喝了,见秋收爹还要说,便嗷嗷坐在地上指着秋收爹说他不孝。
这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前有点好的东西也都进不了他们三房嘴里,这也没什么。而后,作死的大房的孩子吃着刘璟给秋收买的吃食指使着他的几个孩子干活,连受伤的秋收也不放过,秋花是个脾气爆的,说了他们几句,就是说那些好吃本来就是秋收的,几个孩子还不就是吵了起来,然后打了起来,好死不死的还把秋收推倒到一边。见秋收疼的样子,大房的孩子有点怕了,从房里拿出一根熬了很多次的骨头棒子扔给了秋收,喊话说是给他,却被经过的狗狗叼走了,这惹的他们大房的孩子哈哈大笑,说三房的几个比狗还不如,好巧不巧的这些话被秋收爹听到了。
作为爹爹的,这样哪能忍了下去了,抱起了再次受伤的秋收到村里的赤脚大夫那里看伤势。回来想向李张氏要药钱的时候被骂的很惨,总的说来就是要钱没有,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譬如秋收就是个灾星,天天看病吃药的,一点伤忍忍就过去了……李张氏见秋收爹低着头,更加得意,说的更加放肆,秋收爹忍不下去,猛地抬头,只说了两个字:“分家!”
……而后事情才越闹越大……
听了这件事的过程,红绣真是心塞,还有这样的极品娘,也不知道秋收他爹咋忍了这么多年的,堪称忍者神龟啊,更可怕的是秋收的几个姐姐,在家的日子那得过的有多惨嘞。
“阿璟,这事,还真和咱们家没有太大关系,你别想太多。毕竟李张氏那样的人,谁能一忍再忍的,他们都忍了那么多年,秋收爹给他们家做了那么多,也该还了他们家的养育之恩了。其实分了家,说不定他们还能好过些,更何况,爆出了秋收他爹不是李张氏的儿子,那么,以后李张氏也没有资格跑到秋收家闹腾讹东西。断了干净,也好。”红绣可不愿意刘璟把这件事的过错全推倒他自己身上,去帮他们可以,但是要是帮的太过,没完没了,他们理所当然了,还真当是刘璟的错,那以后家里可没有宁日了。
“唉……绣儿,现在村里人家几乎都是避着他们走的,说是他们出身不干净,秋收爹想去做工都没有人愿意要的。我倒是想让他来咱们地里做东西的,可是今儿娘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我……”刘璟很是纠结,他也明白刘黄氏不是什么心肠硬的人,但是人人都避之唯恐不及,你要是往上贴,刘家也得被孤立,说闲话的。他们家还有一个刘瑜是要走科举的,名声是半点不能坏的。
刘璟的顾虑红绣也懂,这还真不能说刘黄氏不讲情理,毕竟人活在大环境中,就要适应这环境的准则。
“阿璟,你说这样好不好这个冬天呢,就让他一起去打打猎,镇里的铺子本就需要野味,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什么时候你去他们家把这点钱带上。”红绣拿出了一两银子,“也不多,至少勒着裤腰带熬过这个冬天才是。咱们带点口粮和银钱,就说是借着他们的,以后他们有钱了再还。要不然秋收爹脑子一倔啊,铁定不收的。”
刘璟接过了银子,抱紧了红绣,“这些钱你攒着可不容易,之前还给了小云那几两银子给娘抓药,现下又拿出钱来帮别人……我媳妇的心啊,就是好,谁都比不上。”
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营生收入的,地里的活啊,卖的畜生的钱都是交给刘黄氏的,每个月刘黄氏都会给红绣一些家用罢了。虽然之前得了封口费五十两,但是红绣经常去镇里给他和家人买东西,还有阳阳和昊子的束脩,以及红绣还要置办笔墨纸砚的,那个消费可海了去了。想来那五十两也没有剩下太多了,可是红绣还能拿出银子给刘黄氏和帮助秋收他们,哎呦,刘璟是觉得啊,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哦。
“啧啧啧,一个大老爷们矫情啥呢。”红绣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这个人毛病那么多,还老说自己好,这老脸啊,有点搁不住。她也是越发的在刘璟面前露出本性了,这装逼守则n条,嗯,留给陌生人面前还有有机会出现在大场面的时候用!
……刘璟闷笑出声。
“笑啥子笑嘛,对了,娘说了,过两天你陪她去镇里一趟。”
刘璟止住了笑,疑惑道:“这才几天,就要去镇上了五天前不是刚去的么看大夫的时间还不到吧。”
“也没差多少天了,想来娘在镇上住的久了,有些不习惯吧。”红绣扯出了一抹笑,她总不能说:你娘把村里的一些老头老太太得罪了,现在没人鸟她,她闷得慌吧。一想到二狗娘和她绘声绘色的说起刘黄氏吃瘪的情况,她就忍不住要笑,二狗娘实在不愧是村里的八卦小能手,和她交好后,村里什么消息红绣都能从二狗的娘嘴里知道,这家丢了两只鸡,那家汉子和村里哪家的寡妇有暧昧的,她都一清二楚。
“唉,知道了,后天我就带娘去镇上。到时候和小瑞说说,商量着该怎么办。”刘璟也多多少少听了村里的人说了那么一嘴,可是他总不能就直接把刘黄氏送到镇上啊,这成啥了现在就是要给一个台阶给刘黄氏下就是了。毕竟她她住在村里连一个月都不到,当初又说要住在村里,清静来着。
刘黄氏现在也是后悔着呢,她在镇上跟着左邻右舍的关系还算不错,大家多多少少有做什么吃食生意的都爱拾掇的干干净净的,怎么说呢,有共同语言吧,谁也说不了谁,在村里就不一样了。但是她有点没脸直接说,就等着小辈们给她搭个台阶往下走。
三更的时候,夜深人静的,刘璟套上了衣服,偷偷从储粮的地窖拉出一袋粮食,往村东头的方向走。
此时,二狗家的窗户轻轻的关上。
“你瞧我说什么来着,刘家肯定会偷偷的接济秋收家一些,可不得被我料中了吧。唉,当家的,改天你也摸一小袋土豆红薯的趁着夜黑给他们秋收家送去,我寻思着吧,跟着刘家走,准没有错。”说着,二狗的娘不住的摸手中的十两白银,“当初要不是我说要好好巴结一下那两个少爷,能这么便宜就得了这么大一锭银子”二狗娘得意洋洋,兴奋的不得了,毫无睡意,“就是那个里正,啥都没干,还听说刘璟给他二十两银子,唉,有官当就是不一样,等里正老了,我也鼓动鼓动别人让你去当个里正,咱们也不得好处多多的啊。”
李守财‘啪’的一声打了一下床,“你有完没完啊,这么晚了,唧唧呜呜的半天不睡觉,明天五更就要起给二狗做饭,你别到时候起不来让我儿子饿肚子进学啊!”
“得了吧,饿着谁我都不会饿着我儿子。”二狗娘蹬着腿,想着以后的幸福生活,一劲儿傻乐。
李守财瞥了一眼,受不了的叫道:“你没事就把银子藏好了,这表面都被你抹掉一层咯。”
听着这话,二狗娘忙小心翼翼的把床里头的墙边的一块砖头移开,用碎布包了钱藏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二狗的娘就是爱占小便宜,得到好东西就很嘚瑟,爱八卦,嘴巴没把门,然后心肠也不算很坏的村里婆娘。
然后,你们怎么都没有一个人有留言的哇,心塞啊……
最后一句,咿呀咿呀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