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挑选过来看家护院,姜芃姬肯定不会用那些有案底的,毕竟她要为柳府一家子的安全着想。可要是训练私兵么……呵呵,那就另说了,她还没碰上自己收拾不了的刺头。
她骨子里就有一种喜欢追求刺激和惊险的精神,有时候严重起来,甚至称得上是病态。
记得前世还没当上军团长,顶头上司栽培她,却也为她这个脾气头疼,隔三差五让她去找心理医生疏导,结局喜闻乐见,那些个心理医生没有缓解她的精神症状,差点被她给逼疯了。
毕竟不是谁都有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可以接受一个陌生人,一照面就将自己老底掀翻。
硬着头皮,顶着老管家犀利的注目,牙婆让人把那些有些难以脱手的“货物”全都赶上来。
几乎每个人手脚都戴枷,看着不像是牙行里头的“货物”,要是穿上囚衣,整一个犯人啊。
“这些都是官府卖出来的?”
姜芃姬粗略扫了一眼,半数人脸上都有刺青,受过黥刑。
“有几个是官奴,还有几个本来是死刑犯,不过遇上大赦,好运气被放出来了。”
看着那些人或死寂或嘲讽或不怀好意的眼神,牙婆顿时肠子都悔青了,虽然急着脱手,但姜芃姬要是真的看上其中几人,带回去出了事情,柳府肯定不会放过牙行的。
大赦?
姜芃姬搜了一下记忆,发现的确有这么一桩事情,当今官家为了庆祝宠妃的生辰,加上东庆断断续续维持半年多的旱情有了缓解,高兴之下大赦天下。算算时间,应该是在二月初。
在老管家紧张的眼神中,姜芃姬绕了一大圈,然后在一个年纪十六七岁的少年面前停下来。
:噫,长得真好看,感觉他的五官和前段时间爆红的小鲜肉有点儿像。
:诶,不说还真是没发现,不过这个看起来比小鲜肉成熟很多,更加an!
在古代,十三四岁可以成家立业,十六七岁已经是一串小屁孩的父亲,自然更加成熟稳重。
不过姜芃姬的关注点不在容貌上面,事实上她对于女性之外的人的颜值,都不是很关心。
“抬起头来我看看。”姜芃姬没有直接用手捏对方的下颌,而是用檀香扇尖挑起他下巴,对方似乎极其不喜欢这样羞辱的举动,不过那点儿力气哪里比得上她,“可惜了……”
这也是个受了黥刑的犯人,刺青印记在右脸靠近耳朵的地方,因为没有好好保养,伤口发脓流出腥黄的液体,还有些肉翻卷出来,混杂着缕缕鲜红,看着挺渗人的。
:啊啊啊啊——这个角度看起来更加像了,眼神好棒~\\(≧▽≦)/~
也许是美涩诱导,姜芃姬眼尖看到一排的棒棒糖和情人心打赏从屏幕飘过。
被强迫抬起下巴的少年微微眯起乌黑澄亮的眸子,浓密修长的睫毛微颤,眼睛里似乎藏了利刃,看人的眼神十分犀利,被他盯着,总有种被人用刀子戳着眼皮的畏惧感。
那双失去血色的唇干燥苍白,还有些龟裂起皮,双颊因为发热染上两抹病态的红晕。
因为扬起头,衬得他的脖子细长,不整的衣领松散,露出凹凸有致的精致锁骨。
老管家默默移开了眼睛,画面太美,他不忍去看。
牙婆也是惋惜地叹道,“的确是挺可惜的,脸上的伤就算是养好了,也会留下难看的疤。”
目前流行白皙纤弱美,簪花敷粉是众多士族贵子追求的时尚,但大众的审美观念并没有改变多少,对于美和丑分得清楚,这个少年虽然长得比较英气,但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要不是脸毁了,光凭这个样貌卖到倌馆,绝对会大受欢迎。
“郎君离他远一些,小心被过了病气。”老管家站在一旁,不赞成地看着姜芃姬手中的扇。
她笑着收回檀香扇,眼神在少年身上流连,对方的眼神带着十足的不甘,仿佛被人关押在笼子里的未成年幼兽,有虎啸山林的本事,却无奈现实境遇。
“牙婆,这人是犯了什么事情?”
牙婆想了想,说道,“这是隔壁郡县的,他母亲上街买菜冲撞贵人,被人推了一把摔地上,倒霉撞了脑袋,就这么去了。他知道之后就拿着刀去找人报仇,砍死一个家丁,然后被抓。”
原本是黥刑流放三十年,那户人家不干,动用关系把人丢进死牢了。
砍死了人,还得罪了权贵,那户人家可不走了门路,要他命?
不过他的运气也好,竟然碰上大赦,因为事出有因,杀人动机也是出于孝道,所以被从死牢提出来,入了奴籍,来来回回换了几家,最后兜兜转转落到她手里了。
牙婆小心建议道,“这就是个刺的,不好调、教,郎君不如看看别的?”
姜芃姬抿着唇,嘴角微扬,刷得一声打开折扇,笑道,“不了,就他!”
老管家和牙婆:“……”
怎么就那么恨呢!
“现在识字的人不好找,识字又有点儿脑子的更加不好找,不过几两银子,赚了。”
少年怒目而视,她甚至能听到对方恨得磨后槽牙的声音。
姜芃姬对着那个少年,笑得意味深长,她的运气不错,然而这少年的运气可就糟了。
要不是自己,他今天深夜绝对可以逃出这家牙行,万里长征只差那么一步路,不过么……这么点儿“越狱”的手段,在她面前根本不够看,顶多引起她兴趣,“他叫什么名字?”
牙婆大脑似乎短路了,现在才回神,连忙回答,“他叫徐轲。”
姜芃姬闲着问了句,“你有表字么?”
那个少年练过武,但手指间有很厚的握笔形成的老茧,应该读过书,而且时间不短。
甭管是什么长辈取的,远古时代的读书人怎么说也该有个表字。
姜芃姬至今还是不懂为什么取名都要这么复杂,名字就是名字,折腾什么乱七八糟的表字。
牙婆这下回答不上来了,暗中踢了一下徐轲,眼神凶厉地瞪视一眼,“郎君问你话呢。”
徐轲抿着唇,胸腔升腾的火气未曾消灭,不过形势比人强,只能暂且按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