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昕轻叹,“不要感觉欠我的情。我说过了,我喜欢小伟,我一直把他当亲弟弟看待。自己的弟弟,自己保护,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所以,你不欠我的,什么都不欠。”
蒋平听了,脸上露出一抹释然而用宽慰的笑,低叹,“你是小伟的福星。小伟不知积了几辈子的福,才能得到你的疼爱。如今,你来了,我总算是可以放心了!再没有什么好害怕好担心的了!”
夏小昕听他说的话像临别遗言,心里不由万分地不好受,当下低声说:“不要气馁,咱们家有钱,只要好好地配合医生的治疗就行了。把身体好好养好,咱们还是像从前那样一起其乐融融地生活在一起。我想那也是小伟所盼望的呢!”
蒋平笑着点头,“好!我听你的话。我会好好配合医生治疗的。”
夏小昕点点头,站了起来,看了看四周杂乱的情形,说道:“我去找下医生吧!看看能不能马上帮咱们换间房间,不管怎么样,一个清净的环境对于病人来说最为重要了。”
“好。一切由你作主。”蒋平仍然是点头,毫无异议。
“那你自己呆一会吧!我去去就来。”夏小昕转身快步地走了出去。
找到蒋平的主治医生,跟他提出换房的要求,他很爽快地答应了,让她交了钱后马上就可以搬病房。
夏小昕二话不说地就去窗口交了钱,然后便快步地回到了病房。
此时,墨子箫和蒋小伟已经回到病房了,听到夏小昕已经帮蒋平了换房的手续,便立即在护士的帮助下搀扶着蒋平去了走廊另一头的vip病房。
把蒋平服侍着躺好后,夏小昕看墨子箫打包有血燕粥,便盛了一碗给蒋平吃了,然后再拉着蒋小伟一起坐下吃了起来。
蒋小伟吃得狠吞虎咽津津有味,夏小昕一看他这模样,不由心酸无比,自然知道他们这段时间一定过得很辛苦了。
自己若不现身来这里找他们,蒋平也绝不会厚着脸皮去找她的,想到自己过世之后,蒋小伟会无依无靠,自然便会省着些钱,只恨不得将所有的钱都留给蒋小伟傍身吧?
吃过饭后,墨子箫要夏小昕带蒋小伟去酒店住,而自己则留在病房里服侍蒋平。
夏小昕同意了,蒋平也没有异议,只是在他们走的时候,对墨子箫说道:“墨先生,时间很忙了,他们一个女孩一个孩子出去寻找酒店,我不放心,不如你帮他们找好酒店替他们安顿好一切后再回来也不迟。麻烦您了。”
夏小昕急忙摆手,“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保护自己。”
蒋平却坚持着,“现在已经是深更半夜了,你一个女孩子,万一在路上遇到流氓怎么办?还是让墨先生送吧,这样我也好放心些。”
夏小昕听了,只好无可奈何地看着墨子箫一笑,温柔地说:“那就麻烦墨先生你了。”
墨子箫勾唇一笑,“乐意之至。”转头对蒋平说,“我去去就回。”
蒋平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去吧!我好累,我就不等你回来了,我先睡了。”
“嗯。晚安。”墨子箫点点头,伸手关掉了房间的灯,只留了一盏床头的台灯的灯亮着。
掩上了门,然后一只牵小伟一手牵着夏小昕往电梯走去。
三人走出医院,就看到医院就有一家小旅馆,夏小昕本来想到那住的,墨子箫却死活不肯,因为以他的经验,他知道像这种小旅馆很不安全,一般都是一些吸毒或者卖淫女的聚集地,乱得不行。
只有经济拮据的人,还会选择这种没有任何保障的旅馆。
他开着车在街上缓缓行驶,最后找到了一家五星级大酒店,便停了车,带他们进去办了住房手续,送他们送了房间之后,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开车返回医院的时候,医院所有的病房几乎都熄灭了灯,只有走道上有冷清而昏暗的灯光照得勉强看得清路。
总台的护士支着头在打瞌睡,所有的一切都寂静无比,走在空寂的走廊上,墨子箫听着自己回声不断的脚步声,快步地走到了蒋平的病房门口。
轻轻地推开了门,看到屋内漆黑一片,蒋平竟然将那台灯也关了,仅有不算明亮的月光从窗户之外照进了屋子,让人隐约地可以看到屋内所有物件的轮廓。
墨子箫怕吵醒蒋平,所以并没有打开,就这样就着月光摸了进去,往卫生间走去。
简单地洗漱了一下,转身出门,伸手正欲关掉卫生间的灯光,突然眼睛睁大,心一惊,一个箭步就冲到床前,‘啪’地摁响了台灯。
灯亮了,他看到蒋平脸色苍白,面容平静,一只耷拉在床侧的手正‘嘀嗒嘀嗒’地往下滴着血。
地上,已经是一滩鲜艳艳的红。
血水里,有一枚沾满鲜血的刀片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一抹诡异的寒光。
墨子箫急忙摁了急救的灯,不一会,医生护士就匆匆地推门而入,看到这副情景,不由分说地急忙进行急救措施。
可是,十几分钟后,医生转身遗憾地对墨子箫说:“病人割腕太深,流血太多,已经因失血过多而咽气了。不过,你们也不必太伤心,因为照我们的推算,他本来也活不过这个月。如今这样,对他来说反倒是一种解脱。因为现在所有的治疗对于他来说都无效,反而是一种残忍的折磨。”
“谢谢医生。”墨子箫点了点头,自打电话通知了夏小昕。
此时,蒋小伟已经睡了,夏小昕则刚洗了澡,正欲上床睡觉,听到这个消息,便急忙赶了过来。
当过来后,看着蒋平平静的遗容,又听了墨子箫转述的医生的话,不由叹道:“这样走也好。至少不会让小伟对这种生离死别太刻骨铭心。”
墨子箫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处理就好了。”
“好。一切就拜托你了!”夏小昕黯然地点了点头。
夏小昕回到酒店后,坐在灯下,想起从前的点点滴滴,不由扼腕叹息。
此时,蒋小伟因尿急醒了,翻身下床看到夏小昕愣愣地坐在桌前发呆,便迷迷糊糊地问道:“姐姐怎么还不睡?”
夏小昕牵强地笑了笑,“一会就睡。”
“哦。”蒋小伟点点头,慌慌慌张张地跑向卫生间。
不一会,他走出来了,夏小昕便招手叫他过去坐下,握着他的手低声问道:“小伟,你告诉姐姐,你是个男子汉吗?”
蒋小伟用力地点头,脆生生地说:“我当然是个男子汉。”
“男子汉有泪不轻弹,男子汉可以承担所有的悲伤,化悲伤为力量振翅高飞,你行吗?”夏小昕继续问。
“我当然能!别人能做到的,我一定做得到,别人做不到的,我也能做到!”蒋小伟自信满满地说。
“那么好。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个悲伤的消息,你一定要挺住,今天晚上悲伤一个晚上就好,等明天天一亮,你就要打起精神,好好地迎接未来好不好!”夏小昕极其温柔地说。
蒋小伟听了夏小昕的这句话,突然垂了眉眼,忧伤地说:“爸爸是不是走了……”
“小伟!你哭吧!你想哭就哭吧!今天晚上,你就尽情地哭好了!”夏小昕没想到他竟然已经猜到了,不由心酸莫名,一把将他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蒋小伟没有哭,不,确切地说,他没有放声大哭,他只是默默地流泪,默默地将夏小昕的肩膀打湿了一大片。
良久,蒋小伟才哽咽着问道:“爸爸走了,姐姐也要走了吗?”
夏小昕低声说:“等把爸爸入土为安之后,我就带着你一起走,然后再也不分离了,好不好?”
蒋小伟听了,用力搂紧了夏小昕的腰。
三天之后,在那偏僻的山洼里,又增添了两座崭新的坟墓,蒋小伟依着夏小昕的话分别向两座坟墓上香行礼。
在给蒋盈的坟墓上香的时候,蒋小伟看着那座无字碑的坟墓迷惑不解地问:“姐姐,这里面的人是谁?跟咱们家有关系吗?为什么要我们埋葬她,她没有亲人吗?”
夏小昕低声说:“她有亲人,咱们也是她的亲人。”
蒋小伟自作聪明地点头,“我知道了,她是咱们家的远房亲戚吧?”
“对。远房亲戚。她陪着咱爸妈,咱爸妈陪着她,谁都不会孤独寂寞。”
“哦。”
夏小昕与墨子箫替蒋盈与蒋平办完后事后,便开着车离开了,因为出走后还没有跟父母见过面,所以他们便带着小伟回了一趟夏家。
晚上,等蒋小伟睡着了以后,一家人才好好地坐在了一起。
然后夏小昕才将自己这两个月发生的事情又跟自己的父母说了。
夏豪明听了感慨万端,“唉!以天那孩子能够和你重归于好,也算是一件好事。你不知道,原来我们两家的关系的确不错的,可是就因为那件事情,反目成仇了,本以为这辈子都会老死不相往来了,没想到你们现在倒又重新和好了。这样也好,咱们两家又开始重新走动起来。不管怎么样说,朋友多,总好过仇人多。”
夏小昕笑着说:“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没有仇人的日子,才痛快开心呢!”
黄秋华也点头,“不错,你周围都是朋友了,我们才能真正放心。你不知道自从蒋盈的事情发生后,我们真的是天天为你担心吊胆。好在,现在你自己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子箫那边也处理得七七八八了,我想以后的日子总算能太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