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芹便劝慰她道:“是不是因着玉瑶嫂子还没怀上孩子的事?这事哪是急得来的。我和相公成亲这么许久,不也是没有孩子吗,可我们一点儿也不着急,是吧,相公?”
她扭头问朱萸道。
“是啊阿婆,我和芹儿还想晚几年再生孩子呢。这孩子一生,可是做什么事也不方便了,而且……”
朱萸的话还未说完,方小芹就朝他挤挤眼,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瞧着她微红的脸颊,他暗赞她领悟力变强了,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她就能理解他话中的意思了。
李巧菊却是苦着脸道:“玉瑶这事还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这家珠的事……哎,可是丢光了宋家的脸了……”
方小芹心头一紧,莫不是宋家珠被王金刚毁了清白的事?
她朝朱萸看一眼,他皱紧了眉头,轻轻地摇了摇头。
“阿婆,家珠姐怎么了?”
方小芹迫不及待地问道。土贞农划。
“她……被你舅舅和舅母,送给王家了!”
李巧菊哀叹一声。“前些日子,也不知道他们抽什么疯,突然就把家珠送到王家了,说是给王金刚那个小霸王做姨娘!可就算是做姨娘,也得要彩礼啊,还要请媒人,可你舅舅与舅母却是什么也不要,还是他们自己把家珠送到王家去的,连王家的一个下人也没来呀!”
这么说。李巧菊是不知道那件事了?
方小芹的心里又有些庆幸,可却是想不通宋大宏夫妻的所为。
李巧菊愁眉苦脸地又接着道:“这件事可让村子里的人给笑话死了!他们还说你舅舅与舅母真是想攀高枝想疯了,白白地送一个黄花大闺女给那个小霸王糟蹋……你们说,他们是不是真的掉进钱眼去了?怎么会做出这种让邻里耻笑的事情来呢……”
这人越到老。就会越好面子,因着宋家珠这事,李巧菊可是愁的几夜没合眼。宋家祖祖辈辈在这里住了几百年,从来就没有发生过如此丢宋家脸面的事,可到了李巧菊这里……是她没有管教好自己的儿子啊!
每每一想起这件事,她心中就无比的难受。
“我就是想不通,家珠年纪虽大了些,可也没到嫁不出去的地步啊!就算找不到上等的人家,嫁到普通的人家还是可以的呀!你舅舅算是病急乱投医么?可这不是害了家珠么!你们看看那王家,都是些什么人啊,家珠到了那里能有一天的好日子过吗!”
李巧菊的心中仍是愤愤不已。
方小芹叹息一声,想着,莫非宋大宏还是知道了宋家珠被王金刚毁了清白一事,嫁不得别的男子。只好让她嫁到王家去?
“阿婆,别难过了!”
她想说些劝慰李巧菊的话来,却实是不知说些什么。
“阿婆,人在做,天在看,恶人必有恶报,有些人是咎由自取,你要看开着些才好!”
跟之前一样,朱萸还是半点也不同情宋家珠,反而认为这是她自取其果。
只是李巧菊听的懵懵懂懂的,似明白又不太明白他所说。
方小芹自是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暗叹她家相公可真是嫉恶如仇啊。
三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方小芹便起身,说要去宋家帮忙。
“哎,还是你们懂事啊!”
李巧菊又是一声叹息,“家华相公身子不好。她家里所有的活都是她一个人做,她不来娘家帮忙也是情有可原的。可家珍呢,家中地少不说,夫妻俩还都是身强体壮的,农忙的时候却是没有来帮过忙,但一到过年过节,就一家人两手空空地来吃白饭了!”
方小芹突然发觉,李巧菊变的有些唠叨了,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她心中的埋怨会有这么多。从前她还住在宋家的时候,也没听她这么唠叨过啊。
她说过不再管宋大宏一家的事,可怎么可能真的不管?怎么可能不操心他们一大家子的事?她所知道的这些,都是从旁边的乡邻那里听过来的。
朱萸看了方小芹一眼,也觉得有些奇怪,李巧菊是真的变了。以前她还常去宋家看看,就是与刘文翠拌拌嘴,之后还是会跟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再去宋家的。
可自从方小芹出嫁以后,她真的没再去过宋家了。宋大宏他们也没有来看过她。
她是孤独的,每日站在门口望着宋家的方向,有多么希望从那里能飞奔一个人影来她这里。
她,终是越老越想不开。
“好啦,你们快去帮忙吧,回头忙完了再来阿婆这里坐!”
李巧菊笑着把他们轻轻地推出了屋去,可那笑容太过牵强,她心中应该是无比苦涩的。
“相公,阿婆……她真的老了……”
方小芹突然想起了许郎中,和他分别的时候,他也是这种苦涩的笑容。原来他们害怕孤独的心是一样的。
瞧着她有些伤感的样子,朱萸有些心疼的揽住了她,柔声地劝慰道:“人都会有老的那么一天,也会有死的那一天!这是避免不了的!”
是人都会死的,方小芹突然很怕死,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看不见,也听不见了。她会再也看不见她的相公了,永远也不会醒来了。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相公,我怕……”
她扑进朱萸的怀里涰泣不已,人为什么要死呢,如若不死该有多好。
“别怕,有我在……”
朱萸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双眉紧紧地锁着。死亡是一个伤感的话题,他不愿提及,却又是不得不去提及。
“人生得意须尽欢!芹儿,人的一生如白驹过隙,匆匆就没了,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要委屈自己,才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
他捧起她的小脸来,温柔地吻去了她脸上的泪痕,“乖,别哭了,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怎的欺、侮你了呢!”
方小芹轻轻地点了点头,停止了哭泣,他说的对,人活一次不容易,她一定要欢欢喜喜的过好每一天,一定要……给她的相公生孩子!这就是她一直想做的事。
到了宋家,又是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