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旗子升起来了!
如果是在几公里范围内,只要一留神,马上就有人能看到!
很多人看到了也就看到了,该走路的走路,该忙乎别的还继续忙乎。
可普通人谁也没注意到一个现象:真就有不少人在往那里看呢。
一个修鞋的男子,往那里看了几眼,低头看了眼自己亮着的马灯,草草的对眼前举着布鞋的客人说了句:“放着吧,我明早加班给你弄好就是了,刚才说三毛,你给一毛的了,我家里有点事,老娘该吃中药了。”
他打发走了顾客,把修鞋的东西往自行车上放好,单腿跨上车子,一溜烟向着北面骑去,一边骑着,一边扯着大嗓门喊了起来:“稍安勿躁,小心火烛,修鞋喽……”
这是一条普通的街上,那南面县客运站门口,早就有人听到了这种声音,一个开车轮车的汉子把车停在了路边,正挥舞着手里的毛巾,在空中转着圈吆喝着:“有没有赶喜喝酒的,北面张老三家那的……”
这家伙分明就是个趁着谁家有事,赶在这里拉脚赚小费的,看他吆喝着,车站门口顿时哩哩啦啦的过来几伙人,有衣着普通的,有算命的瞎子,有瘸腿的乞丐,这些人一过来,他都会问人家一句是参加红事还是白事啊,要是说红事的,他直接就打发走了,凡事说白事的就直接上了车。
“豆腐喽,北城西施娘子亲手做的卤水豆腐……”
……
忙碌的人们,谁也不会注意大街小巷里这些吆喝声。
随着这些吆喝声响起来,呼鹿县大街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很多人都往城北走去,但这些人夹杂着人群中,走的不紧不忙的,谁也不会注意到。
几个上班的人刚发了工资呢,看着前面走来一个眼神怪怪的男子,马上就想到了最近流行的小偷的事,都不由的夹紧了皮包 ,警惕的看着这个男子。
等他们紧张的走去了,方才知道人家根本就不是偷东西的,那家伙走出去四五米了,还热心的喊着:“唉,唉你们谁的肉票掉了啊,半斤肉呢。”
这群工人中的一个马上摸了下裤兜,真就放心自己丢了东西,赶紧过去接过来,核对了下票面,果真就是自己刚才掏东西时带出来了的,连声道谢着,说这小伙子是活雷锋。
晚上七点多钟的时候,城北偏僻的万亩种树林里,高大的树影下,上百个人聚集在一起。
他们有的蹲着,有的站着,都神色严肃的看着北面的那个人。
准确说是一架马车,那个人在车棚里,车棚矮矮的,估计是坐在里面呢。
这些人出奇的安静,遍地的蛐蛐叫声清脆,远处两只火红的狐狸紧张的跑了过去,几个人只是往那边看了几眼,目光马上就重新回到了马车那里。
“鬼爷,鬼爷,车站、赶集的、公交车等六个地方的兄弟全都到了,应该是156人的,陈六上个月得痢疾死了,刘寡 妇嫁到外地去了,还有……该到的差不多了,还有八 九个没来,我让王八五这几天给他们上上课,开开皮,罚款一份不能少了,棍子还得挨……”
一个中年人身体站的直溜溜的,双手垂在小肚子那,恭恭敬敬的说道。
他站在马车那,距离马车十几米远,说话的时候也只是低着头,偶尔看几眼车里,但马上就会收回目光,似乎那里面的人有枪,或者有种魔力,只要是不高兴了,马上就能要了他的命。
“哼,是吗?二楞子,你说的是实话?”车里一个沧桑诡异的声音冷冷的问道。
这个声音很特殊,一听就能听出来是变着声说的,似乎带着一股子旧社会太监的娘娘腔。
“是啊,我数了两遍了啊,鬼爷。”二愣子有些委屈的辩解着。
二愣子是个膀大腰圆的大个子,看起来有点像抗木头搞装卸出大力的人,宽宽的肩膀,手脚出奇的大,眉眼间已经没有平时的憨厚,此人正是刚才修鞋的匠人,只是现在腰杆挺得直溜溜的,显然他就是这些盗贼的二当家的了。
“哼!”车里的鬼手老大又是一声冷哼。
这个声音比刚才更阴森了些,还带着一股子浓浓的杀气,听的二愣子眉头一紧,正抬头向马车看看,里面的人是不是呼鹿县最神秘的盗门老大鬼手呢,只见眼前突然闪起了一道红光。
通红的火光向着他迎面而来,带着呼呼的劲风,他潜意识的想躲开时,已经重重的打在了他肩膀上。
火光可不是普通的火光,打在他肩膀上顿时疼的他哎吆一声,觉察出来是什么钢铁利器时,火光顺着他衣服落了下去,直觉的裤兜里啪的一声,等他去捂裤兜时,马上发现早就有东西没了。
这个动作来的太快了,也就是眨眼的功夫。
“愣子,你出息了是吧?这100多块钱,不是今天弄的吧,你今天干了三个活,到手也就二十多块,昨天的份子钱你交了五块啊……”鬼手鬼一样的声音在车棚里响了起来,听的包括二愣子在内的人不由的噤若寒蝉,只听那个声音接着说了起来:
“二愣子,你老婆也没来吧,去了胡万科长家了吧,他今晚二婚请人吃酒,兄弟们都来开会了,她去了,能弄不少啊,X,你特么的心眼原来越多了,开始想吃独食了。”
林子里只有他在说话,远处树上几只乌鸦发出了恐慌的声音,更是平添了几分吓人的气氛,这些平日里偷东西和拿自己东西的盗贼们,一个个面无表情,心跳却是加快了不少,很多人都在心里警告着自己:“鬼爷真是越来越神了,什么事也瞒不过他啊。”
鬼爷是三年前当上老大的,谁也没见过他的真面目,是上任老大亲自选的,他经常在开会的时候露两手,刚才那手也是第一次露,火光一闪就能打了二愣子,还把他兜里的钱隔空取走了,这么高明的盗术,谁不害怕。
再说了,二愣子也是行业里手法高明的人呢,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鬼手的技术已经远超嘴里藏刀,热油里取肥皂的水平了。
“愣子,怎么了?”鬼手又说话了。
噗通一声,二愣子重重的跪在了地上,举起缺了一个手指的手,对天盟誓道:“鬼爷,我错了,上回您老拿了一个去,下次你要的话我还剁了。”
他的手伸向脚脖子,正准备掏出里面藏着的刀片时,鬼手的声音飘然而至,包容的说:“算了,今天聚会不是收拾你的,咱们有个大活,有人找了,最近把动静闹的大点,给警局添点麻烦,越大越好……”
几天后的早上,丁凡一上班就换上了一套便衣,骑着骑行车就往外面走。
到了门口,他和往常一样,和田老头打个招呼。
田老头见他一脸的热情,知道他这是出去抓贼了,马上来了精神,几个小步就走了过来,乐滋滋的说:
“小丁队,我猜猜啊,你这几天肯定是在研究盗术呢,这个以前归治安管,他们弄着也费劲啊,警察管的事多着呢,小偷就是靠偷东西吃饭的,人家一门心思琢磨,所以,咱们的手段跟不上人家。”
没错,这几天丁凡找了不少资料,专门研究起了各门派盗窃团伙的手段和方法,以前在公大的时候就简单的学过一段时间,现在一研究起来惊得自己顿时火冒三丈:这门犯罪学问简直就是深不可测,由来已久不说,一个省,一个地区,一个县城,都长期有这种职业,正所谓抓不净的虱子拿不净的贼,这些家伙比蟑螂的衍生能力强多了,历史上从来就没断绝过。
就算是建国初期那几年的全面严 打,他们也只是潜伏了一段,现在管的松了,这些家伙如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干这种不用体力劳动钱财到手的活计吸引了很多懒汉闲人,一旦干上了绝对的上瘾,就是给他一份工作也不会去干的。
“唉,老田,那女的谁啊?”丁凡一只脚踩在地上,猛的向着老田身后看去,看着他身后的那个“人”说,老田猛的回头去看,那里有人啊,顿时察觉被丁凡忽悠了,再转头时丁凡的手已经从他胸口那里抽回去了,只见刀光一闪,一个锋利的刀片掉了下去。
丁凡这是利用老头转头的光景,手法极快的割开他的衣兜,让他毫无察觉。
这一点他成功了!
可看样练的还不太娴熟,刀片掉了下去,老田头吓了一跳,两只脚还往后躲呢,潜意识的一伸手,刀片落地时,被他抓住了,满嘴后怕的说:“你可吓死我了,唉……”
丁凡和他聊了几句,马上骑着车子走了,走了几步,又站住了,满脸阳光的问:“田叔,你全名叫什么啊?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不能像刘大明似得,天天叫你田鼠,田鼠不是耗子嘛,啧啧,太不注重老人了,您天天风吹日晒的,还陪我练技术。”
他的抱歉声听的老头一脸的欢喜,连忙冲他摆手,让他快点忙工作去吧:“小丁队,我叫田风雨。”
丁凡来到了镇东所,进了黑黑的大厅,见没群众办事,正准备去旁边的值班室找人呢,就看见一个瘦高的小民警满面春风的迎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