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一切被何超讲述完之后，他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虽然没有大声的哭泣，但是脸上已经在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强硬神情。
整个人就好像一个破了洞的气球一样，完全失去了支撑，彻底瘫在了椅子上面。
也难怪一开始丁凡手上拿起他的画之后，他会有那么的紧张，他是真的将这幅画当成了他的命一样在珍惜。
以前丁凡也没有遇到过这种人，竟然可以为了一个喜好，完全的放弃了自己的一切，甚至为了他的爱好，竟然能疯狂到这种地步。
在丁凡看来，简直就是匪夷所思，但是联想到之前何超老家片警的话之后，丁凡才彻底明白了，这个何超因为小的时候，父母双亡，在心理上面一直存在着问题，虽然后来在精神病医院救治了一段时间。
但是心里问题跟精神问题不是完全一样的事情，需要长时间的开导，短时间根本就起不到什么作用，就算是何超的精神恢复正常了，但是不代表他的心里上就是健全的。
在加上他长期的画画，不愿意和人沟通，有太多的想法都被他憋在了心里，整个人过的十分压抑，受到外界刺激之下，很容易会出现伤人之类的事情。
在加上这段时间，何超接触的几个女人，每一个带给他的刺激，都在心里留下了很深的伤害，积少成多之下，吴大莲最后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是因为吴大莲的一句无心之言，叫何超彻底爆发了心中的阴暗面。
“人都死了，你最后为什么要将尸体抛进蓄粪池里面？”郝翔一边记录，一边吃惊听着何超讲出了自己的前二十年的经历，最后听的他整个人都目瞪口呆坐在了一边，一直到何超沉默哭泣这才缓过神来，声音柔和了一点说道：“你之前说你爱她，可随后你却将你的爱人丢在了……那中地方，你……”
郝翔现在的心情是真的很复杂，几乎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何超这个人了。
说他可恨吧！
好像身世还挺可怜的，从小就父母双亡，后来有又在精神病医院里面住了半年多，好不容易出来了，为了生活和梦想，选择了一条最难走的路。
好不容易熬到了成年在外面可以赚钱了，又被身边的一个个女人欺负，最后被逼无奈，杀死了一个一直很照顾他的女人，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这个何超简直就是一个矛盾体，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他了。
何超整个身体瘫在审讯椅上面，好像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几次挣扎着想要活动一下，最后都没有成功，索性也就瘫在椅子上面不在动了，声音有点虚弱的说道：“你们调查的很仔细，可是我想你们一定没有见过我母亲的一照片，在我的记忆中，我母亲是有一张全身照的，身材的比例堪称完美，这一点上，吴大莲就跟我母亲很相似，所以我是真的很爱她，至于最后尸体会落在蓄粪池里面，完全是因为一个意外，我当时想过要将她带走，带她回到我的画室里面，然后将她最后一刻的样子都画下来，留下她最后的一刻，就像我的母亲一样，永远都留下来，只是我……真的没有力气了，你知道我当时看到她的尸体被下面那些肮脏的东西慢慢吞噬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吗？”
“就好像我的心，也随着她一起被慢慢的吞噬了。”何超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越来越沙哑，最后声音几乎小的快要听不到了，嘴里却依旧在说着：“看着她的周身都被肮脏的东西包围着，我的心里也不好受，甚至好像有刀子在不断的戳我的心一样，你们不会明白我的感受的。”
丁凡一直都没有说话，沉默着将手上的一个本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照片，上面的女人身穿一身的旗袍，虽然还是老式的黑白照片，但是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个大美人，眉宇间似乎跟何超还有点相似的地方。
这本子是郝翔沿途搜索何超的时候，找到的一个行李箱，在箱子里面保存的，丁凡只是简单的看了几页，就明白了这东西的主人是谁。
想来这东西就是在何超逃跑的时候，无奈丢下的，想不到一个画本中，竟然还有一张照片在里面。
“这个就是你的母亲吧？”丁凡将照片拿起来对何超问道：“不得不说，你母亲的确很美，有点像是电影里面的明星。”
看到母亲的照片之后，何超好像突然身上就有了力气，费力的坐直了身体，伸手想要将照片拿在手上。
但是丁凡只是摇了摇头，将照片放在了桌上，声音冷淡的说道：“你说我没有见过你母亲的照片，确实没有，还是抓你回来之后，今天早上才看到的，可是看到的同时，让我想到了很多的东西。”
丁凡一边说着，在旁边的一个小袋子里面，不断的拿出新的照片，然后桌子上面摆好之后说道：“你说你爱她们，其实到不如说你爱的人就是一个影子。”
果然丁凡这一说之后，何超不在说什么了，眼睑渐渐的下垂，最后用力的点点头，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来，放开了声线大声的哭了出来。
丁凡站起身来，将手上的东西一一收好，对身边的郝翔说道：“通知技侦科，把凶器带过来，做提取对比，还有人证那边的口供问好之后，写结案报告，然后移交司法部。”
临走之前，丁凡还是从身上掏了一根烟出来，塞进了何超的嘴里，顺手帮他点燃了，有点惋惜的问了一句：“还有什么想对邓佳说的吗？她一直都在等你，只是她不想在见到你。”
何超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丁凡，眼神缓缓的转到了门口的方向，瞪大了眼睛往那边看了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渴望，只是门一直都没有打开。
最后才有点失望的低下了头，带着沉痛说道：“是我对不起她，我知道她对我一直都很好，只是我太自私了，心里只想着自己，根本就没有顾及她的感受，她把孩子打掉，其实也是应该的，我这样的人，也不配有孩子。”
“那孩子有生下来的权利，生不生不是你说的算的。”丁凡略有深意的说了一声：“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何超听了丁凡的话，整个人瞬间僵在了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转头在想问的时候，丁凡已经离开了审讯室。
走出审讯室的时候，邓佳还在一边捂着嘴哭泣着，郭颖在一边陪着她，小声的说着什么。
丁凡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还能说点什么。
说实在的，一开始，丁凡是真的没有想到，邓佳竟然还怀着身孕。
因为之前郭颖说，邓佳已经将孩子打掉了。
谁知道今天在见到邓佳的时候，丁凡的差点都以为是不是之前韩亮接错人了。
只是当郭颖问丁凡是不是何超被抓了的时候，邓佳脸上的神情叫丁凡确定了下来，也想明白了中间的始末。
要是丁凡没有猜错的话，邓佳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打掉孩子，当时只是想要何超一个痛快话。
只要是何超说一句：把孩子生下来。
想来邓佳会毫不犹豫的跟何超结婚，然后生下孩子一起抚养。
谁知道何超知道邓佳怀孕的消息之后，竟然想都没有多想，就说叫她将孩子打掉。
而邓佳本身也是一个倔强的脾气，脾气一上来，甚至比男人都要更胜三分，谁都劝不住的主儿，直接就叫何超陪她到医院去，要将孩子打掉。
可是走进手术室之后，邓佳后悔了，看到医院里面的被人抱在怀里的小宝宝，她是说什么都下不了决心了。
最后一刻，邓佳还是决定，要将孩子留下来，只是这件事她不想告诉任何人，包括何超在内。
走出病房之后，邓佳装作手术结束，疼痛难忍的样子，跟何超离开了医院。
为了不让何超发现这件事，邓佳还请了长假，打算回家生了孩子之后，在回到歌舞团这边，想不到也就是两三个月的时间，她的小腹才刚刚凸起，就说道了孩子的父亲杀人的消息。
虽然这都是丁凡猜测的，但是也八*九不离十了，就是一个倔强的东北姑娘，跟一个自私的小伙子，两个人都不习惯沟通，最后才闹出了这么大的一个误会。
“其实何超，是真的爱你的。”丁凡将审讯室里面的那幅画拿出来，递给邓佳说道：“这是他画过的所有画中，唯一一幅完整的作品，画上的这个人，应该是你。”
邓佳强忍着哭声，伸手将画接过来，颤抖着问道：“难道就不能是别人吗？他在外面有过那么多女人，为什么一定就是我？”
丁凡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只好将手上的照片都找拿出来，对邓佳说道：“我看过你们所有人的照片，不得不说，何超选择的人，都有一个特点，多少都有一点她母亲身上的影子，所有人中，只有你是最接近他母亲的人，要说他最爱的人，其实也只有你。”
一开始，丁凡都以为这个何超选择的目标都是随机的，来者不拒的那种，可是后来想想也不对，郭颖的条件是所有人中最好的一个，可是何超却根本没有打算跟她开始，从转正的那一天开始，就开始跟她保持距离了。
很显然，他在挑选的时候，一定有什么特别重视的点，直到丁凡手上找到了这张何超母亲的照片之后，这才明白。
原来这些女人或多或少都跟何超的母亲有点相似的地方，有的是眼睛相似，有的是身材相似，也有的只是鼻子相似而已。
这些人中，只有邓佳算是一个例外，除了脸型和性别之外，就在没有一点跟何超母亲相似的地方了。
要是丁凡没有猜错的话，邓佳其实最像的一点，就是她的性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