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市长抬眸,弯了弯唇后才道:“你同臣羽结婚的事情,你妈先前就同我说了,她甚至还让司机把车开到民政局去堵你,这点她做错了,爸爸代她向你说声抱歉,你看可以吗?”
“我不明白爸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就算我们并不同意,你同臣羽结婚却已经是既定的事实。臣羽那孩子也是,从小就跟他爷爷生活在一起,而他同他爷爷的感情更是比我要深,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搬到老宅那里,同他一起住,也算是相互有个照应,你看这行吗?”
曲市长的话说得无可厚非,想来老人家的年月也没有多久,裴淼心没有多想便很快点头。
曲市长看了看她的模样又道:“还有,先前你同耀阳结婚的时候并没有大办,所以外界的很多人都不清楚你们之间的关系,只有几个关系甚好的。可是现在,就算你同臣羽结了婚,也是这样隐着,少部分的知情者即使知道了你先前同我们家的关系也不敢乱说话,因为暂且没人敢确定当初你同耀阳是不是真的结了婚。”
裴淼心看着曲市长,一时半会有些拿不定他说这话的意思。
有服务员过来敲门,送上了他们先前点的几样点心,有蜂蜜松饼和几块精致的燕窝糕。
曲市长招呼着,说:“这几样都是婉婉平常爱吃的东西,作为父亲,她就是我的宝贝儿女儿,她喜欢吃什么我自是记得清楚,可却不清楚你喜欢什么,所以随意点的。你想将就着吃点,垫垫肚子,晚一点的时候让臣羽带你到这附近的小吃一条街去,那里吃的东西多。”
裴淼心冲他弯了弯唇,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饿成了什么样子,明明装得极好,却根本瞒不过这老狐狸的眼睛。
她用面前的刀叉切了一块松饼放进嘴里,简简单单的一样小食,味道却是极好。
曲市长见她开始专心吃东西又道:“臣羽虽然也是我的儿子,但这么多年以来,耀阳他母亲一直不太能够接受他,而作为父亲,我对他的关心也确实不够,从这一点上来,我多少还是对他觉得有亏欠的。”
“当初从我发现你跟他的关系开始,起初也不大能够接受,可你毕竟在我们家待过几年,你是个什么品行的孩子我们也都知根知底的,就像臣羽他奶奶在世的时候,这么多孩子,她最疼的就是你了。所以当时我发现你同他一起,没有出面反对就是这个原因。”
裴淼心有些听不下去了,放下手中的刀叉才道:“爸,您还有什么话直说好么,如果是付珏婷的事情,我已经答应过耀阳,不会……”
“不是这件事情。”老狐狸的眼睛轻轻闪烁了几下,端起面前的菊花茶喝了一口才道:“我是想着,对待臣羽,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尽过父亲的责任,现在他最亲的爷爷也住进了医院,就当是个老人家冲喜,这回,我想帮你跟他大办,把a市和邻市所有的亲戚跟朋友都叫来,最好把你父母也从美国请回来。”
……
裴淼心从医院附近的小吃街回来,买了几十串用细签子串好的肉串,又在附近的24小时便利店里买了两瓶矿泉水,这才拎着东西重新往医院的方向走。
好不容易站定在老干住院部的大楼外面,远远就看见一辆深黑色的跑车停在那里,车里也不知道有人没人,那正对着她方向的车前灯却一直在狂闪。
抬手挡了挡刺眼的强光,走进了她才发现这车眼熟,多像曲耀阳的那辆骚包法拉利啊!
忽闪的灯光映衬下,方向盘上似乎趴着一个人,她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的,可看他那样确实奇怪,还是走到车窗边敲了几下玻璃。
大约是过了半晌,那趴在方向盘上的男人动了动,侧身按下车窗,对上站在车外的女人。
“是你?”
裴淼心望了望他,又去望他车里的情况,手指掩鼻,“好重的酒味,你自己开车过来的?”
曲耀阳顺着她的视线回头望了望自己的车里,在确定身旁没有第二个人后才点了点头打开车门,“头有点晕,就睡着了。”
她示意他关掉车前头,又指了指楼上的病房,“来看爷爷吧!臣羽现在也在上面……”
“你手上拿的什么?”凤眯微睁的曲耀阳却跟个土匪流氓似的,一眼就瞅准她手里提着的口袋,“给我吃吧!”
裴淼心霎时跟母鸡护小鸡似的,抓紧手里的口袋后退了一步,“这不是买给你的,要吃自己买去。”
他的眼神有些涣散,冲天的酒气当真让他眩晕,他侧身锁上车门,斜斜靠在那里,又张口指了指自己的嘴巴,“一天没吃东西了,胃疼。”
她到底没有挣扎几下,就算前几日因着夏芷柔的事情,她气过他也怨过他,可是这几日她似乎能慢慢理解一些他了——相信了十多年的感情,居然一直都是背叛和欺骗。她想他应该除了愤怒之外,还会觉得悲伤跟孤独罢。
还是见曲耀阳坐在一楼病房外的塑料长椅上吃着她递来的烤肉,那些签字那样细,串在签字上的肉粒也细小得几乎不睁大了眼看,就发现不了那上面有东西。
他到是不顾形象,一个集团公司的大总裁,就坐在陈设简陋却有空调吹着的医院的塑胶椅上,将浅蓝色条纹衬衫的袖扣挽到肘部,弯腰几下将她递过来的烤肉串吃得一干二净。
“还有吗?”他吃完了抬头看她,裴淼心摇了摇头,见他不信,又赶忙把袋子翻了个底朝天给他看,“真没有了。”
他晕晕乎乎地用手背揩了一下嘴角,立时就听她皱眉说了句:“真脏。”
他其实就算是吃着路边摊买回来的烤肉,也满满都是优雅,并没有弄多少油渍在唇边,整张脸干净得,就像没吃过任何东西。
吃完了肉他似乎又盯上了她手里的两瓶水,说:“这个也给我吧!”
“曲耀阳你不要太过份!”
他又张口指了指自己的嘴巴,“一天没喝水了,难受。”
裴淼心恨恨咬了咬,真怄自己怎么会在这里遇见这个土匪,打劫了她的肉串不只,还要抢她买给臣羽的水。
咬牙归咬牙,她还是不想在这节骨眼是去惹这酒疯子,刚把手里的水递给他他就伸手去扭,可也不知道是眼花还是浑身虚软的原因,扭了半天就是没扭开,可他还是努力睁大个眼睛盯着那瓶盖,好像不扭开就要跟它死磕到底。
她只好又将矿泉水抢了回来,也不过是想要帮他打开,却被这男人一把抓住,皱了眉看她,“干什么?”
裴淼心简直哭笑不得,“我是想帮你拧开,拧开,你懂么?”
酒气熏天的曲耀阳固执得就像个小孩子,带着狐疑的目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还不放心,裴淼心简直抬手打他的冲动都有了,故意用力去拧瓶盖,他抢夺的大手一挤,瓶子里的水便溢得到处都是。
她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瓶子里的水洒到他腿上身上,那个有些懵懂的男人却只是盯着自己手中的瓶子发了会呆,依然老老实实地将瓶子打开,瓶口对准自己的嘴巴,咕噜咕噜,喝光了瓶子里的水。
裴淼心这下想闹的心也闹不起来,就眼睁睁看着他,吃完了她的肉串又喝完了她的水,还恬不知耻地转头看她道:“下次多放点盐,盐又不贵。”
裴淼心气得差点当场暴走,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空瓶子后才道:“那还真是委屈您了,既然盐味都没有,那您还吃个什么劲儿啊!敢情下回您给我戴个袖套,再给我戴个小帽,让我站路边给您烤羊肉串去!”
曲耀阳皱眉,似乎当真在认真思考她这个问题。
裴淼心这下才真是发现,这似乎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真正喝醉时的模样,天真得像个孩子,不要脸得像个无赖。他从前似乎总有自己的分寸,不管交际或是应酬,全部都点到为止,从来不会让自己喝醉,即使喝醉,也全都是装的。
可今天认真看着他这模样,浑身的酒气,涣散的眼神,以及时不时东倒西歪好像马上就要从椅背上滑坐到地上的样子,她就知道,这次他是真的喝醉,而且喝得很醉。
她沉默着站起身丢掉手里的垃圾,要夺他手上的空矿泉水瓶,他却像是抓到什么宝贝似的,用力往后缩躲,满脸戒备地直视她的眼睛。
裴淼心一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伸手指了指楼上,“爷爷在上面,要不要我带你上去?”
话才说完她就意识到这样似乎不对,曲臣羽这会应该听完主治医生说的情况,现在有可能还在爷爷的病房,她现在带着曲耀阳过去,这样那样的关系,似乎总有些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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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眸轻眯了她一眼,她沉默了一下还是指了指电梯的方向,“爷爷在六楼的308病房,待会我先上去,你晚一点再过来,记得是六楼的3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