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心境的改变吧。
在楚思的认知中,谢安是个一诺千金,坦承而真诚的人,所以他昨天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是肺腑之言。??也因此,楚思决定按照他的吩咐,把那件事的阴影彻底的从心头消去。
有时她也会想着,谢安这么聪明的人,明知道那件事是自己心头的一块巨石,却直到昨天才解开,那是因为他要先解开自己的心结吧!以他的性格,只有自己真正的放开了,才会来告诉她。
马车悠悠而行,外面青山隐隐,绿水悠悠,可她身边的男人只是津津有味的看着书册,害得她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楚思不满的朝谢安瞪了一眼,又瞪了一眼!呀呀,这家伙居然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自己在瞪他!太不划算了!
楚思大为郁闷,她沉思了一会,忽然露出一个笑容来。
楚思笑着笑着,头一扬,清声高唱起来: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蕳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矣。??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这是一首诗经中,描写青年男女在河畔游春相戏,互结情好的情景。??楚思地声音有点清悦。??唱腕又温软轻糯,如同最柔美的江南女儿在呢呢低语。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正是心中喜悦,情意绵绵之时,因此把这首描写男女初次见面,相约相悦的味道唱了一个十足。
谢安静静的看着手中的书册,在楚思没有注意到的角度里。??他地嘴唇微微上扬,眼睛中也盛满了笑意。
他知道。??楚思这是不满自己冷落了她,特意唱出这首情诗相挑呢!呵呵,偏不如她的愿!
楚思一曲吴侬软语,呢喃情歌,居然让谢安头也没有抬一下,这令她好不服气。??停下歌声,她瞪了谢安几眼。??想道:也许是这歌太含蓄了。??恩,得来个猛地!
当下她眼珠子一转,掩着嘴一笑。
笑弯了双眼后,楚思轻咳一声,一阵清悦的歌声再次脱口而出:“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君子,淑女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君子,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君子。??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毛之,窈窕君子,钟鼓乐之。??”
这首歌,楚思唱得越发的情深,其中的缠绵悱恻,相思相悦,直是入木三分!
可歌声一出,外面的护卫中少有的两个识字的,都是脸色扭曲。??一脸地忍俊不禁!
谢安开始听得津津有味。??可听不了两句,便愕然的怔住了:“窈窕君子。??淑女好逑。??”有这个说法吗?
楚思的歌声,轻柔婉转,温柔剔透,实在不是凡品。??众护卫都是与谢安出入各种场合的人,也在她的歌声一出的时候,听痴了去。
当下,他们看到两个首领都涨红着脸,一脸苦苦忍笑的样子,不由有点百思不得其解。??那瘦弱少年凑上头去,笑嘻嘻的说道:“秦哥,巾帼唱地这是啥曲啊?你们怎么这副模样?”
秦哥是个二十来岁的俊伟青年,脸膛微黑,是个硬朗型的汉子。??瘦弱青年这一问,众人都转眼看向他,秦哥轻咳一声,瞟了一眼马车内,忍着笑说道:“这曲子啊,是诗经中的,恩,说的是一个美丽的少女,被一个青年爱慕地事。??不过我们的巾帼小小的改动了一下,咳咳,她改成了一个美丽的青年,被一个少女爱慕!”
众皆愕然!随即,众护卫都紧紧的闭上嘴,强忍着笑意。
严格的说,楚思的做法很有点惊世骇俗,不过这里没有外人,这歌就纯粹成了一个小女儿调戏情郎的曲子了。
谢安听到后面,俊脸不由微红,再听下去,他都忍不住咳嗽出声。
他一声咳嗽,楚思立马应声停止了歌声,在楚思笑盈盈的,微带羞色,又颇有点“嘻,总算忍不住了”的得意表情中,谢安抬起了头看向她,他轻咳一声,严肃地说道:“恩,窈窕君子?君子怎能窈窕?此句着实不通!”
众护卫正在侧耳倾听里面地动静,他们实在是好奇,自己那个总是一脸淡笑的公子面对这种情况会如何处理。
谢安地声音没有刻意压低,给靠得最近的护卫给听了个明白。??他鬼崇的转过头,悄悄的把那句话重复了一遍。??顿时,一众人都强忍着笑,饶有兴趣的又倾听起来。
楚思的小脸依然红着,她声音娇懒的说道:“怎么不通?建康城中众女欢呼的美男子,每个都窈窕得我见犹怜。??”说到这里,楚思有点不满的把手臂朝上一抬,做了一个健美的动作,说道:“比我还堪怜!”
她这个动作一做,谢安再也支持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楚思大为得意,兴奋之下,连脸上羞色也淡去了。
谢安含笑看着她得意的模样,手一伸,把她带到了怀中。??凑到她的耳边吹了一口气,轻笑道:“不过才一会没理而已,看你这呆样!”
说罢,嘴一张,咬上了她的鼻尖。
楚思吃痛,轻叫出声,那叫声才出口,谢安嘴唇一移,准确的封住了她的小嘴,把她的叫痛声含到了嘴里。
众人听到马车里隐隐传来的“唔唔”声,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当下一个个一脸贼笑。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男子声音从侧边传来:“某远远的便听到了一曲古怪的情歌,却不知唱者何人?”
出声的是一个长相清秀,皮肤白皙得没有血色,弱不胜风的少年。??他正骑在一头驴身上,手中捧着书册,从旁边的岔道口悠然而来。
少年十八九岁年纪,清秀中透着几分雅致,居有几分女相,虽然没有卫映以那么的娇美,却也是弱若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