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贵妃接到佟国维夫人送进宫的生子丸子后,又听她说了前前后后的分析,佟贵妃带着琉璃玳瑁的指甲划过眼前的盒子,揭开盒盖儿,药香扑鼻,她也想做额娘,想有个亲生孩儿,即便是位公主亦无妨。
“额娘,给忠勇公夫人送一份重礼,这情分佟家得记得。”
“老爷也是如此说的,并让我管好闵柔那丫头,省得她给四福晋添乱。”
佟贵妃盖上药盒子,平缓的说道:“都说堂弟是个浑人,但浑人不是不聪明。不瞒额娘,我身边的人也向我进言,说生个皇子出来,将来有个依靠,也能让万岁爷更宠我。”
“是谁?真真应该打死她,她是要害你。”
佟贵妃轻蔑的一笑:“一个两个都当我是傻子,她们一个个都以为我想争宠,争万岁爷的喜欢,额娘,说句大不敬的话,万岁爷喜欢过谁?我入宫时,您说得话我可以是一直记得,情爱最伤人,也最容易让人心浮气躁,我从读书习字开始,向往过丈夫情浓,但我入宫那一刻起就绝了情根儿,万岁爷后宫佳丽三千,他是主子。”
佟国维夫人长出一口气,眸子里溢满了疼惜,低声道:“谁不是一样?女儿啊,谁都是这样过日子,女戒女则束缚着,情爱都是假的,占住位置才是真的。”
“是呢,只要我稳住,不犯错,谁又能越过我?”佟贵妃神色淡然,“我是真弄不懂,她可以对万岁爷装腔作势,状似心里眼里都是万岁爷,其实她的心是冷的,是硬的,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万岁爷有请,竟然天真的以为我会相信?她以为我生个儿子就可拉住万岁爷?以为我会嫉妒承宠的贵人,然后动手迫害得宠的贵人,好给她良机表现贤惠大度,拉拢人心,哼,她到底把我想得有多疯狂,多像是傻子。”
“她是..”
“还用问吗?景仁宫有身身子的娴嫔娘娘。”
佟国维夫人恼怒道:“真真是恶毒。”
“她不是恶毒,她呀,自以为将后宫所有的嫔妃都被她耍着玩儿,殊不知谁耍谁还不一定呢。”
佟贵妃展颜轻笑,“我们入宫十几年,熬到今日的地位,谁还相信万岁爷有情?元后同姐姐为了万岁爷生生的困死了自个儿,她们怕是忘了帝王无情这句话,在宫中倾轧这么多年,谁还不了解万岁爷?”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谁不是这样过来的?不是只有她会装模作样,假装情深意重,对万岁爷深情的人多了,当万岁爷不知道?”佟贵妃笑出了眼泪,“我不知道万岁爷同她如何相处的,但她呀,是被万岁爷耍了,是不是真心万岁爷看得明白着呢,您想想万岁爷登基四十余年,您见过谁欺瞒过他?万岁爷真真是精明的人,在宫里过日子,哪个不带着面具?哪个不会演戏?以为就她能干?”
佟国维夫人揽住了佟贵妃,嘴唇微动,“额娘对不住你,如果当时..”
“我享受到了荣华富贵,我是大清的贵妃,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既然投胎做了佟家女儿,入宫——我不怨的。”佟贵妃笑道:“不管怎么说,皇上对我很好,不曾亏待了我,我不妒忌,不犯错,乖乖的听话,我就是后宫里地位最高的女人,皇上会给我脸面,一旦我想要儿女,那我便失去圣心,皇上也不会护着我了。”
“额娘是没见道景仁宫的布置,富贵奢华间透着高雅,透着温馨暖意,她是想让万岁爷觉得温暖吧,觉得她无欲无求只想要万岁爷,但万岁爷最不需要就是温暖,他冷硬惯了,心如玄铁,如果被温暖溶化了,他坐不稳皇位,全天下万岁爷的心防是最重的,他永远是高高在上俯视苍生,不会准许任何人接近他,影响他,别说是伺候他的女人,即便皇子,甚至太子,万岁爷都不准许靠近。称孤道寡,外人以为他会寂寞孤独,其实俯视众生...万岁爷可是很自得。”
佟国维夫人像是不认识一样看着佟贵妃,“女儿你..你..”
“我没事的时候多想想,总不能成天想着同嫔妃们争宠,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让皇上生厌,您也别当就我明白,宜妃她们也都清楚着,你看宜妃德嫔好像在争宠,实际上她们是在给皇上解闷,真正能爬上妃位的人都明白皇上什么是不能容忍的,德嫔降位,一是皇上给赫舍里家一个交代,二是告诉德嫔,四阿哥虽然是他亲生儿子,她也没资格过问太多,更没资格为难皇上亲自挑选的四福晋。”
“你看最近德嫔不是对四阿哥和善多了?她再也不会轻易挑四福晋的毛病,她想明白了,只可惜位分再难提升,皇上既然让四阿哥做了雍郡王,德嫔晋位许是不容易。”
”娘娘,内务府送了光鲜的绸缎首饰。”
宫女捧着十几个托盘给佟贵妃看,佟贵妃扫了一眼,“按照位分,分给宫中的嫔妃。”
“嗻。”
“对了,娴嫔的那份先留下,等她生产之后再一并送去。”佟贵妃平淡的吩咐,佟国维夫人问道:“她会不会向皇上告状?”
“我是为了她好,谁知道布匹什么的有没有人动过手脚?我给你说,娴嫔有身子后,谁都不敢去看她,更不敢给她送东西,一切都留在生产之后,德嫔可说没少喊冤枉,那次中毒谁得了最大的好处?这不是明摆着,她既然敢陷害德嫔,谁还送上门去让她害?她是秀女的时候,没人注意她,以为赫舍里家不会有秀女再进宫,谁知道她在御花园勾引了万岁爷,进宫就封了嫔,如今她又有了身身子,更是金贵了,谁也不会自讨没趣。”
佟国维夫人叹道:“都是人精儿。”
“在宫里不是人精儿的骨头都化成灰烬了。”佟贵妃笑道:“用布匹侵蚀药汁,会有些味道,谁也不是傻瓜穿着带药味儿的衣服,除非鼻子不好的,我就没见过无色无味的药儿,但娴嫔..手段多着呢,不能不防,我记得四福晋进宫请安时,曾同我说过笑话,用绝育药浇灌树木,或者喂食鸡鸭,到时用树木做床,用了吃过绝育药的鸡鸭,也许会达到目的,额娘,这话你信吗?这得废多少的功夫?”
佟国维夫人笑着摇头,”不信,鸡鸭怎么会吃带药的东西?吃进去了,不会有变化?木头更是..更是..也就四福晋能讲出这等笑话来,那可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没十几年哪能做得成?即便成了,内务府置办这些东西都是有规矩的,哪会一定用?”
“所以说是笑话嘛。”佟贵妃抿了抿嘴唇,“你说得我都记清楚了,额娘且记得一定得看好闵柔,她如果敢给四福晋脸色看,不说别人,万岁爷都饶不了她,况且隆科多..他是要大用的,别因为个不着调的闵柔,耽搁了仕途,佟家能否常保富贵不再我身上,再于爷们是否争气,咱们可不能本末倒置。”
“我记得,一定看好闵柔。”
“把礼物拿上来。”佟贵妃将托盘交给佟国维夫人,“新进贡上的小玩意,额娘拿回去送人把玩都好。”
送她出宫后,佟贵妃看着生子丸子,勾起了嘴角,“你去同万岁爷说,本宫有要紧的事儿同他说,恳请他无事的时候来一趟。”
“嗻。”宫女去通知康熙皇帝,佟贵妃取出盒子里的口供,揉红了眼睛,在脸上涂抹了一层白粉,显得柔弱可怜,“既然万岁爷早已不待见索额图,臣妾是万岁爷的人,当然会为万岁爷着想,让您尽快称心如意,索额图压制佟家太久了,真以为我们忘了大伯父之仇。”
康熙听了佟贵妃传讯,佟贵妃主持后宫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合康熙的心意,她既然让宫女来传讯,一定是有要事,康熙皇帝左右无事,坐着銮舆去佟贵妃处。
“万岁爷,娴嫔娘娘又召见了太子妃。”
“太子妃怎么说?”康熙手点着膝盖,语气平淡的问道:“太子妃去了景仁宫?”
“回皇上,太子妃以身体不适没去,娴嫔娘娘给太子妃送去了好些个药材,奴婢听说是好东西。”
“朕的太子都没的好东西,娴嫔从何处来的?索额图有好东西,给了娴嫔而没给太子?”康熙声音带了一丝怒气:“他老了,分不清主子,想让娴嫔生个皇子?”
他不能再用了,康熙走进佟贵妃的寝宫,见到佟贵妃跪在地上,神情恍惚得让他有几分心疼,佟贵妃也是他表妹,虽然赶不上孝懿皇后,也陪伴了他很多年,本分,安静,老实,“怎么回事?”
“万岁爷,索额图大人将密探放在了臣妾身边,将生子的药丸给了臣妾的额娘,他在佟府里也有密探。”
康熙看了生子药丸,又看了口供,怒道:“索额图,天下第一罪人。”
一个皇帝可以容忍臣子平庸昏聩,也可以容易臣子骄横贪财,但他最不能容忍的是臣子不忠,更不能容忍臣子时刻盯着他的后宫。盯着他同后宫嫔妃欢好。
ps后宫里的女人没有蠢人,蠢人可能都重生穿越去了,活下来的都是人精啊,求粉红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