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绿轩。
琼英和寒酥捧着盒子走出饮绿轩。
身后的仙藻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身前的两位师姐。
琼英带着些许忧色,“果然如师父所说,暗格中存放着皓月短刀。”
“这件灵器触手温凉,灵力强盛,怪不得二长老心心念念这么多年,”寒酥的目光落在皓月短刀上多了几分贪恋,“我看,这件皓月短刀,跟清儿师妹的白鹤剑不相上下。”
琼英将盒子递给仙藻。
“师妹,这件事非同小可,你一定要亲手把皓月短刀交到二长老手上,你明白吗?”
仙藻故作隐忍,紧咬着嘴唇,眼神中又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深沉和复杂。
“两位师姐的嘱咐仙藻明白,日后我们三人能否在魁星阁中继续修行,皆由这件无上灵器说的算。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将皓月短刀亲手交到二长老手中,并且让他可怜我们姐妹三人。”
琼英和寒酥一想到,若是华樊真的将她们三人收入门下,自己就跟夏晏然彻底失了联系,心中不免一阵唏嘘。
但目前而言,这是她们三人最好的出路。
琼英拍拍仙藻的肩,眼神中既有关切,又有不舍。
仙藻回以一个温柔的笑容,琼英和寒酥携手离开。
待两人走远,仙藻嘴边的笑意凝成寒霜,眼神瞬间冷厉。
她打开木盒,一道灼目的白光映在眼帘,果然是上等灵器,只是细看,便觉不同凡响。
那弯刀通体透亮,就连刀柄都是透色的。
向岚清的白鹤剑的剑柄尚且还是异色,而这把皓月弯刀,竟有如此成色。
她的眼睛眯成一道弯刀,冰冷地看着手中的皓月弯刀。
“只可惜,二长老的灵器,要变成杀他的匕首了,”仙藻苦笑,她本灵巧的面容,在这抹既狠辣又无辜的矛盾神情下,显得格外狰狞,“等你死了,这把刀就归我吧。”
说完这句话,仙藻仰天长啸。
就连她身下的轮椅,都跟着她的身体颤动。
仙藻推动轮椅向着华樊的居所而去。
……
此时的华樊正因与储离的赌约而心神不宁。
一方面,他是信任夏晏然的三个弟子的;但储离并非无礼之徒,他不会因莫须有的事跟自己说这么多。
房门响起,华樊神色一凝。
他理理发须,起身打开房门。
“二长老……”
门外是坐在轮椅上,楚楚可怜,眼角还泛着些许泪光的仙藻。
华樊一时心软,忙将她推进屋来。
“师侄,找我有何事呢?”
嘴上像是在平常不过的语气,但心中也泛起了嘀咕。
如果真如储离和向岚清的猜测,来的应该是琼英和寒酥。
毕竟那两人修为本就在仙藻之上,且仙藻此时腿已残废,根本就没有暗害自己的能力啊!
看来果然是储离和向岚清多心了。
仙藻想要起身,但腿上却没有力气。
她颓然地瘫坐在轮椅上,“二长老,本想对您行个礼,但我……”
她泫然欲泣,华樊忙将她扶稳。
“师侄快别说这种话,礼节并不重要,况且我当然知道你是个懂礼节的好孩子。”
仙藻内心不免一颤,华樊还是像以前一样,总是把自己当成小孩子看待。
事实上,华樊为人纯良,他将魁星阁的所有弟子都当成孩子一样。
这也是他一直收人尊敬的原因。
“我师父被关在暗林中,琼英和寒酥师姐昨日去探望师父……”仙藻顿了顿,“二长老别怪罪两位师姐擅闯暗林,他们并没有接近师父!她们……她们只是想去看看师父。”
华樊摇摇头,“人之常情,我又如何怪罪。”
“这是我师父交代我给您的,”仙藻将手中的木盒递给华樊,在华樊触碰到木盒的瞬间,仙藻又有些犹豫,手蓦地顿了顿,但回过神来的时候,华樊已经将木盒接过。“二长老,师父曾经就说过,要将此物归还给二长老,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她知道这件灵器对您的意义匪浅……”
华樊打开盒子,眼神落在皓月短刀上的一瞬间,原本浑浊的眼睛立马有了光泽。
“这是……我的皓月短刀!”
他想要触碰,但伸出手却又犹豫了,他已经许久没有使用过这件宝物,他甚至担心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已经配不上皓月短刀的实力了。
仙藻见他抽回手,不免皱了皱眉。
她刚刚与琼英、寒酥分别后,在刀柄上涂上了一层厚厚的玄樱草汁液。
她知道华樊手心上之前被徒弟不小心割出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疤,只要华樊触摸刀柄,玄樱草的毒汁便会顺着华樊掌心的刀口渗入进他的身体。
不出一个时辰,华樊便再也无药可医。
仙藻眼见计谋就要得逞,但华樊却迟迟不肯拿起短刀,只是贪婪地来回扫视。
她焦灼起来,“二长老,许久没有见到您的皓月短刀,难道您不想亲自试试看吗?师侄还有事想要请求二长老呢。”
说着,仙藻的语气中又带上了她一贯的矫揉造作,可怜兮兮。
华樊闻言也蠢蠢欲动起来,这件灵器是他年轻时候所得,那时的他意气风发,与夜北辰的修为不相上下。
又得到皓月短刀这样的上等灵器,一时间风头无两。
只是没想到,随着年岁的增长,他的修为增长竟然越发缓慢,这让他苦恼的同时,自尊也受到了打击。
后来一次切磋,他与夏晏然以皓月短刀为赌。
那时的夏晏然还是个年轻姑娘,华樊本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谁知两人一战,他竟落败。
从此皓月短刀便再没有出现在华樊手上了。
这也成为华樊心中的痛处。
如今重得宝刀,华樊终于克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起身将皓月短刀握于虎口处。
感受到一阵熟悉的灵力,紧接着便是浑身经脉的舒畅。
然而,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
一阵刺痛感从手掌心开始蔓延,紧接着,华樊便感受到浑身上下逐渐僵硬,在之后,他的眼睛甚至也看不清楚了。
华樊伸手想要触摸眼前之物,但眼前很快变成了一片黑影。
“仙藻!这是怎么一回事!”
华樊不敢相信地质问仙藻,他此时已经看不清仙藻身在何处,只能凭借仅存的未被僵住的灵力感受着仙藻的位置。
“二长老,您这样的老废物,当真还有资格拥有皓月短刀吗?”仙藻戏谑地嘲笑起来,“我看啊,您还是更适合当一个老古董,永永远远地立在魁星阁门前。”
“你什么意思!仙藻,你跟你师父一样,背叛师门了吗?”
华樊的身体越来越僵硬,他甚至没有办法弯曲手指,就连皓月短刀都无法松手放下。
“背叛?这种鬼地方,有什么值得我背叛的,我只是要追求自己的想要的东西而已。”
仙藻嫌恶地一巴掌将华樊推倒在地。
只见华樊手无缚鸡之力,竟被仙藻轻轻地一掌,就像个石人一样倒在地上。
“仙藻……你……”
华樊既失望,又痛苦。
“反正您也没有多久的活头了,我不妨告诉您,玄樱草的毒汁,已经顺着您手上的伤口深入五脏六腑,您啊,安息吧!”
说着仙藻避开毒汁浸染的地方,用两根手指将皓月短刀从华樊的掌心中抽出来,随即大步流星的离开。
华樊仅能听到仙藻的轮椅“咯噔咯噔”滑远的声音,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轮椅的声音消失后,储离不紧不慢地从屋子帷幔内走出来。
“华前辈,您可得愿赌服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