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
这个词一出来,事情一下子就变得更为复杂严重了。
岑夫人也彻底绷不住了,嘴唇微颤,眼中满是震惊和慌乱。
赵景明急得不行,也不明白平日里开明的母亲为什么一下子变得那般偏执,咬了咬牙道:“阿娘,如果是中毒,阿爹的情况就更危险了,既然徐娘子就这里,为何你不愿意让徐娘子救治阿爹!”
从方才起就一直没说话的赵少华也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道:“大伯母,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不知道徐大夫以前是怎样的,但……我相信我自己的感觉,这段时间和我相处的徐大夫,绝对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大夫!”
一直蹲在梁国公身旁的一个和赵景明有七八分相似的男子这时候抬头,道:“阿娘,阿爹这情况,确实跟我以前见过的中了毒的人有几分相似。”
徐静先前来赵家的时候见过他,他便是赵景明的亲兄长,如今的梁国公世子——赵景轩。
岑夫人猛地咬了咬牙,终于往旁边退了一步,道:“是我失礼了,便……劳烦徐大夫了。”
救人要紧,徐静也没心思揣摩岑夫人的想法,在赵景明和赵少华期盼的眼神下,快步上前,执起梁国公的一只手给他把脉,一边问面前的赵景轩:“梁国公可有什么旧疾?”
赵景轩立刻道:“没有,阿爹的身体一向硬朗,每天都会到军中与军士们晨练,平日里小病小痛都很少。”
徐静又问:“梁国公是什么时候说,他感觉有些恶心反胃的?在那之前他做过什么,吃过什么?他说了恶心反胃后,又是过了多久变成这样的?”
徐静这一连串问题砸下来,赵景轩不由得怔了怔,想了想才道:“阿爹是下午申时正(四点)左右才从军营回来的,回来后便回了房里,他吃过什么我不太清楚。大概过了两刻钟左右,阿爹才从房里出来,到了前院,我那时候已是在前院招待客人了,一开始阿爹还好好的,只是没过一会儿,他的脸色就差了起来,跟我说他有些恶心反胃,那之后又过了两刻钟左右,阿爹就突然倒在地上了。”
如今刚过酉时(下午五点)没多久,就是说,梁国公从感觉不舒服到发作倒地,一共用了四十分钟左右。
徐静沉声道:“梁国公应该就是中毒了,看他的症状,中的应是钩吻之毒,也就是俗称的断肠草。我没猜错的话,梁国公是在一个时辰之内中的毒,患者在中了钩吻之毒后,一盏茶时间左右就会出现恶心呕吐的症状,两刻钟左右就会毒发。
这种情况,要尽快让梁国公把身体里的毒素排出来,我现在开个方子,你们立刻叫人去抓药煎药,这是有导泻作用的方子。在那之前,世子可以先用筷子按压梁国公舌根部位,对梁国公进行催吐,吐得越多越好,若是吐不出来,可以让梁国公喝一些猪油。”
赵景轩一怔,但他在军中也见过不少中毒的军士,自是知道徐大夫这法子虽然粗暴,但确实有效,立刻道:“我明白了,景明,你立刻派人去按照徐大夫的方子抓药。”
徐静快速写完方子后,看向赵少华道:“赵少夫人,梁国公催吐后体内水分会大量流失,你遣人去后厨用温开水兑一些盐,大概一两盐对应四斤水,喂梁国公喝下,少量多次,顺便看看后厨可有新鲜的羊血、鸭血或鹅血,取两大碗过来。”
新鲜的羊血、鸭血或鹅血对断肠草有一定的解毒功效。
赵少华立刻点了点头,道:“好,我这就遣人去。”
梁国公能在府里中毒,说明很可能有歹人混进了他们梁国公府,徐静因此没有直接让府里的仆从去准备要用的东西,而是跟赵景轩他们说。
他们自是也知晓如今不是谁都可以信任的,找人去办事的时候也会有意筛选。就在这时,梁国公身旁一个身材细长消瘦、看起来二十多岁年纪的男人突然道:“小人想起来了,国公爷回来后什么都没吃,唯独在回房间的时候,喝了小厅桌子上的冷茶!”
方才情况危急,大伙儿都焦急要怎么救梁国公,这会儿见徐静有条不紊地安排抢救事宜,一些人的心终于定了下来,也有心思想旁的事了。
他说完那句话后,一直跟在岑夫人身边的青衣也道:“确实,国公爷那会儿回房后,因为孙副将的事很是恼怒,一连喝了两大杯冷茶,还是夫人阻拦他才没有继续喝下去。沈节一直跟在国公爷身边,他说国公爷没吃其他东西,应该不会有误,问题应该出在那两杯茶上!”
岑夫人脸色紧绷,厉声道:“立刻派人去把我房间小厅里的茶水拿过来,查看里面是否有毒!”
说完,看了看在努力给梁国公催吐的长子,道:“等国公爷的情况好一些,就把国公爷抬回房间里治疗罢,有劳徐大夫……多多照应国公爷了。国公爷的事,谁都不许跟老夫人说,老夫人问起,就说国公爷在军营有事,一时回不来!”
“是!”
也幸好如今时间不算晚,离正式开宴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左右,虽然出了这种事,但今天怎么说也是老夫人的寿宴,而且宾客几乎都来了,也不能说不办就不办。
岑夫人于是让赵景轩和康夫人带着其他赵家人在外头待客,在梁国公的情况稳定一些后,跟着他们回到了院子里。
经过了徐静的抢救,梁国公的情况好了许多,后面也有其他大夫来了,帮着徐静一起照看梁国公,徐静才轻松了一些。
幸好梁国公身子向来硬朗,且抢救得及时,好好休息的话,应该是没什么大事了。
就在徐静好不容易闲了下来,想去外头透透风的时候,却见岑夫人和梁国公的院子里,整整齐齐地跪了四个人,岑夫人坐在他们面前,冷冷地扫视了他们一眼,道:“中午我回房间的时候,喝过房间里的茶水,那时候的茶水还什么问题都没有,说明毒物是中午之后加进去的。中午之后进过我和国公爷的房间的,唯有你们四个,就是说,凶犯只有可能在你们之间,说!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毒害国公爷!”
岑夫人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抬手狠狠地拍了拍椅子的把手,一股紧逼人心的肃杀之气就这样朝在场众人席卷而来。
而地上跪着的四个人,依次过来分别是今天留守院子的青云,梁国公的长随沈节,还有两个徐静不认识的男人,但看他们的打扮,应是府里的侍卫。
萧逸刚好也在这里,见到徐静出来了,自然而然地走到了她身旁,见她的眼光一直停留在那两个侍卫身上,低声道:“那是负责驻守岑夫人和梁国公院门的侍卫,左边的名唤陈升,右边的名唤冯照。”
徐静抬头看了身旁的萧逸一眼,见到他,莫名有种见到了亲人的妥帖感,不由得朝他笑了笑。
萧逸交握在身后的手瞬间紧了紧。
岑夫人的质问下去后,跪在地上的四个人立刻大声喊起冤来,冯照看着比较机灵,突然道:“夫人,今天下午进过夫人和国公爷房间的,可不止我们四个!孙副将今天下午突然闯了进来,小人和陈升也是因为怕孙副将乱来,才进了夫人和国公爷的房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