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本座不懂。”道君嗤了一声,“你不就是担心,自己演不好夏菀音,会让夏家失望吗。要本座说,你就是想太多了。刚才皇后都告诉你了,夏家想要的不是一个假女儿惺惺作态地回去陪他们天伦之乐。所以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了啊,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那我要欺骗他们我就是夏菀音么?”
“直说真相肯定是不行的。区区凡人,估计难以理解灵魂层面的东西。你不如就沿用你之前的说辞,告诉他们你失忆了,现在的你不记得和他们之间的种种。再然后,就按照你的性格与他们相处——权当多了几个刚相认的远方亲戚呗。”
道君不愧是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天道,虽然外表有点,嗯,软萌可欺,但说出的话却一语中的。
夏清阳细细琢磨,发觉好像有道理。
“道君明悟。是我想得太多,小家子气了。”
道君哼了一声:“就是么。真没想到本座选中的人,会在这些小事情上如此踟蹰不前。”
“嘿嘿,这不是还有待道君您谆谆教导嘛。”
夏清阳心情明快了不少,连带着步伐都轻松许多。
她带着小宫女走在宫道上,很快拐过弯不见。
殊不知刚才那道宫墙的拐角后,一个男人默默靠在墙边,双臂环抱,似乎只是在等着与她这隔墙的短短一擦肩。
“副参领,您在这儿啊,可让属下好找。刚才统领叫您过去,结果一直找不到您人……您这是,在等什么人吗?”
“嗯。”
“那,您要不再等一会?统领大人说不着急的。”
“没事,已经见到了。”顾司南朝那小兵一笑,“走吧。”
小兵愣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一定是在做梦吧,那位赫赫有名的铁面战神,从来不苟言笑的萧副参领,居然笑了!
而且笑得这么……这么……
可恶啊,这种自己都差点动心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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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出宫的准备都做完毕了。翌日,一大早,夏清阳被安贵妃给从床上硬拽了起来。
是的,你没看错,安贵妃。
昨晚她从殷皇后口中,听说了夏清阳请归假回家这件事之后,马上表示自己也要跟去。
出宫这种好事怎么能少得了她呢!
只不过她没请归假,而是打算用老法子翻墙出宫——也不是不能请,只是那样的话,岂不就少了仪式感,没那味了么。
但安贵妃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宫门口竟然还有一人背手而立,令她的翻墙计划大受挫折。
“怡、怡姐?你怎么也在这。”安贵妃照旧穿着那一身男装,看见任怡的时候,手里的扇子差点吓扔出去。
任怡微微抬眉:“怎么着,听你这意思,是不想见到我。”
“咳咳咳没有……”
安贵妃拼命给夏清阳使眼色,想让她解释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任怡也在。
夏清阳伏在她耳边:“我打算借机跟长公主说说‘那件事’。”
那件事?
安贵妃猛地忆起,对,他们现在打算扶持任怡当皇帝了,所以夏清阳应该是要趁这次出宫试探她。
“那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下!”
夏清阳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你要跟来啊。”
“啊呃。”
安贵妃没话说了。
她俩在这边嘀嘀咕咕地说话,任怡岂会猜不到是怎么回事。
她明知故问道:“怎么了,淑玉也回家?”
“是、是啊。”
“甚好,我也许久未拜见右丞了,这次就随你顺道去看看。”
“……”
在夏清阳的憋笑中,安贵妃抿着唇强撑了几秒——就投降了。
“我错了怡姐,我没请归假,这次只是想陪菀音回家的。”
“嗯?”
任怡目光一扫,安贵妃吓得往夏清阳身后躲了躲:“是真的,没打算乱逛乱玩。菀音弟弟的案子出了变故,我想着要不给他们撑撑腰嘛。”
任怡看了她两秒:“为什么不回自己家?该不会,还在和右丞闹别扭?”
安贵妃微微一愣,然后抿起唇,小声:“没有。”
夏清阳眨着眼睛看两人,发现了这里边大概有自己不知道的故事。
说起来,安贵妃和殷皇后两人的父亲,一位是右丞,一位是左丞。
倘若没发生左丞流放这样的变故,一切都在最完美的情况下,让安贵妃和殷皇后去说服自家父亲的话,大淳国官场的大半壁江山兴许都握在她们手里了——才怪。
光看安贵妃和殷皇后两人的性格就知道,她们背后的家族都不希望她们有太多的独立思考。
女人的意见在大淳国这样的环境里,还是很难受到正视。
安贵妃自回来起一直也没有提过她家中的情况,想来也是有一些特殊原因的吧。
夏清阳想,还是等独处的时候再问罢。
“上车吧。”任怡到底还是放了安贵妃一马,没有把她遣回去,也没有让她去翻墙,“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安贵妃的眼睛刷地亮了,但她不敢在任怡面前太过放肆,只是激动地揪着夏清阳的袖子,小声应是。
几人上了马车。
这一次的马车是任怡准备的,外观上比安贵妃的那架收敛不少,不过内里依然很宽敞,足以好几个人坐着、靠着,甚至围坐烤暖炉。
“刚才淑玉说的变故,是怎么回事。”
马车摇摇晃晃出宫了,任怡在车上问起了这事。
夏清阳便简略把现在的情况说了说。
任怡果然大怒:“我不过是这几日在宫里忙碌,没有亲自盯着,那帮人竟敢包庇至此。成老三明显用了西邓的蛊术,人证物证俱在,他府尹是干什么吃的!”
“想必背后应该有中书侍郎大人的授意,不然单凭府尹,应该是不敢忤逆长公主的。”夏清阳道。
“真是,好生不要脸。以为自己位高权重就有特权吗,祝他家孩子以后代代罗圈腿,个个长不高!”安贵妃也痛骂中书侍郎不要脸,骂完才发现任怡抬眼看着自己,“怡姐为何这样看着我?”
任怡长嗯了一声:“单凭中书侍郎,应该也不敢忤逆我。”
安贵妃很快意识到,中书侍郎是她爹这边的人,所以十有八九,这里边,也有她亲爹的授意在……
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