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重阳宫的人,怪不得这么能装。”
陈乞生心中一阵腻歪,撇了撇嘴,“说吧,找道爷什么事?”
辛典这次干脆连嘴皮都没动,生硬的话音便从身体内传出。
“在下是想问问道友,知不知道成就地仙的机缘在哪里?”
“果然是留步无好事啊。”
陈乞生长叹一声,双手掠过鬓边,将披散的发丝扎在脑后,眼角挑起一缕寒光。
“求财都求到我这儿来了,你是真拿道爷我当赵公明了?”
“这次的机缘太大,光是道友你一个人掌握不住。”
辛典面无表情,眼神空洞,话语之中流露出一股傲意,说道:“不如把机缘共享出来,你我联手,共同图之?”
“联手?”
陈乞生下巴一抬,“伱道几?”
“山水郎。”
“原来是个老六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来了个道五道四的高手。”
陈乞生语气嘲弄,只见他屈指一弹,身后立马有焰火乍现。
通体漆黑的飞剑在街道两侧店铺洒出的暖色灯光中跃然而出,冷光刺目,跃跃欲试。
无独有偶,陈乞生头顶突然响起阵阵刺耳的破空声。
一道紫色流光从天而降,迫近至陈乞生上方三丈左右,突然悬停。
感知到挑衅的黑色飞剑陡然立起,剑尖朝上,兀自颤鸣。
两把飞剑惊现长街,立刻激起阵阵惊呼。
原本熙攘的街头脚步声顿时响成一片,不多时便荡然一空。
胆小的早就跑得不见踪影,胆大的躲在门檐之后,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不止是犬山城,就算放在整个倭区都极为罕见的一幕。
“跟道爷我玩飞剑?你是不是还没从黄粱洞天里睡醒?”
陈乞生神色轻蔑,一枚篆刻着雷纹的符篆自道袍袖中飞出,电弧跳动之中,有雷鸣声扩散开来。
原本神异非常的紫色飞剑如同被春雷惊醒的蛰虫,原本炽烈的尾焰变得黯淡,剑身更是摇摇欲坠。
寒风穿街,掀起地面积雪。
被雪色模糊的视线之中,一朵醒目的青光在陈乞生前方徐徐亮起。
只见一枚符篆悬浮在辛典的头顶,猛然增强的神念冲破雷音的干扰,重新链接上紫色飞剑。
紫光重燃,剑鸣铿锵。
“符篆一道,道友你的火候还是差了点。”
辛典抬起一只洁白纤细到几乎看不见指节细纹的手掌,轻打响指。
青篆一震,竟一分为三,落于人体三花之位。
无声的青芒冲散无形的雷音,白色雷篆‘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黑色飞剑同样发出一声凄厉哀鸣,尾焰骤然熄灭。陈乞生眼疾手快,探手抄住下坠的飞剑。
“道友有的,贫道都有。道友没有的,贫道还有。”
两具身形矫健、符篆盖脸的黄巾力士自辛典身后走出,脚掌落在覆着薄雪的街面,无声无息。
“虽然同为道序六,亦有差距。”
“有你道祖老爷的差距,还不是因为你们重阳宫更有钱?”
陈乞生面色铁青,愤愤不平。
“财法侣地,宝钞就是实力。”
辛典嘴角笑容生硬无比,似乎对于如何控制五官表情还颇为生疏。
“现在车马已经摆明,继续斗法下去,道友你没有半点胜算。现在把你知道的信息交出来,或许还能有一条生路。”“辛典是吧?别着急啊,只要你能把道爷我打趴下了,想知道什么都可以。”
陈乞生说话含糊不清,像是在嚼着什么东西,右手持剑,左手指间夹着一枚赤色的火篆。
咕咚。
喉结滚动,陈乞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牙齿,“来!”
话音刚落,两具黄巾力士踏前一步,挡在辛典身前。
可下一秒,并没有预料之中的瓢泼前袭的森冷剑影,反而是一团赤色的火球在街道上空炸开。
轰!
两侧楼宇上空突然冒出幢幢人影,其中一人眉眼杀气腾腾,正是犬山城一处锦衣卫小旗,夜叉!
砰!砰!砰!
枪声如雨,炽热的子弹洪流般冲刷而下,将散发着青光的靶子吞没其中。
“陈乞生!”
“喊什么喊,只准你钱多,不准道爷我人多?”
方才还作势前冲的陈乞生慢慢站直了身子,神情跋扈。
“吼!”
一头黄巾力士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硬生生冲出密不透风的弹雨,朝着陈乞生扑来。
铮!
刚刚斩断紫色飞剑的黑光飞掠而回,与人影交错而过。
被抹去了性别特征的身体保持着奔跑的姿势,僵立在原地。
咔嚓
黄巾力士面门上的符篆裂开一条缝隙,朱砂色的断裂篆纹落在雪地之中,异常醒目。
“夜叉,收枪啦。”
陈乞生懒洋洋的招呼了一声,两手拢在袖中,晃荡着肩头走向那道被硝烟包裹,颓然跪地的身影。
被一众锦衣卫当成标靶的青色的木篆,被打成了碎片。另一具黄巾力士也被弹雨硬生生冲刷成了满地的残骸。
嗡.
黑色飞剑剑尖朝上,抵在辛典下颌,将他垂落的脑袋顶了起来。
“说吧,天上哪一位老爷给的你勇气,不打听清楚道爷我现在什么身份,就敢来找我的麻烦?”
辛典空洞的眼眸此时终于有了生气,充斥着愤恨和不甘。
“嘿,看你这样子是不甘心啊?行,道爷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次我跟你单挑,你先出招怎么样?”
锋芒再进一分,刺入了那张完美无瑕的面容。
“陈乞生,你根本不配当修道之人!”
“你们这些新派道士剔了血肉,连人味也剐干净了。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这道理都不懂,你就配修道了?”
陈乞生操着一口歪理,猛然伸手抓住辛典的头顶的道髻,微阖的眼眸中寒光四射。
“道爷我没心情跟你在这儿打机锋,说,为什么找上我,谁告诉你我知道地仙机缘?”
辛典对他眼中的杀意视若无睹,面无表情道:“威胁对道序是没有用的,陈乞生你连着这都忘了?”
“你不说我都忘了,能兵解是吧?夜叉,把你的诏狱借来用用。”
陈乞生冷笑道:“道爷我倒想看看,你的神识能不能冲破诏狱,在黄粱九幽里找到重阳宫的位置!”
辛典眼中终于浮现慌乱,他奋力扬起脖颈,双眼盯着陈乞生。
“我说,别将我押进诏狱。”
“说!”
“是龙.”
噗呲!
扣住辛典道髻的手臂猛然下压,飞剑穿颈而过。
“道爷我不想听了。”
陈乞生双手重新拢进袖中,一脸淡漠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