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吕蒙坚持要自己将一坛子的酒喝完,那吴猛咬了咬牙,将酒坛子抱到怀里,说道:“这可是将军你自己说的,要是等会我不能送将军了,你可别怪末将了?”
吕蒙就是想看他洋相,听他一说,又即甩手:“你真啰嗦,快喝吧!”
“好!”
啪的一声,封泥被吴猛一掌拍开,酒气冲着鼻子钻来。
那吴猛看了吕蒙一样,如赶赴刑场的义士,说道:“那我可真喝了?”
将怀中的酒坛子一抱,和着双手,举过头顶,张开嘴巴。那酒坛子倾斜下去,立即就有一口白色的水花如泉水一般,叮咚的溅下,落在了他的脸上,衣甲上,溅了他个视线模糊。那些将士一看,都是轰然笑了起来。可怜对了一时,差不多白白的浪费了一碗子酒,这才将酒水准确的射进了口腔里。?.?.
“将军,加油!”
听到将士们打气的声音呐喊声,吴猛脑子里轰然炸开:“妈的,今天拼了!”
咕咚,咕咚!
喉咙里不停的呛进酒水,胃海里勉强的应承着,直将一坛子酒,当真喝了个彻彻底底,滴酒不剩。
“好!”
将士们轰然的叫着好,吕蒙亦是点了点头,用赞许的目光看着他。
那吴猛将坛子丢开,大着舌头笑道:“怎么样,我将这坛子酒喝光了!”
吕蒙笑着,还想夸奖他两句,那吴猛摇着身子,轰然倒了下去。
吕蒙一见,摇了摇头,吩咐道:“把将军好好的抬回去,让他好好的睡上一觉。”他则跨上了马鞍,鞭策着马。与送行的大军告别了。
那上千的将士自等到吕蒙一干人去远了,看不见了,方才抬着醉得跟死猪一样的吴猛回城去了。
就在河东郡因卫固、范先一事令刘备头痛的时候,远在江东的吴郡也正酝酿着一场兵变。
吴郡的乌程县,于禁的镇虏将军府。
先时,刘备攻下吴郡后,准备出兵会稽。但是由于会稽太守王朗的投降,他也就收兵回去了。
刘备收兵后,命广陵人徐宣为太守,又让于禁以镇虏中郎将驻守乌程。将军董袭以都尉镇守余杭。
对于王朗的投降,刘备不管他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反正,他是不可能完全信任于他。于是,在他临走之际,特意交代过于禁,让他要时刻密切监视着会稽那边的动静。而数年来,于禁一直将刘备的话放在心上,也不时的派出密探。安排在会稽城内,打探着王朗的动静。
这些年,这王朗倒是比较不会惹事,也没出什么乱子。会稽跟吴郡之间倒是相安无事。
而他于禁。在刘备入主兖州后,也由起初的镇虏中郎将,升任为如今的镇虏将军。
本来,这会稽还会这么一直安定下去的。
然而。就在今晚……
于禁在听完细作的报说后,他的脸色也由淡定,慢慢转为阴沉。
在许久的沉思后。他将手一招,果断叫来一人:“连夜快马赶赴余杭,去请董将军到我府上议事!”
那人应诺一声,立即退了下去。
于禁这边,紧急从附近召集了兵马,齐聚乌程。
吴郡除了盗贼多点,平时也并没有大的动静,像今日这样大举的召集兵马,却是这几年来未曾有过的事情。也许是太平已久,突然搞出点动作,众将士也是大惊小怪的了。
及至兵马齐聚乌程,那边董袭的单骑也已经赶到了于禁的府邸。
于禁从一只绿色的锦囊里,拿出一方素绢,交到了董袭手上。
那董袭看了于禁一眼,方才将素绢捧开,低头就去扫视着上面的文字。
于禁旁边说道:“这是几年前,明公走的时候,亲手交给我的锦囊。他说在紧急的情况下,方可将其打开。没想到,明公真乃神人,居然未卜先知,就已经猜到王朗这厮将要谋反的事情。上面既然已经说得十分的清楚了,就烦请将军你协助某,把这件事情完成了,好向明公交代。”
董袭听后,犹豫了片刻,说道:“于将军你孤身入城,这怎叫我放心?不如这样,请将军你在外,我在内,我才好答应。”
于禁站了起来,说道:“此事是明公早在几年前就交代清楚的,将军难道要违抗明公的法令么?”
“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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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袭也站了起来,拱手道。
“那么就请将军执行吧!我这里有两万的部队,加上将军的,也有个三万差不多了,到时就全听将军你的指挥了!”
于禁说着,也不管董袭有没有答应,叫人拿上酒来。
哗哗……
于禁亲自为他斟了一碗,又为自己倒了一盏,将酒盏举了起来,说道:“将军,有劳你了!”
那董袭连忙将酒盏举起,说道:“岂敢当!都是为明公做事,何要分彼此!”
两人说着,也就同时一干而尽。
董袭迟疑了片刻,道:“若将军入城,须得小心些。看到势头不对,还请早点撤出来。”
于禁点了点头:“这我理会得。”
想了想:“我们明天就出发了,你先回余杭。等我带领人马与你回合了,再一道去会稽。”
会稽城,王朗突然接到属下的禀报,说是于禁投刺造访。
王朗心里本来有鬼,在这种敏感时刻,于禁又突然来了,怎不叫他心疑?
王朗将眼睛看向谋士许靖,说道:“于禁此时突然造访,莫非是他听到了什么风声?”
许靖捋着胡须,说道:“天下无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情不让人知道却也很难。不过他突然造访。确实有点蹊跷,还是小心些为好。”
王朗点了点头:“然则称病不去见他?”
许靖摇头道:“这不行,如不见他,只怕让他更加怀疑。”
他又沉吟了片刻,附耳跟王朗说了几句。那王朗听后,嘿然一笑:“那就依先生的,我这就去迎他,你便趁这时间多选好手,将这事情办了。”
许靖点了点头,先下去了。
那王朗自出府来。带着人马,到了北门来迎接于禁入城。
王朗跟他说着话,故意瞟了一眼于禁所带的人马,却不过十数人而已。王朗哈哈一笑:“请请!”也就放下心来,不怕于禁闹事了。
那于禁也已经看出王朗一脸不欢迎的神色,但他却不吃这套,你不欢迎我,我也要跟你拉得近乎,说着些客套的话儿。这边说着。没多少时间,也就到了王朗的府邸了。
“将军请!”
“大人请!”
两人又互相谦让了一番,方才入得院子里来。
那于禁夸着他院子里的假山假水的风景好,眼睛却已经注视着四周的动静了。等到了大厅边时。却见旁边寂静无人,不觉纳闷,也已经察觉到了四周的气息不对了。他投了一个眼色给旁边的将士,那将士会意过来。悄悄握着肚子,啊哟叫了一声。于禁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那将士苦着脸道:“将军,我肚子疼。”
于禁骂了他一句:“昨晚临行时叫你不要多吃。你偏不听?现在闹肚子了吧?那个,大人,可否方便让这小畜生……”
王朗哈哈一笑,手掌向下一压,叫来一人:“你去给他指引一下。”
那将士故意啊哟着,跟了那人去了。
这边,王朗请于禁入了大厅,奉上了茶。
两人随便谈着,不时谋士许靖走了进来,向王朗说道:“酒菜已经准备好了,是否现在就摆上来?”
趁着这时,许靖跟王朗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那王朗也已明确许靖已经将该办的事情办妥了,方才哈哈一笑:“自然是越快越好,于将军是吧?”
他看了一眼于禁,于禁笑道:“正合我意,我走这么长时间的路了,也早已经饿了。”
王朗这时又故意瞟了一眼于禁身后所站立着的那些甲士,于禁回过味来,笑道:“留下两个给我斟酒,其余的都滚下去,自己找吃的吧。”王朗哈哈一笑:“各位小兄弟不要见外,我已经命人单独为各位备好了酒席,各位就请过去用吧。”
那些将士也就在他人的带领下,走了出去。
酒席刚摆上,那先前上“茅厕”去的甲士已经回来了。王朗还想让他也下去吃,于禁自然没放过,让他给自己斟酒。那甲士倒也机智,在斟酒的那会儿,将自己所察觉的告诉了于禁。于禁听后倒是脸色不变,举起酒盏说道:“大人,敬你一杯。”
“不敢不敢!”
王朗也连忙将酒盏举了起来,一饮而尽。
那于禁一杯水酒下肚,突然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王朗觉得十分奇怪,看了下首许靖一眼,方才问于禁:“将军为何突然长叹?是我酒水不好,没有招待好将军吗?”
“哪里话!”
于禁说道:“我这一叹是为明公啊!想他年初发兵征讨河北,眼看就要打到邺城,擒获袁尚小儿了,可突然因为曹操在豫章起事,迫使他不得不仓促退兵。这之后,兖州境内战事不断,而边境如庐江、汉中等地也是连绵战争,再加上前一阵子的定都兵变,董承谋叛事件,只怕明公一个脑袋两个大了。”
王朗一听,假意说道:“今年的确是个多事之秋啊,希望刘公他尽快的将叛乱镇压下去,也好尽快的统一了河北,再挥兵南下,将袁逆灭了,天下也就不足为虑了!”
于禁嘿嘿一笑,说道:“刘备的多事之秋,难道不也是我们趁机崛起的大好机会吗?”
王朗听于禁突然这么一说,错愕不已,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还是旁边许靖反应的快,赶紧呵呵一笑,说道:“于将军何故开这样的玩笑,我们还是喝酒吧。”
王朗被许靖一提醒。也即醒悟了过来,抓起酒盏,笑道:“对对!喝酒喝酒!”
于禁将酒盏一拂,继续道:“要不要我为大人你点拨一下?想当年,大人在江东,那可是镇守一方的太守,要风呼风,要雨唤雨,何其自在?可自刘备下江东,兵临会稽城下。大人为了保住城池,不得已献上降书。看看现在,大人你还能像以前那么自在吗?”
王朗脸上微变,故意义正言辞的道:“于将军千万别这么说!刘公下会稽时,我是一郡之守,现在,我不也仍是一郡之守吗?”
于禁啊哈哈一笑:“那时大人的一郡之守是汉庭的,可现在的一郡之守未必再是汉庭了吧!更何况,你这一郡之守。每年不还是要定时向刘备贡献吗?哪里有以前自己收上来自己用的自在?更何况,你难道不担心,等到刘备剿灭了袁术、刘表之徒,他还会任由你这一郡之治独立存在吗?”
王朗脸色已然大变。他心里实在弄不明白,于禁为什么要说这些。
在未曾确定是敌是友前,他还真不想发表意见。
那许靖可不是好糊弄的,听到于禁这么一说。赶紧说道:“我等既然已经决意归降了刘公,自然再无其他想法,唯一心一意尔!至于刘公怎么想。那是刘公的事情!”
于禁哈哈一笑:“先生不用着急,我的话不是没有说完吗?请听我说完了,你们再判断我所说的到底对不对,可好?”
许靖手一拱:“请!”
于禁又道:“依照我先前的分析,这一来,刘备目下是兵戈四起,而大人亦是处境堪忧。若是我,要么等着刘备将来拿下了其他地方后,再等他来收拾自己;要么就趁这个大好机会,联合袁术,揭竿而起,趁机脱离了他。你们看,这办法可好?”
许靖脸色一变,那王朗却是拍案笑道:“你这想法怎么跟我的一模一样?”
话还没说完,被许靖猛咳嗽一声,打断了。
那许靖站了起来,厉声道:“于将军,你这可是杀头的话,当真不怕我们将这话传到刘公耳里去吗?”
于禁站了起来,哈哈而笑:“我自然不怕,要怕的应该是你们!”
王朗脸色变的暗淡,指着他:“于将军,你何出此言?”
于禁瞪着他:“我这话你还不明白么?我说了这些,还不就是说了你心中之所想,却又不敢说出来,但已经做了的事!”
许靖也已从于禁的话锋里听到了不妙之处,也没等王朗发话,他早已伸手一抓,将案上的酒盏举了起来。
那于禁一直注意着他,见他手上一动,他腰里的佩刀也跟着拔了出来。身子猛然一跳,早已跳到了他的跟前了。
那许靖突然看到于禁面目可憎,吓得倒退两步,被于禁一刀解决了。
于禁身后三名甲士也纷纷跳了出来。
王朗眼见变故突起,早就吓得身子一软,向着屏风后面爬去。
那于禁冲上前来,一把将他揪住,提了过来,叫道:“你不是准备摔杯为号,让人出来杀我们么?如何忘了?”
王朗吓得脸色苍白,一连讨饶。外面埋伏的刀斧手听到内里的动静,也已经冲了进来,跟那三名甲士杀在了一处。而在另外一处的甲士,耳边听得声响,也各自拔剑而出,从里面冲杀了出来。于禁所带来的这些甲士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之士,故而往往以一抵十,不时间也就从外面冲了过来。但到底王朗早已经有了准备,他在迎接于禁时,就让许靖安排了数百名刀斧手在外。所以,一但冲进来,里面就是黑压压一团。
于禁抓了王朗后,也不啰嗦,一刀下去,立时结果了。
那些冲上来的刀斧手眼看着大人死了,一时乱了起来。但更多的人继续向前冲来,要杀于禁。那于禁喝了一顿酒后,全身力气无处使,挥着刀大砍特砍,立时就有许多人惨叫着,倒在了他的大刀之下了。
于禁杀了一时,将怀里的刘备留给他的锦囊拿了出来,高举在手上,大声叫道:“王朗叛乱,大将军有令,杀无赦!其余人等概不追究!如执迷不悟,与朗同罪!”他这话一出,也即奏效。好多人都是不战自走。那于禁在甲士的保护下,又即冲出了大厅,来到府外,抡起鼓槌,敲起了一面皮鼓!
蓬蓬的鼓声,遽然在会稽城头上空响起,敲击得人心大乱。
时守城将军周昕,正在城楼上巡视着,突然听到这声鼓响,极是震动。
他赶紧问道:“鼓声在哪里传过来的?”
那些士兵一听,说道:“好像是府衙那边!”
周昕眼睛一转,想到太守大人正在接待将军于禁,是不是他们起冲突了?
周昕不敢耽搁,赶紧传令:“速与我去府衙那边看看!”
他这边刚要动身,又立即被城外的杀喊声给惊呆了。回身一看,城外密林中,突然冲出无数的人马,纷纷向着这边杀来。
“将军!怎么办?”
周昕回过身来,还能怎么办,立即叫人去关城门。又一面吩咐:“你等去看看府衙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在这边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