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阁。
院子里长着那些白色树干的白桦树,高挑笔直,叶子纷纷扬扬,随着晚秋的浓烈而飘落。
她推开院子门,走进来,有几片红色的小叶子便落到了她的深白的秋衣上。
那时候,风前落正醒来不久,便和倾如在下棋。
“晴然,你来了?”风前落见到晴然孤身一人来看他,已是受宠若惊,只见晴然笔直的站着,眼角似乎有隐约的泪痕,风前落知道晴然心中一定藏有重要的事,只是不敢轻易开口问。
“原来倾如姑娘也在。”晴然客套的淡淡一笑,望着倾如,只见她又美丽了三分,碧清的眸子那般温柔,像是缀满了人间的温情。
“是啊,我怕世子闷得慌,所以来陪陪他。”倾如淡漠疏离地开口,湛蓝的衣襟随着窗户外吹进来的风飘起。
“呵呵,是啊,倾如总是这样,见到我一人在这,总是要相陪,来凑凑热闹。”风前落放下手中的棋子,不准备下了。并且眼神示意,让倾如暂时离开。
倾如起身,向风前落行了一个点头礼,便缓缓向门外走去。离开的时候,和晴然擦肩,晴然转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倾如的神色有些不悦,说不上是为什么,晴然摇头,只是觉得自己太过于敏感罢了。
心若亲近,言行必如流水般自然;心若疏远,言行只如三秋之树般萧瑟。且行且珍惜,多一些沟通,多一份信任。
“坐。”风前落示意晴然坐下,眼角有一丝惬意的微笑,“有没有兴趣接着倾如的棋跟我下下去?”
“不了,我现在没心情。”晴然冷冷淡淡地开口,眼睛一直是呆滞的,脸色也苍白了几分。风前落看着有些心疼。
“晴然,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几日不见,你成了这副模样,是不是雷卓旭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帮你去教训他。”风前落还是跟以前一样,只要是跟雷卓旭有关的,他便冷静不了。
晴然没有做声,只是很随意地说:“昨晚一直在做梦,所以现在有些累而已,没什么大碍。”
“做梦?!”此时,风前落来了兴趣,“司音最近在研究释梦之术,我想你可以请教她。”
“不必了,这个梦我做的一清二楚,只是一段陈年往事,没什么可以释解的。”晴然依旧是冷冷淡淡。
“哦。”风前落长长的嘘了一声,感觉一定是梦中什么悲伤的事困扰了晴然,“不妨跟我说说,看我能不能帮帮你。”
风前落也记起了一些小时候的梦境,梦中他是晴然的亲生哥哥,他们生活在一颗无与伦比的雪星上,尊称曜雪玥星,幻雪帝国,至世界末日的降临。她感应到晴然如今也在跟他做同样的梦,只是不知梦中她何许容颜,是否能与现在般骄傲美丽?
曜雪玥星幻雪帝国魅雪族的女人一个个绝代风华,骄傲自负,令夜雪狼族无数的男儿一次次鼎力膜拜,而她的妹妹月神嫦曦苒苒曦言公主晼儿作为出生在那个时期的第一公主,终究没有成为幻雪玥国最高贵的女王。
而关于沧海冰族与龙界的传说一直不曾现世,上世纪中古世纪第一次冰火对决中,雪刃城作为冰族最强大而神圣的宫殿,夜夜不得安宁。那是一个奇特的世界,一边是火族,一边是冰族,是火焰帝国,是幻雪帝国。
当我的母亲幻雪帝国曜雪玥星曜族雪之女王岚公主,穿上凰琊幻袍,戴上雪岚冠,坐在至高无上的玄冰王座上,俯视着她的子民,成为他们心中永远光芒的神。当有一天,她生下了恶魔冥子,即地星长孙,地球以前最初的人族之后,任占星师取名卡索,意为黑色之城的意思,其实就是为了圆那一个古老而悠远的梦境。
我从来都不曾了解冰海人鱼族,不知道为什么无尽海深海城的人鱼公主们话语竟是如此简单,只会卑贱软弱无能地跪在地上匍匐着对自己的王说一句话:王,我等你回来接我可以年年月月,直到我化为大海中的泡沫……
我也不了解沧海龙蛇族,我不知道所有的阴谋。释王子扼杀了哥哥卡索的未婚妻霓裳人鱼公主,然后人鱼公主霓裳用人鱼族特有的自杀术死亡在幻雪帝国刃雪城最美的那颗樱花树下。冰火俱焚,世界终于在火王私生子释的残酷下灭绝,最后又只剩下孔雀明王冥子即卡索王子一个人独站在未央海礁石中央祭奠他的爱人与亲人,巨大的霰血鸟呜叫着撕裂了苍蓝色的天空,血液全部变成了盛放的红莲……
太阳玉卓雷卓旭就是释王子,樱空释,银白色的头发,英俊桀骜的面容,挺拔的身材,白衣如雪的幻术长袍。而他的妹妹晴然,风前落凝视前方,神情有些模糊……
释王子那时候似乎是莲姬所生,冰族王子卡索的同胞弟弟,而莲姬便是我的妻子,金星圣母上苍,光芒璀璨金星下万丈深渊中千万里的芙幽花,万莲之首,金莲。而我,是金星深渊里迎合着吹拂着她的自由自在的风儿……
樱空释与卡索同为临界幻雪帝国冰帝风涧澈的儿子,卡索王子作为幻雪帝国刃雪城第一继承人只为追求自私的爱情,拒绝了冰海深水城小美人鱼霓裳公主的求爱,而另娶妖龙烛云即龙族巫真圣女化生的绝世女英梨落,为其善解人意所欺骗,尊其为冰族漓镜皇后。风前落不觉摇头轻叹,这世界的感情究竟又是如何的呢?
天王极帝风前落又记起了无数伤心令人垂泪流连的过往情事,那些记忆如刀子刻在心上一样深深疼痛。他永远都忘不了晴然成为他的安琪王后那一刻,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些如阳光下碎影一般的心事。她戴上金珠耳冠,配以岚绣凤鸾,坐在宝马风车上靠着扶栏朝雪国的子民敬以微笑。那一晚,多么寂寞的夜空,连星星里都晕藏着悲伤。他看到她笑容灿烂容光焕发的脸,眼里却有人鱼霞彩般的迷雾,他当时却无法想象广寒宫中嫦娥的岁月,她孤傲的眼泪流下来的时候,是不是也会滴水成珠落入玉盘跳跃成舞。他作为曜雪星世代雪王清华绝秉风之子,娶了自己的亲妹妹晼儿,以为是两情相愿真心相爱天作之合比翼齐飞,可是当大灾难降临之际,他们的结合却弱小得无法仰望自己的国度。再次证明,善良与无知是多么的悲哀……
“是,哥哥。”晴然突然抬起眼眸,注视着风前落,风前落才从过往沉思中醒来,只见风前落棕色的眸子透着一股与青国人同样的骄傲之气,她顿时有些反感,对,他是青国的世子,也是一个有着青国血脉的青国人,与她的雪国仇视的青国人一样,自负,残忍,不羁,傲慢……
想着这般心事,她都不想与他深谈下去了,可是今天,她做完那个梦后没有去找雷卓旭,没有去找雨莱,也没有去找其他任何人,唯独来到了他的清风阁,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她一直在乎他,说明心底里的那个人一直是他,而不是别人,说明没有任何人能取代他在她心中的地位?
那是不可触碰的伤痕。轻轻一碰,便哭天喊地,也不曾遗忘。
她简直想讥笑自己,这个风轻云淡的男子,根本不曾把她放心上,他只爱他的权势,只爱给他权势的千里宫主。
呵呵!晴然顿时不住的冷笑。原来她也已经不单纯了。
“晴然……”风前落的大手紧紧握住了晴然的手,有些惊异地问:“晴然,你怎么了?”
晴然从深深的执念里回过神来,瞧见风前落紧张自己的模样,不觉有些愧疚,低下头,长眉紧紧蹙着,说道:“没事,只是很伤心。”
风前落依旧那般温和如玉,笑容隐淡,说道:“晴然,有哥哥在,你不会受委屈的。”
“哥哥……”晴然似乎用悲咽的声音开口,眼睛一直不敢注视将她所有举动看在心底的风前落。
我还可以叫你哥哥么?青国灭了我的故国雪国,残害了我的子民,害我的母亲自焚于隔心殿,我还可以叫你哥哥吗?晴然心中悲咽地想着,几乎是用嚎叫的语气说:“雪皇自焚于隔心殿,我还可以叫你哥哥么?”她的神情是风前落从未看过的激动,心情是风前落从未想到的悲哀。
“你是一个青国人,也是屠我子民的万万千千青国人的种,你说你是我哥哥,这真是一个大笑话。哼!”晴然说着决绝的话,悲痛的眼泪弄花了脸,让风前落不忍看她。
“晴然,你听我说。“风前落心中一阵伤心,看到晴然如此痛苦的模样,他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只是冷静下来说道:“我知道你是雪国人,而我是青国人,我们之间隔着家仇国恨,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也是一个有良知的好人,我讨厌任何形式的侵略,讨厌战争,我和你一样,同情弱者,深深缅怀那些残害在战争中的同胞……”
风前落说着,晴然听着,安静了下来,只是那份隐藏于心底的痛苦,依旧不减分毫。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就这样在席上坐着,风前落蹙着眉,光洁的额头上隐约有几丝纹路,静静地看着晴然,陪她沉默。
晴然低着头,不敢注视风前落,心中百感交集,百味交杂。原来种种伤心皆是因为她从不曾忘记风前落的好,只是现在这份好感令她有种想亲手撕毁的痛。
世界上男女成互补存在,男人与女人阴阳互补,男人得到的东西多了,女人得到的东西就少了,女人得到的东西多了,男人得到的东西就少了,这就是为什么封建社会限制女子读书不准女子考取功名,也是圣人孔夫子为什么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基本原因。
中国四大名著之一的《红楼梦》中贾宝玉说,男人是泥巴做的,女人是水做的,泥巴做的男人污浊不堪,水做的女人冰清玉洁。若是男人是泥,女人是水,那么男女阴阳调和就是水和泥巴生子,便是男女寻欢做/爱水和泥巴形成胎盘生育子女,故有上古神话传说女娲用泥巴造人。男女做/爱,就像水和泥巴,做/爱次数越多,水就越脏越混浊,故水做的女人就会被泥巴做的男人一次次玷污清白,甚至女人的身体就会越来越臭,长此以往女人就没有了贞操。贞操谐音真钞,寓意为真正的钞票,纯洁无暇,无价之物。故古代女子都为自己的男人恪守贞操立贞洁牌坊。
俗话说男人是须眉,女人是巾帼。男人是清气需要排浊,女人是浊气可以处浊。女人的贞操被男人一次次地剥夺。贞操即真钞,寓意为真票子即钱财的意思。钱可以买到世界上所有东西,包括女人的贞操。而花季时期的少女是最纯真无暇的,特别的真,贞操即真票子特别的多。女人的贞操被男人剥夺没了就像钱花完了什么都买不到了女人就丑了老了臭了。女人的身体就这样被男人践踏,男人也因此体衰。晴然不觉想大笑出声,可是……
风前落不知道晴然低头在想些什么,只想安慰她受伤的心灵,于是告诉她一些史实:“那时候,青国的大军即刻攻城,雪国护国将军毕丘已经不能擅自离开,更不能不管雪国百姓的安危了,他参入到守城的大战中,带领五万战士,拿着刀枪剑戟轰轰烈烈而战。”
晴然听着,想知道的更详细一些,于是问:“然后呢?”
风前落冷静地告诉她:“而次日,当战争即将落幕,雪国将败后,雪国女皇自焚于隔心殿,雪凤凰不知所踪,而毕丘也跟着失踪了。”
晴然有些激动,抬起泪眼汪汪的眼眸,非常直接地问:“你是说,毕丘没有死?”
风前落脸色凝静,十分肃然说道:“雪国人皆以为毕丘也随女皇被烧死于大殿,青国有人还找到了一副相似于他的尸体,但是据官方可靠消息,那一次空前残酷的大战,雪国护国将军毕丘并没有牺牲,而是莫名消失在普修坠尔大陆,至今无人发现他的行踪。”
晴然从风前落口中听到了这个消息,十分震惊,原来在雪国还有她的亲人活着,虽然她并不确定自己就是雪皇曦华遗散的女儿,可是她有种预感,这个真相正慢慢逼近,并将由她亲自揭晓。
裹着棉被,在动荡不安的梦境中,安安稳稳睡了一宿。昨日的踏雪而歌,犹记在耳,今日,又期盼着下雪。
“小姐,我来服侍你起床。”小兔子枫月傻傻呆呆地打来了一盘热气腾腾的洗脸水。
“多谢你了,其实我并没有把你真正当做丫头,你我就如姐妹。”晴然坐在床头缓缓穿衣说道。
“小姐,我刚刚碰到风少爷,他约你去踏雪桥外的冬樱树下相见。”小兔子伸出一指试试水温,“哎呦,真烫,我再加点冷水。”说着起身拿瓢离开了房间。
待水温刚刚好时,晴然用手巾洗了脸。坐在梳妆镜前,描上淡淡的柳叶眉,再涂上一点点胭脂,便去见风前落。
走在桥上,远远地看见风前落在一颗晶莹剔透的大树下等她。他勃发的风姿在风中犹如一把利剑,或者可以比喻为一颗常年青翠的虞松。对,他就是一个对生活一尘不染的盛世高人。这或许就是他们之间不可罅隙的距离,即使她也有他望尘不及的高度。
璀璨生辉的冬樱树下,他的白色衣襟像空中那飘渺不定的白云,想留住那一片冬天的霞彩。
“风哥哥,什么事情?”晴然来到他面前,细语轻声问好。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今天天气好,就是想约你出来赏花或者散散心。”风前落不假思索地说,眉目含笑。
晴然突然想起那天倾如对她说过的话。
她是在竹心小湖畔遇到倾如的,那时倾如和司音正说说笑笑地走在湖边,一路谈笑不止,因为隔得远,晴然听不见她们究竟说了什么。碰见时,倾如只说:“晴姑娘的伤或许是真好了,能出来吹风了。但是世子却功力大减,因为姑娘可是把世子的祖传神珠雪绒珠给借去了。”
说完,晴然还来不及问清楚,倾如便和司音说笑去了,司音肆虐地笑笑,“如,现在的飞鱼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和鸥鸟恋爱,呵呵。”说完,便莫名其妙地远去了。想到这,晴然似乎闻到了醋味,就如司音远去的声音回荡在呼伦湖的尽头,“妈呀,谁家的醋坛子打翻了,真酸!”
晴然慢慢凝聚内力,想把腹中的雪绒珠吐出来,还给风前落。
樱花树招摇着它的花瓣,零零碎碎落下一两片,散落在风前落的青丝间,只见他用绿松饰玉绾青丝,整整齐齐,干净利落,就如他一尘不染的性子。
晴然想把落在风前落发丝间的枯叶拿掉。伸手,却遇到风前落的阻扰。
“我喜欢花瓣儿落满青丝上。”
“你怎的就知道是花瓣?”晴然望着他嗤嗤笑道。
“嗯?”风前落凝神,相问:“难道不是?”
晴然终于可伸手拿掉风前落头顶上落下的枯叶,捏在手中在他面前摇晃,“风哥哥,你真有点自以为是。”
“哦,是吗?听你这么一分析,我觉得自己是有点。不过……”风前落直笑不语地望着面前娇小可人的晴然。”
“不过什么?”
“不过你也真淘气。”风前落点点她的额头眉心,爽朗笑道。
说话期间晴然一直在试着运气把雪绒珠吐出来,可是总有一股压力来阻止,似乎雪绒珠一旦离开她的身体,她就会有种立刻吐血身亡的危险,危及她的性命。
终于含着最后一口气把雪绒珠吐了出来,觉得身体好沉重,心好累,全身都瑟瑟发抖般,似乎天快塌下来了一样可怕。
“晴然,你在干嘛?”风前落一把扶住快要倒下去摔入地上的晴然。
“没事,”晴然用尽力气挺住,平稳好呼吸,一睁眼,站立起来,微笑道:“没事了,只是有点累,还有……有东西要还给你。”
风前落凭心灵感应感到神珠已离开晴然身体,忙点住她全身穴道,把她抱在怀中,“血珠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怎么能说还就还,也不经过我同意,就随便拿出来,你可知外面的魑魅魍魉虎视眈眈着呢?”
晴然昏睡过去后,风前落把她抱到圣女阁,搁放在暖床上,不久待晴然苏醒后,见风前落还在,忙不好意思地推他离开。
风前落小样儿地逗着她,“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只鱼爱上了飞鸟……”
梦兮兰兮,如梦如初。人鱼灭族,幻雪成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