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宫中又传来了消息。
说是因为往年的宫宴都大同小异,实在是有些枯燥无味,所以宫中便下发了命令,让所有二品以上的官家小姐,在这几天的时间内,加紧时间排练舞蹈。
只是,今年却并非是让这些官家小姐自己跳,而是让这些小姐进行设计,教导一些舞女,亲自排练出一只舞,而不同于以往的每家小姐自己准备。
这消息一放出来,帝都中的官家小姐便开始争先抢夺帝都有名的舞女,毕竟这东西还是需要底子的,要知道她们的胜负关系着自己的荣辱,所以一时间帝都舞女的出场价却是倍涨。
沐寂北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却是皱起了眉头,这太后和皇帝到底是要做什么?
因着沐寂北一开始并没有急,所以等到她开始找舞女的时候,帝都基本已经没有太多的选择了。
沐寂北和青瓷还有傅以蓝三人走在街上,街上的百姓无不对此事议论纷纷,似乎对于这次宫宴的别出心裁也有着不小的兴趣。
“我觉得这次这个办法好,这样才公平啊,你想啊,那些小姐身家背景不同,容貌品性也不同,众人评选的时候难免有偏差,而这次则不同,这次都是从咱们街坊里选出的舞女,到时打乱顺序,大家都不知这到底是谁家的小姐编排的,这获胜的机会不就大了。”
“这倒是,但是你说若是有人重金让舞娘设计出舞蹈,到时取胜,这岂不是也不公平了。”
“这…应该没人敢这么做吧,这可是欺君之罪,再者,这些小姐可都是二品大员家的,怕是都精通歌舞,想必是瞧不上这些舞娘的。”
……
街上很是热闹,议论纷纷的商讨个不停,连带着制衣店,脂粉铺,布料坊的生意都好了起来。
“小姐,南街那边还有一家不错的舞坊,似乎还有不少舞女。”青瓷开口道。
沐寂北点点头:“那我们就去那看看。”
一行三人走向了南街的一个知名舞坊,往日里这种地方很少会有女子来的,可是近来来的却大多都是女子,反倒是因为没有几个像样的舞女,男子倒是少了起来。
沐寂北几人到达门外的时候,却是没有人上来招呼。
沐寂北掀起好看的水晶珠帘走了进去,却见里面人声鼎沸,很是热闹。
沐寂北打量了一下,向前走了几步,这才有人上前来招呼她。
“几位小姐是想要舞女吧,真是巧了,我这舞女还剩下最后几批了,虽然选择的余地不大,但是却也都不差,绝对不是歪瓜裂枣。”一个类似老板娘的女人一身红衣,涂着红唇,脸上贴着花黄,上下打量了一番沐寂北之后,十分热络的开口道。
要知道,现今来选舞女的最少都是二品大员家的小姐,没有一个会是简单的角色,可是她就是瞧了这么些人,也没瞧出谁有这面前的女子的气度,再加上这一身的装束看起来就价值不菲,她怎能不热络呢。
“小姐这边请,我这就带您去看看舞女。”
沐寂北挑挑眉,笑着颔首,站在一旁柜台后面的老板一面盯着沐寂北看了几眼,一面拿着抹布伸手擦着柜台。
沐寂北微微抬眼看过去,却只瞧见一个装扮不错的汉子,正糊弄着随手擦着桌子,并没有什么不妥。
收回目光,沐寂北跟着这老板娘上了楼。
而底下那老板则是很快对一旁的伙计使了个眼色,那伙计点头离开。
不出片刻,不知从哪来的一身华服的公子似乎有些喝多了,一脚将那伙计踹翻在地。
“当。当老子没钱是不是!看老子不弄死你!”说着那肥头大耳的公子又补上几脚,只是似乎因为自己喝多了,摇摇晃晃有些站不稳。
“客观息怒,客观息怒啊!不是小的不给找,这舞娘都被各府的小姐们借去了。”那伙计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解释道。
“啪!”桌子上的茶碗都被摔在了地上。
楼上的沐寂北和老板娘都被这巨大的争吵声惊动,老板娘站在楼上的栏杆处张望,瞧见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却是对那老板喊道:“老头子,你愣着干什么呢!”
那汉子则是走到了那肥头大耳的男子面前,一个劲的陪着不是,老板娘看了一眼,这才回过身来,眼中还带着丝担心。
“这位小姐,这边请。”
沐寂北颔首,却是看了楼下的两人一眼。
青瓷顺着沐寂北的目光看去,继而跟了上去,只有傅以蓝一脸的不耐,似乎什么也没察觉。
二楼的舞女都集中在舞台下的看台上,大致有六七队。
老板娘将沐寂北请到了上座,那里已经坐了几家小姐。
有认识沐寂北的,见着沐寂北便纷纷站起身,沐寂北对着她们微微颔首,便落了座。
舞女一队一队上来表演,让众人看看她们身体的韧性和基本功。
因着沐寂北的突然到来,原本还有些争抢的女子见着沐寂北没有开口,一时间也都不做声了,似乎生怕自己选到了沐寂北所看中的人。
舞女都还过的去,沐寂北本就也没想着在要夺得头筹,只是想看看太后和皇帝到底是要耍什么把戏。
直到第四队舞女上来,沐寂北的眼睛就没有从这几人身上离开过,舞女化了很重的妆,只有一名十分出彩的舞女,其余的大多普通,而这些人的身体的柔韧性也还不错。
沐寂北双眼微眯,勾起嘴角,眼睛却是从看台对面的镜子里瞧见了老板娘略显紧张的看着她的神色。
沐寂北柔声道:“就这一组吧。”
老板娘堆起笑脸,似乎松了一口气:“好的,只是这银钱。”
“老板娘,这批人我要了。”一道女声响起。
众人顺着这道声音看去,一名女子穿着绛紫色夹袄,上面刺绣着金线,缀满了珠花,一瞧便知道价值不菲,再看发丝梳理的一丝不苟,举止端庄,一看便知是出自名门。
“这…”老板娘似乎有些为难。
傅以蓝率先站了出去,从头到脚将那女子打量了一遍,双手抱怀开口道:“你是谁家的小妾?”
“你!你!你说什么!”那紫衣女子的脸上倒是平静无波,倒是身旁的丫鬟气的不轻。
沐寂北同那紫衣女子四目相对。
好一个蛇蝎美人,眉眼含笑,暗藏刀芒,笑颜如花,寸寸染血!
好一个名门贵女,大度端庄,谦和伪善,满身风华,肮脏到底!
“你,你,你磕巴啊你!这谁家的小妾出门还带个磕巴当婢女。”傅以蓝一张利嘴说的那丫鬟气的满脸血色,颤抖着指着傅以蓝却不敢擅自上前。
“原来是太子妃娘娘。”紫衣女子率先对着沐寂北开口。
沐寂北眉眼含笑:“凝佳郡主。”
紫衣女子似乎并不错愕沐寂北能够猜出她是谁,只是走到一旁的椅子做端庄落座,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名门风范,无形之中,之前的那些小姐瞬间就觉得自己矮了一截。
真正的贵族,每走一步的距离都是完全相同的,风吹过,都能保证衣衫不乱。
而面前的郭罗凝佳显然正是这一类,她不大声,不咄咄逼人,不刻意谦卑,不讨好,也不高傲,可是无形之中的那份从小浸染的,出自百年大族熏陶出的高贵血统便散发出来。
“喂,我说你谁啊,这批舞女明明是我们北北先看中的,你这个人有没有先来后到啊,真是不懂规矩。”傅以蓝对着郭罗凝佳不满道。
可惜,无往不胜的傅以蓝终于吃了瘪,郭罗凝佳连一个余光都没有给傅以蓝,仿佛傅以蓝就是一只在那里没有家教乱叫的狗一般。
傅以蓝显然也瞬间就感受到了这种无形之中营造出来的气氛,少见的气的脸色通红。
郭罗凝佳身旁的丫鬟也并没有落井下石,或者得意洋洋,只是扫了傅以蓝一眼,从最开始,除了傅以蓝侮辱郭罗凝佳的时候,这丫鬟的表现甚至堪比大家小姐,甚至是未曾说出一点侮辱性的语言,由此可见,郭罗氏族是树大根深的百年大族的名头不是白得的,教养极好。
再看郭罗凝佳端起茶杯轻抿的动作,瞬间便让人觉得那不是舞馆里廉价的茶水,而是哪里进贡的名品。
这就是差距,就好像有的人需要用真正名贵的衣服来衬托她的身份,而有的人则会用她的身份衬托出一件普通衣服的高贵。
沐寂北的表情从始至终未变,让人奇怪的是,从一开始看似十分温软可欺的她,同高贵的郭罗凝佳在一起却始终为落下成。
沐寂北微微垂眸,看来郭罗氏族是真的打算出山了,不过太后和皇帝联手也就表明了两人如今都是境况不妙,只是无论是沐正德还是殷玖夜,想要登上帝位,都需要一个足以令天下信服的理由。
“太子妃也选中了这批舞女?”郭罗凝佳笑着开口,眸子对上沐寂北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不避不躲。
“是啊,只是不知凝佳郡主是否肯割爱。”沐寂北也笑着回道。
空气里的气氛要多诡异有多诡异,可却谁也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既然是太子妃择人在先,自当是太子妃定夺。”郭罗凝佳再次开口道。
沐寂北挑挑眉,柔声道:“既然如此,这人我便要下了。”
郭罗凝佳对着那个叫做红姨的老板娘开口道:“那么就请继续吧。”
红姨这才松了一口气,赶忙让下一批人上去表演,青瓷付了银钱,嘱咐那些舞女前往沐府。
郭罗凝佳目不斜视,仔细的看着舞女表演,让人瞬间就能产生她是十分用心的对待她们的错觉,使得那些舞女一时间都十分卖力。
沐寂北又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了。
郭罗凝佳站起身来相送,礼数周全,让人挑不出一点差池,尽显名门风范。
沐寂北走下台阶时,郭罗凝佳站在身后凝视。
果真是一个披着美人皮的蛇蝎。
沐寂北眼露冷光,好一个名门望族的贵妇犬!
傅以蓝似乎气的不轻,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郭罗凝佳,和一旁的青瓷开口道:“老娘真想扒了她的衣服把她扔到大街上!”
青瓷想了一会,一脸严肃的开口道:“估计就算是扒光了她的衣服,她也还是会这副模样。”
傅以蓝一脚踹在楼梯上,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沐寂北不知在想些什么,一直都没有开口。
走到楼下的时候,先前那个肥头大耳的华服男子瞧见沐寂北走下楼来,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俩个眼珠子一转不转。
一手扯过身旁的老板开口道:“我要那个!去,给我把那个小美人叫来,今日我便放过你们!”
老板也知道沐寂北身份不凡,哪里敢,一时间左右为难。
那肥头大耳的看着沐寂北就要走了出去,一时心急,摇摇晃晃的走上前去:“小美人哪里走啊?不如陪哥哥我喝两杯?”
说着,这男人作势向沐寂北扑来,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暗藏功夫,竟然阴差阳错的躲过了青瓷和傅以蓝两人,直接向沐寂北而来
沐寂北看着面前这个肥头大耳的男人眼中的笑意更深,她算是看明白了,今日来这个舞馆怕是一切就已经被算计好了。
至于发生的这些事真真假假,不过是用来迷惑她的,让她无法探寻蛛丝马迹,分不清到底哪些是她们别有用意的安排,哪些是为了用来混淆视听的。
“我陪你喝。”一道暗沉的声音响起,沐寂北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于此同时,那个肥子已经飞了出去。
‘啪!’一声,远处的桌子被砸的稀烂,那男子吐了一口血,爬不起来。
殷玖夜黑着脸看向老板:“上酒。”
老板看着那一身骇人的戾气吓的双腿发软,连滚带爬的跑去拿酒。
初一跟了过去,不一会,两张桌子上便已经摆了整整六坛子酒,每一坛都是两人抬来的,大约半人来高,坛口比二十年的树干还要粗上一些。
殷玖夜揽着沐寂北坐在了椅子上,那地上的男子始终没有爬起来,没人知道他现在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已经碎了,火辣辣的痛蔓延全身。
“灌。”殷玖夜满眼阴鸷的吐出了一个字。
初一和初二很快就擎制住了男人,掐开男人的嘴,拿起舀子便往里开始灌。
男人拼命的挣扎起来,可是两条腿都被牢牢的踩着,整个人动弹不得一点,只能一边吐一边喝着,酒一入腹,便是火辣辣的痛,灼热的好似要将他放在火上烤一般。
没一会,男人就愈发拼命的挣扎起来,两坛子都被灌了下去,虽然可能洒了一半,却也足够面前这个男人受的。
等到第三坛酒被搬上来的时候,初一直无意间对上青瓷陌生的目光,瞬间火大,一把将男子的头摁进了酒坛。
男人在酒坛里被摁了许久,拼命的挣扎着,直到挣扎都开始缓慢,初一才将他的头拿了出来,可不等他喘息上一口,便再次被摁了进去。
整间舞馆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敢开口,郭罗凝佳站在二楼的栏杆处看着下面的一幕,面无表情。
反复几次,男人的眼睛已经睁不开,鼻子和耳朵里也觉得火辣辣的痛感。
初一见着男人已经快不行了,看了殷玖夜一眼,殷玖夜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转头却对着沐寂北开口道:“回去。”
沐寂北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两人走出舞馆后,舞馆里还是没人敢动。
傅以蓝则是重重的喘了口气,她可是怕极了殷玖夜。
两人走出去没一会,初二看了傅以蓝一眼,将剩下的几坛子酒都倒在了木桶里。
众人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大气也不敢出,安静的看着。
做完之后,初二走到傅以蓝面前开口道:“别看。”
傅以蓝瞪大了眼睛,而后瞬间就转过了身。
至于初一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因为青瓷早就跟着沐寂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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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我越来越堕落了。更得越来越晚…我这就去自裁!别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