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夜风高,老鸦梁前绕。
董天宝醉醺醺的打开自己家的大门,三步歪,两步倒的回了自己的卧室。
“谁,滚出来!”
哪怕是醉酒之后,董天宝仍然保持着警惕。他耳朵一动,已经听到屋内有微弱的呼吸声。
“天宝,是我!”
张三丰点燃了桌子上的蜡烛,他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君宝,怎么是你?”董天宝惊道:“你怎么还敢留在京城?”
“怎么了?”张三丰皱起了眉头。
“锦衣卫已经在永定河边发现了王朝贵的尸体。经过仵作检验,他是被钝器撞击胸口,导致肋骨刺破内脏而死的。我却知道,那根本不是钝器造成的伤害,他是死于铁头功。”
“锦衣卫已经派出缇骑,四处寻找你。”董天宝沉声道:“你跟我说实话,人是你杀的吗?”
张三丰敢作敢当,毫不迟疑道:“是!”
“杀个把人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不是顾忌到刘公公,我连何琨那个死太监都想宰了。”
董天宝悠悠地吐了口气,按照他的想法,仿佛张三丰只不过踩死了一只蚂蚁。
董天宝脱下身上的黑甲,又问道:“你回来做什么?”
张三丰思忖良久,缓缓道:“我是来通知你的,有群人想对你和刘公公不利,他们想要除掉你们!”
“哈哈哈哈……”董天宝听后放声大笑。
“君宝,想对付刘公公的人,可以从东直门排到西直门。可是他们能成什么气候!一群蝼蚁罢了,当真以为三厂一卫是吃白饭的吗?”
董天宝笑完,便开始劝张三丰:“君宝,我知道你不喜欢当官,但你也不要和佛笑楼的人走得太近,他们都是乱党。就算现在刘公公不计较,可若是他们再犯了事,就不是关三个月这么简单了!”
张三丰听后,沉默了一会儿,神色复杂,轻声道:“不说这些了,我听说你要和小冬瓜成亲?”
“不错!刘公公待我极厚,只这座院子,便价值不菲。如今我有了房子,自然需要一个管家的内人。”
董天宝说起这个,十分得意。这座院子,如果让他去卖艺,哪怕被人打死,也挣不下。
如今只不过跟了公公两个半月,就什么都有了。
而这不过是个开始!
董天宝坚信,自己一旦得到皇上接见,他可以获取更多的荣华富贵。
“天宝,小冬瓜也是佛笑楼的人!”张三丰提醒道。
他的话像是一把利剑,直刺董天宝的内心。
你劝我要远离佛笑楼的人,偏偏你要娶的人也是佛笑楼出身。为什么要搞双标?
“哼,小冬瓜跟了我,自然就不算乱党了。就算她是乱党,谁又敢参我?”
董天宝重重地呼哧了几下,屋子里充满了酒气。
张三丰皱眉道:“天宝,你以前从来不喝酒的,今天怎么喝得这么多?”
“嘿嘿,东厂厂督,西厂厂督,两个人轮番赐酒,我这气功也扛不住啊!嗝!”
董天宝笑着把话说完,屋子里的酒味更浓了。
张三丰不喜欢这腌臜气,用袖子掩住鼻子,沉声道:“天宝,佛笑楼的老板,不想把小冬瓜嫁给你!”
董天宝听完大怒,一掌拍在桌子上:“哼,这个忘恩负义的老狗,我就不该把他放出来!明天我就带人去抄了他!”
张三丰按住他的手,缓缓道:“天宝,婚嫁之事全凭自愿,又何必大动干戈呢?”
“君宝,你太天真了。他们这是从心底里反对我。反对我就是反对刘公公,反对刘公公就是反对朝廷!嗝……”
董天宝骂了半天,又打了一个嗝。
“哎,你果然变了!”张三丰微微一叹,他放开了董天宝的手,冷冷地问道:“那么,逼百姓们多交两分税,也是你指使的了?”
董天宝眯起眼睛:“不错,税务总局的那群饭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果没有我,他们再过一年,也征不齐这税!”
董天宝的那副样子,让张三丰感到十分陌生。
他当初为了信仰,专门辞官不做。没想到天宝却用税警总团团长的位置,变本加厉的剥削百姓。
这让他的内心十分自责。
“天宝,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张三丰叹道:“我们十几年的兄弟,就到此为止吧。”
他从桌上拿起一把水果刀,朝自己的袖子一滑,断为两截,把一截扔在地上。
“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来见你了。你当你的官老爷,我当我的山野村夫。”
“君宝,就为了几个贱民,你和我绝交?我们可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兄弟啊!嗝!”
“哼!道不同不相为谋,祝你官运亨通!”
“等一下!”
张三丰起身正欲离开,董天宝拦住。
“君宝,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既然你要断义,我也不会死赖着你。”
他颤颤巍巍地从柜子上取出一壶酒来,给两人各斟了一杯。
“喝完这绝交酒后,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行你的独木桥。咱们老死不相往来!”
董天宝自当了锦衣卫镇抚使之后,何曾被人甩过脸子。
这次张三丰和他断义,简直是把他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他喝醉酒后,本来就眼睛就发红,现在更是遍布血丝,目眦欲裂地盯着张三丰。
两人一同举杯,一同放到嘴边,一饮而尽。
“咔嚓!”
WWW¸ тт κan¸ ¢o 董天宝把杯子扔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哎!你好自为之吧!”
张三丰把杯子放回到桌上,举步便走。只是走不到三步,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他强撑着扭过身子,指着天宝道:“天宝,你卑,卑鄙!竟然在酒里下了药!”
“君宝,不要怪我!是你逼我的!嗝!”
董天宝现在也有些站不稳,他是真的喝多了。
张三丰急忙气沉丹田,只是他还没运气,就一阵天旋地转,倒在地上,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呵呵!宁我负人,毋人负我!嗝!”
董天宝看着张君宝躺在地上不动了,这才一头扎向大床,昏睡过去。
昔日龌龊不足夸,苦乐只需一豆沙。夜深忽梦少年事,半为至交半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