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不相信呙元初说的每一句话,这种不相信来自于内心最深处,而由这种不相信还衍生出深深的厌恶,表现为本能的鄙视。
昆鄙视呙元初,这种鄙视也是根深蒂固的,理论来说,鄙视产生的具体原因昆说不出来,但鄙视的程度昆心里却清楚的很。
从呙元初的话中不难看出,昆在被封印之前应该是见过他,昆记不清了,没有关系,对于呙元初这样的人物,昆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昆的心已经被一个人给填满了,她就是女娲,昆之所以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完全是拜女娲所赐,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一定会手刃女娲以解心头只恨。
昆对女娲的恨是不容置疑的,只是凡事都要分两头说,昆恨女娲不假,可是对于女娲的能力他多少还是有些忌惮的。
即使他知道当年女娲封印他们的时候使用了相对卑鄙的手段,这也是他们下意识用来吹嘘的资本,只有他们自己清楚,虽说女娲不能轻易对付他们,要真的动起手来,最后失败的一定会是他们。
也许失败的方式与现在不同,但结果也不会相差多少,昆固然自大,还没有到自负的程度,他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这样的想法不是总出现在昆的心里,它却是最根本的,是影响昆行动最深的东西,也是他目前所有表现最根本的原因。
对于女娲的恨已经在昆心里扎了根,即使很不想承认,但很多事情都是这样,你认为在心底最深的东西,往往不会第一时间表现出来。
昆现在就是这样,女娲的事在他的心底,他一刻也不会忘记,它不会总会时时出现,这,很正常。呙元初给昆的感觉不完全同于女娲,出发点仍然是恨,可这恨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打个比方,如果昆此刻消灭了女娲,那他一定会欢欣雀跃,但绝对不仅仅是这样,昆在心里想过千万遍,这件事要是真的发生的话,绝对不会结束在高兴上,昆总会本能的想到其他的表现。
表现也有千万种,无论如何都会有。同样的情况要是发生在呙元初的情况,就一定会马上结束,这些事不一定会发生,一旦发生结果就不会相差很多,至于为什么昆没有想过,他也想不通。
昆再次打量了一下呙元初,先前的那种感觉更浓了,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想的有点多了,既然未来的事还没有发生,就不用耗费太多的精力去管它,最重要的是解决眼前的这些。
也许正是由于确实存在的原因,对于要进攻的决定昆始终有些障碍,这也是他等到此刻的原因,昆认为要对付呙元初他们实在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关于这一点他清楚的很。
可每当他要进攻时,就会本能的产生很奇怪的情绪,而每次这情绪都会稍稍乱一下他的心神,他也就随即停下来,继而昆也就开始糊涂,每次都是这样,从未改变。
呙元初并不知道昆的这种想法,但是有一点他清楚的很,昆根本就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但是他又不得不说,因为他要拖延时间。
虽说昆现在并没有要进攻的意思,没人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心血来潮,到那时他们要是想赢希望就更渺茫了,为了能取得最好的结果,现在他必须要拖住昆,让他没有进攻的意思,至少要把进攻的时间向后推。
呙元初微微一笑说道:“先生说的并不错,我们修行的本质就是要存活与天地之间,这种做法本身是没有错误的,凡事只有活着才能进行下一步,这是最根本的东西,不知道先生是否赞同我的说法。”
呙元初说过再次向昆拱了拱手,这句话是问昆的,并不是故意为之,昆并没有搭话,只是看了看呙元初,之后轻轻一笑。
呙元初继续说道:“修行的方向总不会错的,目的地也不会错的,错的只是通往终点的路,要想到达终点是何其困难,没有谁能说他真的已经到了,换句话说,我们都在路上,甚至很可能只是在起点上,也正是因为如此,总有人是会走错路,走错路自然做错事,更可怕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错了,不知错自然不会改,不改自然会更错,说到底错的始终只是他自己罢了。”
昆听后,本能的哦一声,继而呵呵一笑,说道:“那我倒要问问,什么是对,什么错?”
昆的语气颇有嘲笑的意味,对与呙元初的看法,昆还是没有改变,呙元初他们这些人就是这样,满口的歪理邪说,还是那句话,他们的这些言论对付那些凡人还可以,昆是不吃这一套的。
既然呙元初在自己面前如此显摆,那就顺着他的意思,看他到底能说出什么歪理来。
呙元初似乎料到了苦会这样问,他嘴角轻轻上扬,胸有成竹道:“修其初心,养其本性,顺从天意是对,纵其私心,任其兽性,违背天意是错。”
昆没有想到呙元初会如此说,下意识的想了一下,本能的觉得呙元初似乎真的有些本事,不管他的力量到底如此,德行一定不错。
昆微微一愣,瞬间就又回过神来,他觉得呙元初说的有些道理,但他从根本上还是觉得呙元初说的这些都是废话,修行从来都不是说说就能做到的。
昆眉头一动,计上心来,既然呙元初如此说,就依照他的说法顺下去,看他怎么解决,昆轻咳一声说道:“你如此说来,那我的修行之路也是正确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们还要来消灭我呢?”
呙元初不明白昆说的是什么意思,满脸疑惑的看着他,昆笑了笑说:“不明白?那我就再细说一下,如你所说只要修其初心就是对的,那我的初心就是长生不老,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目的,按照你的说法,只要心是对的,无论用什么手段都是对的,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还要抓我,是不是说明你们不对。”
呙元初知道昆是故意如此,他的说法也完全不合乎逻辑,尽管呙元初心里有千百个不愿意还是说道:“你说的不是初心,而是私心,私心自然是错的。”
“那怎么才算私心,怎么才算初心。”
“顺从天意是正,违背天意是邪。”
“那天意又是什么,难道它就不会错吗?”昆问道。
昆的这两个问题都是随口而出,呙元初也是随即回答,两人根本就不像在对垒,更像两个学者在讨论一个很高深的问题。
昆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个现象,竟有些不好意思来,等到问题问出之后,眼睛稍稍避开了呙元初的眼神。
呙元初并没有发现这个问题,此刻的他也完全陷入了问题中,昆的话刚一出口他就在思考,以前他也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始终没有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现在被昆问起,呙元初脑子飞速的旋转,随即脱口而出:“我们所谓的天意都是自己的意向,虽然它是根据真正的产生的,但由于受到我们主观的意识,并不一定是正确的,至少是不全面的,真正的天意又岂是人力所能掌握的,它不一定会显现出来,但却一直在引导这所有的事情走向最正确的结果,无论过程怎么的艰难,注定的结果始终不会改变。”
昆再次本能的思考呙元初所说的东西,即使自己不能完全的明白,潜意识里却不得不去接受,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呙元初说过之后,心里也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竟然不由自主的微笑起来,总觉得自己一直寻找的东西终于找到了。
遗憾的是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呙元初再次认真回味的时候,它就突然消失了,呙元初的眉头一皱,想要努力去感觉却无论如何都抓不住。
如此又试了两次,最后连找这种感觉的方法都模糊了,就像它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呙元初的心里再次空落落的,转瞬又迷茫起来,这些想法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呙元初转眼也就想不起来,除了微微的失落感,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昆还想再问些什么,竟然一时没了头绪,他抬起头,眼睛直直的看着天空,好像在思考什么。
呙元初和昆两人本来各怀心思,没想到的是一时讨论的尽兴,并没有注意到呙沐他们正在疑惑的看着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原本呙沐知道就算呙元初来了也不是昆的对手,要是动起手来恐怕他们不会有一点好处,他心里非常担心这件事情,庆幸的是昆并没有出手,呙沐自然是高兴的,看其他人的样子,应该也是这样。
不仅如此,呙沐也渐渐明白了父亲之所以会和昆说话,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父亲向来不会做无用的事情,既然他这样做,就一定有他的目的,呙沐并不知道是什么,心里却高兴起来。
现在师父已经身受重伤,如果父亲不能对付昆的话,就是他们的生命也会受到威胁,无奈呙沐的力量实在是太小,现在修为又只剩下不到三成,他没有任何办法,猜透了父亲的想法,怎么能不让他兴奋。
从呙沐出来到现在不过是短短三四天的时间,这期间他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也让他产生了很多以前从没有过的想法,知道了世事险恶自己的力量是如此的渺小,别说却帮助别人,就是自保都做不到。
如果这次能安全回去,他一定要好好的修炼自己的本事,以便再次出现问题时不会如此被动。呙沐虽然知道了父亲的打算,可他并不知道具体方法,也想不出父亲会用什么方法。
只是这个问题还没有想通,父亲和昆的对话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刚开始时还行,慢慢的就变了样了,两人的问答越来越高深,越来越听不懂。
虽然听不懂但又不得不承认,父亲所说的这些话对他来说是如此的受用,就好像是在专心听父亲给自己讲道一样。
最重要的是父亲所说的这些东西是他以前从未听到过的,听了他的话,对道的理解似乎有多了更深一层的意思,尽管这种感觉还很模糊,但它确实在心里起了一些涟漪。
呙沐的感觉并没有错,呙元初的这些话确实让他对修行有了更高的理解,现在还没有显现出来,对他以后的帮助是巨大的。